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燭光裏見的他,又因酒精效果拉滿,腦子迷迷糊糊,當時隻覺得這人生得分外好看。


    今早一進小廳,見著坐在桌前的秦池佑,孟月晚心神不由為之一懾。


    他端坐在桌前,手撐著額頭,眉間兩分倦色卻未減半分風采,瓷肌玉骨,威儀天成。瑩白的臉如冰雪中盛放的雪蓮,神聖而不可侵犯。


    看到孟月晚姍姍來遲,他不由得舒了口氣,不熟悉眼前之人的性子,還真怕她今日不管不顧的,再鬧一出或直接扔下他出去,都能讓人十分頭疼。


    好在她雖來得遲些但總歸到了,還願意陪著他去見禮。


    甜粥……孟月晚皺著眉用了半碗,實在吃不下,幾樣小菜放在精致的盤碟裏,他給她布菜,她看得著急,吃得也急。


    筷子都舞出影了,肚子依舊空空。


    氣氛尷尬又不自在,她匆匆灌了剩下半碗粥,和綠芙等在小院的月光門洞處,要一起去見禮,也不好撂挑子。


    孟月晚看著這個給“自己”帶了頂大綠帽子的郎君,當真是天姿絕色,如雪中梅冷傲出塵,一身氣度真是皇族貴胄才養得出來的。


    女尊啊女尊,那些年一起追過的大大們誠不欺我,這必須飛起來!


    秦池佑後頭跟著一眾端著托盤的小侍,微俯身:“讓妻主久等了!”


    她點頭輕道:“給長輩和姐妹的禮可都備好了?”


    “已備置妥善!”


    孟月晚伸出手,秦池佑詫異,還是將手放了上去。


    她解釋道:“昨夜多有得罪,今日恐怕長輩為難你,咱親昵些,總是好些的。”


    秦池佑點頭。


    她隻覺得入手的是一塊細膩絲滑的冷玉,二月春寒料峭,這人手怎涼成這樣。手感實在不錯,她忍不住摩挲著那指節,要努力控製,不然一個不小心可能把這位夫郎的手給捏骨折了。


    秦池佑麵上不顯,耳尖卻紅了。


    穿過花園,走過兩處長廊便到了正廳。


    堂屋裏三方都坐著人,她落眼打量了眾人,腦海裏都有關於這些人的記憶。


    上首坐的是母親和父親,身後站著幾位侍父,右側坐著的是嫡長姐孟佳茹和她的正夫,身後也是她的夫侍。


    左側的是一個庶妹,與幾個未出閣的弟弟,皆站著。


    目光裏有好奇打量,有惡意嘲弄,有同情憐憫,有漠然置之……她也算心裏有數。


    “月晚攜夫郎池佑給母親父親問安!”


    “池佑給母親父親敬茶!”


    後頭的侍子端著大紅色的茶托上前,秦池佑掀起衣袍跪下敬茶!


    “茶是好茶,你這耳垂上端未見砂痣,可有說法?”孟母接過茶杯,意思的抿了一口,一副未睡醒的模樣,狀若隨口一句。


    孟月晚上前一步:“昨夜是孩兒不勝酒力未能圓房,來日方長,清白自在。”


    孟母斜眼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父親,又淡淡說道:“既如此,那往後便好好過日子,願你二人琴瑟和鳴。”


    “池佑敬父親茶,願父親喜樂常隨!”


    這位嫡父心裏氣悶,成婚了竟長了腦子,打落牙齒和血吞也知道維護自己的體麵了,麵上笑得和藹親切拉著秦池佑的手:“好孩子,都怪月晚,昨晚喝大了說了那些不中聽的話,你也別往心裏去。昨晚鬧的那出是誤會,都給我爛到肚子裏去,可聽明白了?”


    眾奴仆跪了一地,齊聲迴答:“諾!”


    他給秦池佑的是一雙血玉鐲,倒也不失體麵,孟母滿意的點點頭。


    秦池佑的迴禮也都是有價無貨的內廷物造,給母親的一塊岩茶茶磚,給父親的暗紅色的雲錦,給姐姐的是一塊漆墨,給姐夫的是一副寶石頭麵。其餘的弟弟妹妹也都是珍品,市麵上罕見之物。


    如此大的手筆,那父親心裏更是如貓抓似的,又癢又疼。隻恨當初救他的,怎麽不是自家的女兒。


    這孟月晚,真真是好運氣。


    孟母:“行了,趕緊收拾一下去給你祖母祖父行禮,其餘兩位庶姨母倒是不用過去了,平日裏也沒有太多往來。倒是嫡姨母就在本家,你們入了將軍府便能見著的。吃過午飯下午你們就搬出去,府中昨夜不安寧,整個園子都霍霍了,還得好好修整一下。”


    “是,母親。”


    孟月晚心虛應答,昨夜把府裏弄成那樣,竟沒有被追責,實在奇怪。


    庶女成婚之後是要出府另住的,若生父還健在,且看其庶女是否有官職,隻要取得官身又父母同意,庶女生父也是可以跟著女兒一起出來住的。


    孟母便是孟老將軍行三的庶女,成婚後因沒有官身,沒法子接自家生父出來。


    秦池佑自然有陪嫁的大院子,但“孟月晚”好顏麵,不肯以後住在陪嫁的府邸中。


    “孟月晚”也有這樣的底氣,她生父本是商幫之子,雖然侍夫進門不需要嫁妝,但留下了頗豐的錢財,這十來年也都被那父女變著法子弄了去。


    隻留下一處小院,是她父親臨終前千叮萬囑,不可變賣之處,隻有六歲的她就將那處房契藏得死死的,現下正好成婚用,又變賣了經營不善的最後兩家小鋪麵,才得了錢財把小院子擴大成了二進的。


    這大半年來她忙前忙後,也對這樁婚事頗有期待的,難怪“孟月晚”在親耳聽到即將入門的郎君與太女的苟且之事,會如此的暴怒。


    孟月晚就隻帶了一個綠芙,身外之物也並不多,就幾箱子書。


    反而是秦池佑的貼身隨侍四個,八個陪嫁,一百零八抬嫁妝,一下午才算抬完。


    用過晚膳,她才得喘息片刻,穿過來之後真的是像陀螺一樣。


    一人坐在書房案幾前,癡癡地笑,這來都來了,不好好豐富豐富一下自己的人生閱曆,說不過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姐,音離來話,少君問您在何處歇息?”


    “我就在書房裏歇了,還有好些事情沒處理好,讓他早些睡吧,不用等我了。”


    “諾!綠芙這就去迴話。”


    木樨熏香讓她覺得平和,開始迴顧自己究竟是怎麽穿了的……隻記得那一片海市蜃樓……黑玉鐲子上的光……被關著的黑土地……心念一動,好似又看到了那個海市蜃樓,是一處極小的空間,隨著自己的手左右移動。“能進去嗎?”


    嗨,還真是被關的那地方,清晰的刻度,挖的土坑,原模原樣。


    所以這算是得了空間這個金手指?


    要在現代有個空間那直接開啟養老生活了,這在古代,就算有錢,一沒有美食,二沒有網絡,真挺無聊的。


    沒關係,別灰心,咱有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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