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知道銀錢誰偷的,就別滿村罵人了,傳出去外人還以為咱們竹園村竟是個賊窩呐!”


    “你侄兒咱們村不敢留,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這以後村裏誰家再丟什麽東西,可不好說。”


    “這,村長……”任氏一語未了,任大寶猛的撲上來,抱著任氏的大腿便是一陣哀求哭嚎。


    任氏是老來女,和任大寶的年紀差不多,任大寶常年廝混聲色場所,被酒色掏空,又沉迷賭錢,滿身的頹喪衰樣兒,看著比任氏還要老的多。


    一個半老的衰男,抱著個看著比自個還小的婦人,叫喊老姑救我,這場麵看著著實滑稽。


    “老姑,你忘了我爹娘是怎麽撫養你長大的嗎,你真的忍心看著他們唯一的兒子凍死,餓死荒野。”任大寶哭的慘絕人寰,仰頭看向任氏,滿含祈求。


    “村長,讓他留下吧,等他傷養好我就送他走,他若是在村裏惹出啥事,我自個一力承擔。”


    任氏看向村長的眼裏帶著哀求,她可以不管這個不成器的侄兒,但不能對不起撫養自個長大的哥嫂。


    村長被纏的無法,隻得鬆口同意:“記住你今兒說的話,他若是惹出啥禍事,我唯你是問。”


    見任氏拉著任大寶就要走,柳榆上前一步,開口道:“慢著,你好大侄劫持我二哥的事兒,你們想就這麽不明不白算了。”


    “你想怎麽樣。”任氏看著咄咄逼人的柳榆,語氣煩躁。


    “三十個雞蛋,另加五十文錢,給我二哥壓驚,不然今日之事,我不會善罷甘休。”


    “你好大的口氣,我家裏現在一個子都沒有。”


    “那也行,我相信咱們鎮上的差役,會很歡迎你侄子這樣的土匪給他們去縣衙請功的。”


    “你!……哼……行,三十個雞蛋,五十文錢,這兩天我收拾好就送你大伯家裏。”任氏麵目猙獰,看著柳榆的眼裏帶著痛恨:“怎麽樣,我們可以走了吧。”


    “可以,看在壓驚物品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看好你侄兒,他應該還欠賭坊的錢,別家被偷空了又出來到處亂罵。”


    任氏聽完,心下便是一驚,忙扭頭看身後的任大寶。


    “老姑信我,我真還完了,今兒搶牛也是想賣了,得的銀錢還給姑姑。”


    任氏聽完,心裏將信將疑。


    柳榆也不管二人的眉眼官司,轉身從背簍裏捏出一樣東西,拋給要抬步離開的任氏:“你侄兒蒙臉用的,還給你。”


    這是自個用來藏銀錢的舊枕頭麵,任氏手裏攥著發粘發膩的枕頭麵,心裏最後一點自欺欺人也都碎掉。


    折騰這麽久,柳榆幾人把村長家的大黃牛卸掉留下,便推著板車,牽著另一輛牛車離開。


    “阿榆,多謝你今兒為阿雁出頭。”柳茂林的臉上帶著愧色和感激。


    “咱們一家人,說這個做什麽。”


    走到一處路口的時候,柳茂林讓把黃老三家的牛卸下,讓他們推著板車找迴去,他去把牛還了。


    這一晚上一驚一乍的,幾人也沒應承,隻舉著火把等在路口。


    等終於迴到老宅,不止柳福生和年氏,連一向甚少出現在人前的長生,也一同等在東屋上房。


    “今兒怎迴來這般晚,這都子時了,可是事兒不順。”年氏話音一落,柳福生和長生也都望過來,目帶擔憂。


    “無事,路上耽擱了些時間。”一會兒就睡了,柳榆不欲兩位老人知道擔心,反正明兒估計也能聽到風聲,到時再說吧。


    柳榆把裴瀾送的板栗酥拿出來,一共四包,各家都分一包,多的那包被年氏收了起來。


    柳茂葉也把今兒收的板栗錢交給老娘,除去送與徐老板的幾斤板栗,一共賣得兩百二十三文。


    年氏數清楚銅板,從裏麵取出四十文,這是今兒借牛的租費,兩頭牛一共四十個大錢。


    餘下的一百八十三文,年氏也懶得拿算盤算了,問過各家的意見後,每房分五十文。


    還餘三十三個銅板,年氏放在自個錢袋裏:“這算給我和你們爹炒長生果的辛苦錢。”


    “咳,咳咳……”長生猛的從年氏嘴裏聽到長生果,被嗆了口口水。


    “是不是冷著了,這晚上幹坐著會越坐越冷。”年氏絲毫未覺,關切道。


    “好了,都散了吧,時間不早了,有啥事明兒再說。”說罷看向三兒:“這板栗酥提迴去,別讓狗蛋一口氣吃完了,這是各家做板栗酥的樣子。”


    “娘,咱們不一起做呀。”柳茂葉詫異。


    這些天幹啥都是一起,收益再平分,他都已經習慣了。


    “你們都分家了,作甚又要綁在一處,不嫌聽人差遣不自在啊!”年氏的口氣略帶嫌棄。


    柳茂葉有些訕訕,這不是他家裏沒甚茶飯手藝特別好的嗎,大房有趙甜玉,二房有老娘親自坐鎮,就是阿榆,認真做起飯食來那手藝也是不差的。


    唯獨他們三房,婆媳一脈相承的做飯不細致,這麽精致繁複的板栗酥,他怕這婆媳倆東西都謔謔了也摸不著頭緒啊。


    “行了,明兒讓金妹過來,咱們娘們一起試試這板栗酥如何做,才能和酒樓裏的一般好吃。”


    “娘,那我明兒也讓甜玉過來,這孩子心思巧,從前您也常誇她做飯用心,一個好漢三個幫,人多力量大,咱們也能早些把最好的板栗酥製出來。”


    提起自家兒媳,柳茂林頗是與有榮焉。


    年氏見一向沉默寡言的兒子也如此會說話,心情也眼見著好起來,衝大兒微笑點頭:“行,讓甜玉明兒也來。”


    二日一早,雞鳴五遍,柳榆還是覺得困乏。


    想著今兒的事,勉強打起精神,開始穿衣下炕。


    隔壁間,長生已經起身,拄著拐杖在院裏慢慢走動。


    “怎不多睡會兒。”看到打著哈欠從堂屋出來的人,長生溫和一笑。


    “兩個嫂子今兒來家,我須得招唿。”


    長生聽完,心裏微微一暖,知道柳榆這是怕家裏來人,自個不自在。


    簡單吃過早飯,長生攬了喂雞的活兒,站在雞圈前把柳榆拌好的雞食,一把把拋給雞吃。


    柳福生和年氏吃過飯就去伺弄屋後的菜園子了,柳榆歸置灶房,煮豬食喂豬。


    剛把一桶豬食倒進豬圈,陳金妹和趙甜玉兩人都挎著個小籃子,結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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