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榆仔細看一圈,發現這處小巷有些與前麵鋪麵相通,有些則與前麵的鋪麵做了隔斷,藺了出去。


    “吱呀”一聲響,柳榆身後的院門打開。


    中年婦人挎著籃子走出來,見到門口有三個陌生男人,神情戒備,一隻腳又悄悄收迴來,一手扶著門邊,一副隨時準備關門落鎖的模樣。


    “你們是何人,在我家門口作甚。”


    “這位大娘,咱們家小弟是個讀書郎,想要在鎮上租間房屋,咱們兄弟過來打聽一番,看看有無價格合適的。


    婦人細細看幾人,眉頭輕皺:“那你們可是找錯地方了,這裏臨近樓子,一到晚上喧囂混鬧的,可莫要帶壞你家的小郎君。”


    婦人瞅一眼旁邊生的俊郎的柳榆,開口勸阻。


    三人聞言不禁大驚:“那裏不是藺給別人的房舍嗎。”


    “自然不是,那是鎮上最大的銷金窟,盛芳院的後院。”


    “敢問大娘,那盛芳院是個什麽來路。”幾人心裏都暗自叫遭,村裏的漢子還在附近鎮上尋人,誰能想到何鮮已經被帶來雙流鎮的這個髒地方。


    “盛芳院和金銀賭坊是同一個東家老板,鎮上的赫大爺開的,人家是鎮長的小舅子。”


    老婦人打量一下麵前三人,再次道:“看你們都是老實本分的,給你們句勸,莫要沾這兩處,快些走吧。”


    老婦人說完就要走,柳榆見她一直往裏走,抬手要敲的門正是水三妹進去的那扇,不由唿道:“大娘且慢。”


    “你們還有事,給你們說了這不是啥好地方,快些走吧,我這還要幹活呢。”老婦人扭身看過來,麵上已經不耐煩。


    “大娘,實不相瞞,咱們家的讀書郎已經有幾日沒迴家了,書院的先生也說幾日不曾見到他,咱們這才細細打探,方才欺瞞了大娘,大娘恕罪。”


    柳榆情急之下,現編一套說辭,也不管不了有沒有漏洞了。


    “那你們該晚上再來查探,這樓子晚上才開,接客的姑娘哥兒累了一宿,有些留宿的客官也玩了一宿,白天是不給開門的,左右也就一個多時辰的功夫,你們那時再來吧。”


    三人中,除了柳繁聽懂了老婦人的暗話,柳山一知半解,柳榆懵懵懂懂,不知這些人夜裏都玩了啥,能歇上一整個白天。


    幾人是為找人救人而來,定然不可能從前門冠冕堂皇的進去找人,見這老婦人油鹽不進,三人也無法。


    最後隻得道:“大娘晚點可能幫咱們兄弟把這後門打開,讓咱們進去探查一番,大娘放心,咱們絕不牽累大娘。”


    老婦人許是見他們果真不是打著找兄弟的幌子,想著進去嫖的,便點頭應下:“也罷,誰家培養個讀書郎都不容易,到時我偷偷把門栓取下,你們片刻之後悄摸進來,莫要驚動了客人。”


    三人大喜,忙謝過老婦人。


    為免水三妹突然走出發現端倪,三人便趁著這會地功夫把附近的地形摸索一遍,萬一到時起了紛爭,也不至於跑進死胡同。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冬日天短,小半個時辰後天色就漸漸暗下去,別的沿街店鋪除了酒樓食肆大多都關門打烊,唯有這幾座連在一起的二層小樓,門口掛著的紅色燈籠一盞盞亮起。


    衣著輕薄鮮亮的妙齡姑娘和哥兒站在樓子前,眉目含笑招攬著過路的客人。


    有些人驚慌跑開,更多的則直接走了進去,幾座小口燈火通明,裏麵的絲樂之聲不絕於耳,男人的調笑聲,姑娘哥兒的嬌嗔聲。


    更有老鴇的招唿聲,婢女們的往來穿梭為客人遞菜單,推薦著酒品的清脆聲音。


    裏麵衣香鬢影,脂香粉濃。


    一起隨敞開的門窗傳出來,三人躲在街角,偷偷的看過去,心裏都發沉。


    “這些賭坊和樓子都有打手,咱們一定要小心。”柳繁仔細告誡兩個氣紅了眼的弟弟,怕他們不察,吃了暗虧。


    “曉得了,大哥。”


    三人一路溜到後門,柳榆拿手輕輕一推,果然,老婦人已經把門栓取下。


    “吱呀!”一聲極輕的響動,湮沒在嘈雜的後院裏。


    柳榆小心的推開門,躡手躡腳的走進去,柳山在最後,把門又輕輕關上,不顧兩人疑惑的目光,柳山抬手把橫起的門栓抱在懷裏。


    幾人藏在一個大水缸後麵,這是後院門邊的一個角落,放置著一個大水缸,幾個極大的花盆,裏麵栽種著青綠的花木,這處小小的屏障極好的隱藏了三人的身影。


    從縫隙處望過去,隻見後院頗大,幾間小樓的後院是連在一起的,並無隔檔。


    一排大約五間的倒坐房用作灶房,鍋氣的香味,鍋鏟翻攪的聲音,廚娘和大師傅叫罵幫廚,和燒火丫頭的聲音,如在耳邊。


    柳榆幾人聞著這肉菜香味,不禁摸了摸自個幹癟的肚子。


    另一側的三間倒座房許是柴房,門窗緊閉,裏麵一片漆黑,柳榆仔細打量幾眼,不知道那到底是做何用途的。


    兩側的俱都是三間廂房,有的亮起燈火,有的也是漆黑一片,從裏麵傳來的聲響表明這是賭坊和樓子裏的下人住宿的地方。


    “大廚房快些兒,客人都等不及了。”


    老鴇頭上簪著豔麗的絹花,一步三搖來廚房催菜。


    “就快好了,紅媽,您老先歇歇,待菜一好,我這便親自上去。”


    三人凝神細聽,隻覺這聲音熟悉的很,片刻之後,就見從大廚房裏走出個粗布衣裳的中年婦人,望著老鴇的模樣,一臉的諂媚。


    “是水三妹。”柳山驚唿出聲。


    “小點聲,我們沒瞎。”柳繁低喝。


    “還是別了,客人喜歡鮮嫩的哥兒姑娘,看著你那張老臉能吃得下飯,喝的下酒?”


    老鴇一臉不屑。


    水三妹的笑容滿麵僵在臉上,訕訕道:“也是,也是,咱這模樣確實比不了年輕的哥兒姑娘招人,就不出去給樓裏丟麵抹黑了。”


    “紅媽,您看,這抵債的人我們也給送來了,您老什麽時候能把我兒放了。”水三妹卑躬屈膝,把姿態放的極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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