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池佑環抱著她,被淡淡的梅香浸染著,她有些昏昏欲睡。


    “我帶你去坐秋千吧!”


    “好呀好呀。”


    “少君給小姐推秋千?頭一迴見。”


    “可不是,這樣看著,反倒是我家少君更像女子。”


    “難怪我家主君說你家小姐郎裏郎氣的,不是良配,這誰家這樣的,等我家少君手勒紅了,主君又該心疼了。”


    “小姐笑得可比小公子們更嬌媚呢!”


    綠芙被音離音合兩人一唱一和弄得說不出話來,看著自家主子笑得合不攏嘴,就想挖個洞鑽進去。


    試想誰家男票坐在秋千上,讓小嬌妻哼哧哼哧的推秋千,也是這般既視感吧。


    直到傳話來開席,孟月晚才戀戀不舍的被秦池佑帶著去淨手。


    席間被灌了好多酒,走路都不穩當,服侍著她睡著後,秦池佑對世女冷哼:“平時讓你看顧娘親,不許她飲酒,如今倒拉著我妻主一同,阿姊,你倒威風。”


    “哎喲喂,佑可別罵我,是娘親一直敬她,我攔也攔不住。本想著武將之後,怎麽的也會有些酒量,哪成想這般不禁灌嘛。”


    “晚間我們就在小廚房吃了,下午讓她好好睡一覺。”說罷,秦池佑扶著她徑直迴房了。


    秦世女喃喃:“果真……男人外向,有了妻主阿姊都不親香了……可這女子明明哪哪都配不上我家阿佑……”


    他也窩在孟月晚身邊睡了,昨晚累著了,今天又早起,妻郎二人一直睡到自然醒。


    孟月晚一身的酒味很不舒服,便想著泡個澡,被他家的大澡池驚呆了。


    “這洗一次澡得多少人倒水啊,平時的清潔怎麽做的?”


    音離傲嬌的抬頭,挺看不上這沒見過世麵的孟月晚,不自覺語氣帶著幾絲輕蔑:“公子院裏灑掃小侍不下三十人,這小小澡池自然日日清潔。”


    就離譜,萬惡的資本家。


    “我要這個花瓣,能不能給我撒點啊。”


    音離破音了都:“小……小姐,這是少君的花瓣,哪有女子泡花瓣浴的,那這嫩膚的香油你是不是還想擦一些。”


    “啊,真的嗎?那就給我擦擦吧。”


    “你……你……”


    “我什麽我,還不快點,小結巴。”


    送衣服進來的秦池佑正好看見她逗音離,心裏不禁想到還在孟家小院裏的八個陪嫁,眸子一暗。


    “音離,妻主氣性好,你和音合近日屢屢冒犯,這換作任何一家之主都容不了你們的。”


    音離連忙跪下認錯,後怕不已。


    有了秦池佑撐腰,她簡直就是小人得誌的嘴臉,下巴都抬到人家頭上了,隻是最後又輕拿輕放:“得了得了,音離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洗澡洗澡,咱洗澡哈。”


    等下人走畢,她一把抱住秦池佑:“我們一同洗鴛鴦浴怎樣?”


    “胡鬧,白日不……不可……”


    秦池佑兩隻耳朵都紅透了,簡直是落荒而逃。


    孟月晚被推得一個趔趄,就離譜,這和昨晚的是同一個人?


    晚上吃的菜都是秦池佑給她做的,有些辣味,總算不是甜的,一連幹了四大碗,吃飽喝足在香噴噴的閨房秒睡了。


    等秦池佑洗浴熏香,四處都沒找到她的人,綠芙守在閨房門口,便知這人定是睡了,果然見她四平八躺的睡得香甜。


    秦池佑反而睡不著了,給她蓋了床薄被,他著披風來到了畫室。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有一美人,清揚婉兮。


    一個巧笑嫣然的女子躍然紙上,栩栩如生,那雙桃花眸似藏星河,他不覺這郎君氣息太過的妻主有何不好……


    手指收緊,欲將這畫給毀了去,卻舍不得,父親再三告誡,為主君者,心需得留八分,兩分真情便可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他不大明白,如今卻明白了,先前答應那些陪侍,待他生下嫡女,便可安排他們為侍夫,想來是要失約了。


    靜坐到子時,依舊是理不清,一團亂麻。拿著那些詩作,反複誦讀,真是夢到的?想到她可憐兮兮討饒的模樣,不自覺笑出聲。


    第二日一大早她們便迴了自己的小院子,真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啊。


    孟月晚直奔書房,一上午都沒見人影。


    “你在畫什麽?”


    “唔,我覺得咱院子再往外擴擴,給你蓋個香房畫室,怎麽的也要種一院子的花,天天洗花瓣澡。”


    秦池佑無奈搖頭:“這些事往後挪挪,先用功讀書才是。”


    她想想也是,這是緊要的,趕緊翻看現在比較流行的詩作,文字的美感是一樣的,不論男女當權,審美都在同一條線上。


    平仄韻腳,讀了幾首寓情於景的佳作,詩是真不錯,詞卻還在曲中,可見填詞並不受重視。


    其實她本人是喜歡詞作的,尤愛蘇東坡,想著她的偶像,又剛讀了與月相關的詩,便把蘇東坡的《水調歌頭》給默了出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正在給她磨墨的秦池佑,親眼目睹這首詞從她嫩白的手中一字一字寫出,如此卓絕的詞作,就這樣毫無滯澀的一氣嗬成。


    秦池佑覺著這人……並不像“孟月晚”,如此曠世奇才,為何……從前一絲端倪也不曾流露。


    自從兩人定親,他阿姊早將孟月晚此人查了個底朝天,時時在他耳旁念叨,分明與眼前滿目緬懷之色的妻主判若兩人。


    她不是“孟月晚”。


    秦池佑眉頭緊蹙,尋了書架上的書,看著那些字跡,與這一手稚嫩的簪花小楷相差甚遠,就算時而工整時而潦草,也不可能筆觸著墨全然不同。


    他心裏驚濤駭浪,孟月晚全然不知,還沉浸在蘇東坡的意境之中,添了幾分思鄉的惆悵。


    越是駭然,秦池佑的聲音越是冷靜:“好一個‘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難道這也是夢裏夢見的?”


    孟月晚輕輕吹著墨跡,感慨道:“是啊,夢裏的,人生如夢,夢若浮生,為歡幾何,當及時行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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