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捂著衣襟的動作著實可疑,白皙的臉頰飛紅。


    柳榆心裏泛起嘀咕,不知買個脂膏而已,作甚做賊一樣。


    “走吧,咱們也逛差不多,大姐可一直忙著呐!”


    長生當先轉過身,催促道。


    街上人來人往,不是問話的好地方,柳榆看著長生頗有落荒而逃的羞窘,不禁莞爾,罷了,左右到了晚間該知的也知,也不用急在一時。


    兩人說是迴去,卻是又沿著鎮子的街麵走了一遍。


    沿街許多擺攤的商販,不同於草市那邊簡陋的環境,精巧些的兩條長凳上架著木板,隨便些的,隻一輛板車,或者一個馬紮前麵攤開一塊破布,就算是一個攤位了。


    鎮子裏的鋪麵一半是外鎮的商戶擺攤,一半是本鎮鋪子裏挪移出去的打折貨物,擺放的整整齊齊,幹淨有序。


    “大娘,你家這棉布怎麽賣!”


    裁縫鋪門口,擺放著一排布料,一個老太太拿著個尺繩,正在給人量尺寸。


    “你手裏的粗棉五文一尺,那顏色鮮亮,做春裳最是好,年輕人穿身上不沉重。”


    老大娘掃一眼樂嗬嗬道。


    竟也是五文一尺,柳榆把手中鬆綠色衣料又放了迴去。


    “今兒葛麻多少大錢一尺!“


    最外側有幾塊葛麻的尺頭,顏色暗沉,多是靛藍,藏青,墨綠幾色。


    “三文一尺,這些是舊年的料子,你們要的多,還能再便宜些!”


    春日天還是涼的,棉布穿著才又貼身又暖和,葛麻透氣不服帖,要到夏天才好賣,這時節賣的幾塊都是有些折痕瑕疵的。


    問過老大娘可以展開看看,柳榆細細挑揀一遍,選了一塊靛藍,兩塊藏青,兩塊墨綠的!


    每個尺頭約摸有八尺,夠一個成年人製衣所需,家裏有薄的夾襖,略厚一些的外套也有,他和阿爺阿奶衣裳足夠了。


    唯有長生和柳梅香以及小雪還差些衣裳,家裏還有幾塊棉布,用來做春裳最好不過,倒是不用花錢再買。


    手裏的葛麻布到時候分分,這些用來製夏衣,又透氣又吸汗,卻是最好不過。


    老大娘給客人量完尺寸,下過定錢,記好拿衣裳的日子就告辭離去。


    他一走,老大娘隻細細招唿柳榆二人,量過一遍布料的尺寸,總共一百二十文,老大娘也幹脆,隻收一百文,差不多算是便宜一個尺頭。


    一百文錢買這許多布料,柳榆眉眼都帶著歡喜,葛麻混紡的布料結實,一件衣裳能穿好幾年,倒也算劃算。


    兩人付過錢,那些紮好的麵料迴了草市。


    兩人已經看過一遍,這會兒徑直往擺攤的地方走去,倒也頗快。


    “大姐,阿爺阿奶人呢,小雪怎也不見!”


    柳榆二人拿著布料迴來,除一旁仍舊烙著燒餅的柳山,板車後隻剩柳梅香一人,柳福生和年氏還有小雪,卻是不見了蹤影!


    “你倆剛走沒多久,阿爺和阿奶帶著小雪迴家去了!”


    “怎走這般急,阿爺阿奶不是還要聽午食後的戲!”


    年氏愛聽戲,也能聽得懂,老太太大老遠來趟鎮上,固然有不放心幾人的意思,更重要的就是為了聽戲。


    這會兒沒聽過癮就走,別是家裏出啥事了,柳榆眉頭微皺。


    “咱們來時把幾道門都鎖上了,阿奶卻是不放心竹鼠呐!”


    家裏無一人在家,老宅並無院牆,隻虛虛圍著一道約摸成人高的籬笆牆。


    這道籬笆牆不高,擋不了什麽,也是有個寧防小人,不防君子的意思。


    柳榆聽完微微頷首,便又去看裝餅胚的藤筐,原本層層疊疊幾百個酥餅,幾人一番辛苦後,也隻餘三十來個。


    麻花卻是賣個精光,隻剩一些碎掉的渣!


    春天雖開始晝長夜短,仍是黑的頗快,太陽落下山後,天色很快就黑下來。


    好在有人不停往戲台處走去,孩子少有能靜下心來聽戲的,吆喝的大聲,也知略賣掉幾塊。


    “三哥,你燒餅還有多少沒賣完!”


    草市有些做孩子生意的的小販已經開始收攤,準備迴家。


    “約摸還有十來個!”


    柳山把麵團一份份揪開,丟在簡易案板上,估摸著道。


    柳榆數著餅胚,也道:“我們還有三十多塊!”


    報完數,柳榆就同柳梅香商議,他先去買麵粉和紅糖等物,到時收攤迴家,也能更快些!


    柳梅香求之不得,把錢袋遞給柳榆,催他快去快迴,言道不管剩下的這些酥餅賣不賣的完,等柳榆帶麵粉等物歸來,就收攤迴家。


    柳榆略想一想就知為何,他們迴去還要準備明兒要賣的東西,實在不宜為幾塊酥餅一直耗在此處。


    想通這點,柳榆忙就拿著藤筐走人,所幸賣麵粉和紅糖的店鋪都是熟悉的,拿著藤筐就往鎮上奔去。


    柳榆腿腳快,這會兒店鋪也不甚忙,約摸兩刻鍾,人就挎著滿滿一藤筐東西趕了迴來。


    “咱們先走了!”


    見柳榆過來,柳梅香就同柳山打招唿,手上卻是不停,開始收拾著一應東西!


    東西很快打理妥當,三人辭別柳山,推車便踏上歸程!


    路上,柳梅香告知柳榆,酥餅還有二十來個沒賣。


    柳榆點點頭,表示自個知道了!


    “咱們再做做多少呢?”


    柳梅香把額頭處散亂的攏起來,征求柳榆的意見。


    “和今兒差不多吧!”


    今兒頭會,十裏八鄉都來湊這個熱鬧,明兒二會,按照往年的經驗,明兒人會少許多,砸在手裏,到時也麻煩。


    “對了大姐,今兒跟著薑慧心的兩個孩子,是林家的那兩個孩子嗎!”


    事兒商量妥當,不知為何,柳榆又想起和公子哥登上馬車的姑娘,覷了走在板車旁柳梅香的神色,見她心情還算不錯,遂忍不住小心問道。


    “嗯,那個美貌的小姑娘叫做林雙雙,眉眼清冷些的哥兒單名一個淩字,叫做林淩。”


    柳梅香頓了頓,接著道:“薑慧心前夫家是河沿子的,嫁的漢子後麵考上秀才公,聽閆氏平日提起的話頭,她那前夫活著時靠抄書謀份生計,家境該是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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