君子恆對小三道:“今夜巡夜的都杖打二十,再聽到嘴碎的趕出君府,永不錄用。”


    小三頭也不敢抬:“是,公子。”


    白青亭狐疑地轉過身,看向又埋入醫書的君子恆,“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奇怪?”


    因她一句話便害了這麽多人,她覺得愧疚,雖然隻是一點點。


    “你要的人三日內我便給你送到。”


    這是在趕人。


    聽著君子恆難得有了略帶不耐的聲音,眉頭又微微皺起的表情,白青亭決定適可而止。


    現在還不能惹惱他。


    白青亭不想走後門,於是對小一道:“小一,送送我吧。你會輕功,咻的一下就把我送到隔壁了。”


    小一不動如山。


    君子恆輕輕吞出一個字:“去。”


    小一動了,不情不願。


    複想到小三的話,這會他不得不承認自家公子的確被姑娘吃得死死的!


    飛身躍過一牆之隔,小三便立刻放開白青亭的腰,規規矩矩地行個告退禮,便又迅速躍過牆去。


    白青亭走向故園,該迴宮了。


    慶院裏,小三問著君子恆:“公子,你不問問白代詔是怎麽迴宮去的麽?”


    君子恆又以多管閑事的神情看小三兩眼,就在小三心虛地埋下頭之際,他難得開了口:“既然她有辦法出來,自然有辦法迴去。何況她不說,何必強求。”


    三日後的黃昏,剛從乾心殿迴來的白青亭一入正堂,便覺得屋裏有人。


    那是身為武者的警覺。


    下一刻有一名陌生的女子走了出來,她躬身向白青亭行禮:“姑娘,屬下小二是公子派來的,往後任聽姑娘差遣。”


    接著,小二點亮了正堂的油燈。


    室內一亮,白青亭也看清了小二的模樣。


    圓臉細眉,眼睛不大不小,鼻梁微榻,唇有點厚,雙耳服貼,她梳著最簡單的鬢,身著樣式簡樸暗沉的黑灰色衫裙,較之平常長到腳裸的衫裙要短些,裙裾隻到膝蓋下三寸處,腳上著一雙黑色的厚底鞭,很普通很常見的模樣與裝扮。


    並不出色,足夠隱匿。


    “小一小二小三,你們是兄弟姐妹麽?”白青亭問著,想想又不對,小三不曾喚過小一哥哥。


    果然聽小二迴道:“不是。隻是入府後,公子賞的名。”


    “你家公子真省心。”


    小二無二話,道:“姑娘,平日屬下隱於暗處,若有何事,姑娘喚一聲便成。”


    “那小一是不是也是這般?平日都是隱於青雲周遭暗處?”白青亭越想越覺得是。


    “是。”聽到青雲二字,本低首斂目的小二不禁瞧了新主子一眼,看來小三說得對,這姑娘與公子的關係果真不同凡響。


    “今晚你便替我辦件事。”


    “姑娘請說。”


    “近來翰林院在修國史,已近尾聲。你尋個機會,讓翰林院修撰莫浩失手打翻油台燒了這些日子以來眾位大人辛苦所得的成果,倘若能讓史閣裏的其他曆代史書也燒一些那便更好。”白青亭吩咐著小二借莫浩之手放火,想到什麽又問道:“莫浩知道是誰吧?”


    小二點頭:“齊均候府世子,莫候爺嫡長子,原是工部郎中正五品,後因著月台之事陛下震怒,被連降三級為從六品翰林院修撰。”


    知道得還挺多的。


    白青亭很滿意,“朝中之事皆是你家公子告知你的?”


    “不是,屬下原來便是為公子收集消息的。”小二不曾猶豫,便如實說道。


    絲毫未想隱瞞,這點白青亭更滿意了,“那將你給了我,青雲不是少了個收集消息的能手?”


    “小四一樣能力不凡,足以頂上屬下的位置。”


    “小四?”白青亭覺得半點也不意外還有個小四,“那小四原來的差事呢?對了,小四是男是女?”


    “小四今日一早剛從師門迴來,公子便令我將手上所有事情交接與他,原來不曾有何差事。”又想到白青亭最後的問題,小二答道:“小四是男的。”


    白青亭聽明白了,小二管情報,小四剛從師門迴來還閑著,於是君子恆將小二給了她,小四頂上小二的位置。


    “既然如此,那何不將小四給我,也免了你們之間還要交接許多事這樣麻煩。”又想起她要人的條件,白青亭又揣測道:“莫非小四輕功不如你?”


    “小四輕功與屬下不相上下。”


    那奇怪了,君子恆何必舍簡取繁費功夫?


    白青亭問:“青雲讓你入宮之前,可曾吩咐過你什麽?”


    “公子說,往後姑娘便是屬下的新主子,一切以姑娘為重。”小二迴道,“還有,姑娘宅子搬入許多大木櫃,此事驚動了鍾淡,他當夜便派人私入姑娘宅子查探了一番。”


    “沒事,都是空的,他愛查查吧。不過,長此以往也不行,總不能我的宅子誰想進便進,何時想闖便闖吧。”白青亭對這點尤其反感會飛簷走壁的高手。


    “姑娘宅子人少,尤其少了護院。”小二指出其中致命點。


    白青亭點頭,“你說得對,這事我得好好想想。”


    “姑娘若無其他事情,屬下這就去辦姑娘所吩咐之事。”小二看著陷入沉思的新主子。


    “去吧,務必幹淨俐索。”


    “是,屬下告退。”


    隔日剛侍候皇帝上了早朝,白青亭左右瞧著沒旁人,便拉了小琪子在殿廊下咬耳朵。


    白青亭問:“那畫像裏的圓臉宮婢你給我查過沒有?”


    她一迴宮,便畫了重陽引她至觀水榭的宮婢畫像讓小琪子幫忙給找找,著重在棲鸞宮找。


    “查過了……”小琪子怯怯地瞄了一眼白青亭,“那日過去清華閣本來就想向姐姐說此事的,結果……忘了……”


    結果被她一嚇給忘了是吧。


    “你怎麽這麽膽小!”白青亭對他翻了個白眼,看得小琪子再次目瞪口呆。


    “姐姐!你你你……”怎麽做這麽不雅的動作!


    “少你你你的!”白青亭拍掉小琪子不覺指著她的爪子,低喝道:“快說!”


    “那宮婢確實是在棲鸞宮裏當差的,不過重陽過後,所有人都說未曾再見過她。”小琪子迅速地說出所查結果,然後退後兩步,離白青亭至少三步遠。


    滅口了。


    皇貴妃動作倒是快,重陽當日便將那名宮婢滅口了。


    就算她當日有時間有力氣去查這名宮婢,怕也是快不過皇貴妃。


    既然宮婢死了,那便是死無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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