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過院牆後,白青亭覺得這隔壁住著個大人物就是不錯。


    一牆之隔的君府布局與白府大致相同,就是比她的宅子有人氣些,花草樹木多些,燈光旺盛些,其他差不多,都是簡單純仆的風格。


    白青亭躡手躡腳地在君府裏繞著,這古代的宅子就是麻煩,找得她快頭暈了還未找到君子恆的院子。


    她正趴在一個花圃裏避過兩個巡夜的奴仆,聽著他們說說笑笑地伴著腳步聲越走越遠。


    燈籠的光亮終於到了圓拱門的另一邊,她方悄然起身步出花圃。


    她有些迷茫,這該往哪邊找好呢?


    “我說你是榆木腦袋,你還不服?公子都讓我親自去采靈香草給白代詔送去了,你說公子在不在意?”這是小三的聲音。


    白青亭連忙又躲入花圃,原來是君子恆讓小三送來的,她還以為是誰這麽好心幫她把靈香草采了呢。


    “哼,她都傷了公子了!”這是小一的聲音。


    白青亭勾起唇,小一真直率,這麽晚了還在為自家公子叫不平。


    “小傷,都說了是小傷!”


    “小傷也是傷。”


    “你就不怕將來白代詔真做了我們的主母,就你這態度白代詔就得狠狠整你幾迴!”


    “我才不怕……”


    二人從花圃走過,也穿過了圓拱門。


    白青亭起身動了動僵硬得全身不舒服的身子,畢竟小一小三是會武的,可不比那兩名普通的奴仆,她稍微一個草動,便能讓他們發現她。


    可轉而一想,若真被他們發現了,那她就隨著他們去見君子恆也是不錯的。


    連忙穿過圓拱門,她追了上去。


    遠遠便瞧見前麵羊腸小徑上仍鬥著嘴的兩人,她快跑上前。


    還未待她靠近,兩人已警覺地迴身防備,小一喝道:“誰!”


    “嗨!”白青亭和藹地打了個招唿。


    小一小三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也聽不懂那個“還”是什麽意思,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後直愣愣地盯著她瞧。


    “青雲住在哪個院子?離這遠麽?你們可以帶我過去吧?”白青亭說了一堆問題,然後等著他們迴答。


    “她喚公子青雲……”小三對小一道。


    “她怎麽會在這裏?”小一對小三道。


    三息後,兩人同時麵向她,驚訝地喊著白青亭:“白代詔(姑娘)!”


    小三喊白代詔,小一喊姑娘,這是他們稱唿她的習慣。


    白青亭是知道的,可他們這是頭一迴喊她喊這麽齊聲合力。


    “噓!”她將食指舉在兩片薄唇中間,放下後輕聲道:“別喊那麽大聲!我是偷偷跑出來的,你們這樣喊是想將所有人喊出來,把我抓迴去定罪麽!”


    小三趕緊雙手捂住自已的嘴,小一更加抿緊唇畔。


    “乖!帶我去見你們公子吧。”說完,白青亭抬步便走,卻見他們仍舊站在原地絲毫未動:“走啊,愣著做什麽?”


    小三用肩撞了下小一,小一看他一眼便站著不動。


    兩人互相推搡著,誰也沒有踏出一步。


    白青亭看著有趣,走迴幾步重新到他們跟前,滑出的手術刀舉至小三臉前,笑吟吟:“不走麽?那我可先走了,要是你們家公子再見到這把刀,不知道還會不會記得?”


    小一剛想動手,她已然閑情涼嗖嗖說道:“你動手試試看!”


    小三也阻著小一,低聲道:“公子不會同意我們對白代詔動手的,你先去稟報公子,我給白代詔引路。”


    小一走後,白青亭才收起了手術刀,隨著小三慢慢踱步到君子恆的慶院。


    一路上,小三很是客氣,笑嘻嘻地為她引路,還拐著彎地為小一的直接說下情,讓她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小一的不知好歹。


    白青亭都被他說笑了。


    見她是真的不計較,小三才放下心來。


    此時兩人也進了慶院,白青亭問著:“這是幾重院的後院?”


    小三迴道:“二重院後院,公子便住在主院慶院裏。”


    本來她就被這些庭庭院院繞得頭暈,這會又聽得這個院那個院的,不禁愈發暈了。


    她隻記得最重要的兩個字:慶院。


    慶院正堂裏,提前聽到通報的君子恆已坐在堂裏高幾一邊的圈椅裏,手裏拿著一本醫書看著,小一就候在一旁。


    見她來了,便開口道:“公子,姑娘來了。”


    白青亭一入門檻,便朝小一笑了笑,還能喊她一聲姑娘,真是不容易。


    小一低首,全然當沒看到。


    哦,還不平著呢。


    “怎麽每迴見你都是拿著本醫書?你真不考慮改下行?”白青亭自來熟地入門便自個在君子恆的對座坐下,往他頸脖處瞄了一眼,看不清:“你傷好了?”


    總得慰問一下,不然小一對她的怨念怕是不會斷。


    進來便問了他三個問題,君子恆不答自顧問著:“你要個人,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有?”


    看著連抬頭看她一眼都不的君子恆,白青亭笑嘻嘻道:“本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君子恆不覺嘴角彎起,很細微很淡。


    “你這樣私自出宮,不怕被抓到?”他道。


    “你就不問問我是怎麽出的宮?”她反問。


    君子恆斜睨於她,從善如流:“你是怎麽出的宮?”


    “你這樣聽話,我怎麽會不告訴你呢?”白青亭惡趣味一起,清秀的麵容多了幾分俏皮,臉向他那邊傾近幾寸,神神秘秘小聲道:“等到你把人交給我,你自然便知道了。”


    小一扭頭,小三偷笑。


    公子被耍了。


    君子恆毫不在意地移迴眸光,重新落於醫書上,看了一會卻發現沒有一個字真正看進他眼底的。


    他放下醫書,端起放置於高幾上的茶盅道:“你出宮做什麽,我便不問了。說說看,你特意來找我是為了何事?”


    “啊,對了。”白青亭放下隻抿了一口的香茗,認真道:“幫我傳個口信吧。”


    她將今夜遇到小年子及安排小年子之事跟他大略說了。


    君子恆聽後神情有幾分不可置信,又或者覺得她小題大做,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怪物。


    “怎麽?不行?”


    “小一,送客。”


    小一立刻上前,到白青亭跟前道:“姑娘,請吧。”


    “你……”


    “我會傳口信。”


    白青亭得到答案也沒有理由再作停留,於是從容地站起身。


    走了幾步後,她站定頓了頓,斟酌著字句道:“聽說我會成為君家的主母,不知青雲對此有何看法?”


    小一與小三相對眼,便深深埋頭不語。


    闖禍了,居然被白代詔(姑娘)聽到了!


    君子恆掃過明顯異常的小一小三,最後落在站得挺直連身都不迴好歹有點害臊的姑娘。


    其實白青亭完全沒有這個意思,純粹她就是不想轉個身而已。


    他道:“你是怎麽進君府的?”


    聽小一所言,她讓幫忙處理的兩具屍體是先被繡花針插入百會死穴,又一刀割喉而亡。


    她不僅身手不錯,還熟知人體穴位。


    “爬牆進來的。”


    本來以為會聽到很厲害的答案,諸如一躍而起飛身而入。


    可她卻淡然地說著……爬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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