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不知道何鮮心裏在想什麽,柳繁心裏雖同情何鮮的遭遇,想到水三妹的為人,和任氏平日的作風,也不願趟這渾水。


    這兩人都是見風起浪,無理攪三分的主,自家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可招惹不起。


    柳山倒是有些不平,還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不知怎麽說,就像他大哥說的,若是謝家知道,以後嫁過去該如何立足呢,雖然這事從頭到尾他沒一點錯。


    到時略有爭執不快,人家拿這件事這麽一堵,那真是有苦難說了。


    幾人掩下心裏的情緒,又對了一番說辭,覺得無有不妥後,方把心放迴肚子裏。


    走到茶鋪的時候,茶鋪早已關門收攤,隻餘一個空蕩蕩的茅草屋。


    柳繁無奈道:“板車明兒再過來取吧。”


    除了柳榆,其餘幾人走到最後腳步都有些虛浮,尤其何鮮,更是強撐著一口氣。


    幾人還沒到村口呢,就見有人跑上石板橋衝了過來,對著村口叫喊道:“迴來了,人都迴來了,連鮮哥兒都迴來了。”


    “什麽,我家鮮哥兒也迴來了。”何大用和任氏推開眾人,跌跌撞撞跑了過來。


    原本任氏還為村長大張旗鼓找柳家的兄弟仨不滿,自家的鮮哥兒還沒蹤影呢,村長組織人找鮮哥兒時可沒見這麽積極。


    這會兒聽到連鮮哥兒也迴來時,不由喜出望外,抹著眼淚就衝向自家哥兒。


    何鮮這兩日可謂又驚又怕又餓,這會兒見著爹娘,哪怕是被他怨恨的老娘,這會兒見著都忍不住伏在她懷裏痛哭出聲。


    “都怪你,都怪你。”鮮哥兒一邊哭,一邊罵任大寶,絮絮叨叨說著這兩日被關在山洞裏如何的害怕,如何的口渴,如何的忍饑挨餓又受凍。


    “娘以後都依你,再不管你表兄死活,以後娘全當他死了。”任氏抱著何鮮哭的肝腸寸斷,涕淚橫流。


    何鮮伏在任氏懷裏,眼淚不停往下掉,心裏一片冰冷。


    一旁的何大用眼圈紅紅,看著鮮哥兒喃喃道:“迴來就好,迴來就好,快,快迴去好好歇歇,爹去割點艾草,燒鍋水好好洗漱一番,再讓你娘好好給你做碗雞蛋麵,吃過飯好好睡上一覺。”


    何鮮順勢從任氏懷裏起身,抽了抽鼻子,抱著何大用胳膊,親昵的偎過去:“爹,我好想你。”


    何大用摸摸何鮮沾著灰塵的的頭發,衝柳榆三人感激道謝。


    這麽會兒,柳茂葉兄弟倆和柳福生等人都圍上來,見幾人完好無損,見隻柳山臉皮上擦破皮有點青烏,方才放下心來。


    一行人過了青石橋,村裏人便都圍上來,或是問何鮮這兩日到底怎麽迴事,或是逮著兄弟仨問個不停。


    “這事兒說來話長,一時半會也說不明白,咱們兄弟今兒下午從箭頭擺攤迴來,恰好看到任大寶鬼鬼祟祟往牛頭山去,便跟了過去……原來他把鮮哥兒藏在牛頭山的山洞裏,隻等著風聲過了好賣了鮮哥兒抵債。”


    柳繁三言兩語打發走問話的村人。


    “那阿榆怎麽也在,我記得他今兒迴來挺早,且你們不在一處擺攤吧。”


    有村人好奇問道。


    “這,這……”


    “是我叫阿榆去接兩個哥哥,怎麽,老婆子家裏的事還要同大家夥都交代個清楚。”年氏輕哼一聲。


    “沒有,沒有,您老可是誤會了,咱們不也是關心則亂嗎。”說話的村人打著哈哈。


    又一指柳山轉移話題:“山子可是傷著了,快些家去處理一下,這麽個俊小夥可不能留下疤。”


    人都已經找迴來,村長心裏也卸下一樁事,揮手把村人都打發走,臨走還不忘交代在場的漢子婦人夫郎們,讓他們以後該幹嘛幹嘛,順便告訴家裏人莫要再議論這件事,鮮哥兒一個未嫁的年輕哥兒,傳來傳去話就變味了。


    村裏人樸實,除了少數奇葩,少有見天巴望人家不好的,聞言俱都應下,三三兩兩很快散了個幹淨。


    柳榆三人看一眼仍留著不走的何鮮,目光擔憂。


    “你們也快些迴去吧,今天的事無以為報,趕明兒待我養好些再往你們各家走一趟。”何鮮衝幾人揮手。


    三人忙讓他不必破費,便隨著家裏人一路迴去了。


    一旁原本還肉疼的任氏聽罷幾人的推拒,眉開眼笑。


    “爹,娘,你們也迴吧,這大半夜的舟子一人在家也不放心,我還有些話要和村長說。”


    “舟子我請了秀秀照看,無妨的,有啥事娘和你一起擔著。”任氏拍拍何鮮的手,笑嗬嗬道。


    何鮮抽迴自己的手,見他娘這副表情隻覺得煩躁,聽到秀秀的名字更是想到她老娘水三妹,心裏更是起火。


    “秀秀一個大姑娘,娘也好意思大半夜把人家叫起來,娘快些迴去吧,統共也沒幾句話,說完我就迴。”


    見何鮮如此不耐煩同自己講話,任氏臉上就有些掛不住,心下也著惱,隻是又心痛自家哥兒這兩日受的罪,隻當他還氣自個把任大寶招迴家,害他吃的這番苦。


    遂訕訕道:“那行,娘先迴去給你做飯,讓你爹留下吧,剛好路過橋有一叢艾草,讓你爹去折些,說完話你們爺倆一道迴家,娘也能放心。”


    何鮮還要拒絕,待看到自個老爹擔憂的模樣,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看一眼老娘說的那叢艾草,覺得距離挺遠,自個說的話老爹應是聽不到,隻得點頭應下。


    村長把家裏人也都打發走,見此時這處隻自己和麵前的何鮮,不由找開口問道:“鮮哥兒,可是有什麽要緊話。


    何鮮看著麵前端肅嚴正的長輩,強忍住眼淚,艱難出口。


    一刻鍾後,村長怒容滿麵,看著麵前一臉忍恥帶愧的鮮哥兒,強自平複怒氣,安慰道:“好孩子,這不是你的錯,莫要想太多,這些事我知道了,這幾天我會讓人在村口看著水三妹那賤婦,她一迴來我就著人把她帶到我家。”


    “這事我定然給你個交代,我們明著不能把她怎麽樣,暗裏我會讓她吃個教訓,若她把這件事抖落出去,到時候我定把她逐出村去。”


    今晚他組織人出來尋人,家家戶戶的漢子都出來了,唯有田富貴和長喜躲家裏睡大覺,還是秀秀起來開的門,說她娘今兒午時說去姥家走親戚,到現在也沒迴呢!


    虧他還想著派兩個人往田家村走一趟,看看她是不是留宿了,也好讓秀秀安心。


    這人竟然打著走親戚的幌子去幹壞事,怎不怕天打雷劈降下報應。


    “多謝村長阿爺,您的大恩大德,鮮哥兒銘記在心。”何鮮抹了抹眼淚,衝著村長深深鞠躬。


    “鮮哥兒,你方才和村長說什麽呢。”何大用抱著一小捆幹枯的艾草,看著走在身邊的哥兒,月色從樹梢間打下來,斑斑駁駁映在鮮哥兒的臉上,給他原本白皙柔淨的麵容蒙上一層陰影。


    “沒甚,向村長討了個保證。”


    何鮮笑容極淡,一陣風吹過,樹影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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