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幾人又略歇歇,就開始準備往迴走。


    天這時節已經深秋,天一日比一日黑的早,迴程又背扛著著重物,路上難免停歇,須的把時間留的充足些,免得黑天還在山裏趕路。


    柳榆一行五人,除柳榆帶了兩個麻袋,其餘四人俱都隻有一個麻袋,為了身上輕省些,幾人又把來時背著的背簍仔細藏好。


    每人扛著滿滿一麻袋的核桃就開始下山。


    柳榆自個往肩上甩一麻袋核桃,還有一袋由柳茂葉幫著舉到肩上。


    “你行不行啊,不行這袋咱們明日再扛迴去。”柳茂葉下力氣把麻袋用力舉起,不行追問柳榆。


    “三叔你快點,我可以,這點重量壓不了我。”柳榆催促道。


    “真行啊,可別硬撐。”柳茂葉婆婆媽媽絮絮叨叨的生怕壓傷這個小侄兒。


    “快點,我要長八隻胳膊,你們的我也能幫著一起扛迴去。”柳榆無奈道。


    終於各人都扛起自個的那袋核桃,柳榆記性不錯,山裏長大的孩子,走過的山路就少有迷路的時候,他打頭走在前,左右肩上各一麻袋核桃。


    兩隻手固定著麻袋,當先打頭,腳下生風。


    幾人第一站遇見的就是來時的小溪,沒得法,開始把麻袋放下脫鞋脫襪卷褲腿。


    柳榆見他們墨嘰,索性把麻袋一一搬過去,幾人輕裝簡從趟過溪水,略晾了晾腳繼續上路。


    後麵的路順許多,無非就是因為要避開亂石堆和無法過人的灌木叢,多繞了些路。


    六七十斤的麻布口袋,剛開始還好,到後麵幾人都憋著一口氣往向山下走,柳繁和柳雁中間好幾次提出休息都被柳榆拒絕了。


    “到竹林上頭的林子裏再歇,歇多久都成,這口氣泄了,咱們的腳程就拖慢了。”


    或許是因為有了盼頭,柳繁幾人俱都咬牙堅持,終於在遠遠的看見竹林時,柳榆遠了個平坦又有遮擋的地兒停了下來。


    “唿!”


    幾人把肩膀上背著麻袋一把滑下去,俱都揉著肩膀,彎著腰痛唿出聲。


    “我這胳膊腿老腰快被折騰散架了。”柳茂葉捶著背不停哼哼。


    “三叔,您可不老,當心哥哥們聽見笑話。”柳榆閑適的坐在石頭上,輕輕敲著腿。


    “你阿爺阿奶見天的給你吃的什麽,怎就這麽大力氣。”柳茂葉老聽家裏人說侄子如何的力氣大,他往常見柳榆使力氣最大的時候就是拉犁。


    真沒想到扛這麽兩麻袋核桃走山路也是臉不紅氣不喘,他真是服了。


    “行了,咱們迴吧,越歇越累,待會兒你們別說扛一袋核桃,怕是半袋都扛不下來。”


    柳榆不好勞累已經累成狗的柳茂葉,便示意柳山幫他把麻袋放到另一邊空置的肩膀上。


    “走吧。”


    柳榆一聲令下,幾人便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開始繼續前行。


    從竹林裏拐出來時,天已經有些昏暗,路上偶爾遇見一兩個幹活晚歸的村人,打聽幾人從山上背下的什麽。


    待聽說是從山裏摘得核桃。


    俱都有些失望,他們靠山吃山,對遠離大山人來說有些稀罕的堅果,他們紮進山裏就能拾撿挺多。


    這一口應季的吃食對他們來說並不稀罕,還得費牛鼻子勁從山上折騰下來,不夠累的。


    在冬日來之前去山裏撿上一些,除了實在缺糧的人家,村民們大多拾撿的夠年節用就成,畢竟這玩意吃多了也上火。


    幾人從山上下來先到了柳榆家,略微喝杯茶水,歇歇腿,就被年氏打發迴去吃飯了。


    若是兒媳和孫媳們路過歇腳,她或許還會客氣留飯,都是自家兒孫,她這老天拔地掙點錢糧也不容易,沒得還得伺候這幫不進灶房的爺們幾個吃喝。


    “三叔,你們吃過飯食再來趟我家啊,咱們試試這個核桃炒出來味道咋樣。”柳榆把自個想說的說完便衝幾人揮揮手。


    幾人一走,年氏就把堂屋的油燈點亮,邊往堂屋端飯邊說:“今兒趙郎中家來,說長生恢複的不錯,腳部的浮腫消了許多,照這麽下去年底就能下地慢慢走路。”


    “真的,趙郎中有沒有又開藥。”


    柳榆聞言很是開心,現在已經九月底,也就說再過三個月功夫長生就能下地走路,三個月,還是很快的。


    “開了些補氣血的藥材,明兒讓你阿爺去買些豬蹄迴來燉上,這叫吃哪補哪。”老太太把盛著長生病號飯的托盤端給柳榆,讓他端給長生。


    托盤上滿滿一碗的雞蛋羹,還有兩個白麵大饅頭並一碟小鹹菜,外加一碗熬的濃稠的紅薯片茶。


    柳榆把托盤端到長生屋裏,又端了盆水給長生淨手。


    “趁熱吃吧,天冷飯菜涼的快。”柳榆說完正要出去,就見燈光下長生期期艾艾的表情。


    “怎地了!”柳榆坐迴炕桌前,輕聲詢問。


    “無事,這麽許多我也吃不完,你也一起吃吧。”長生說完話便低著頭開始舀蛋羹吃。


    柳榆怔了一瞬,見長生此時逃避的模樣,試探問道:“你是不是想讓我陪你一起吃飯。”


    複又有些愧意,這個自個家,自己在家裏無一處不自在,對於長生來說卻是不一樣的,這些日子因為腿傷,飲食上又處處與這個家格格不入,想來也是飯食難安。


    是自己疏忽了。


    “你等等。”柳榆說完就起身離開。


    長生正欲攔住柳榆說他並無此意,奈何伸出去的手,連柳榆的一片衣角都沒捉住。


    正有些不知怎麽辦才好,突聽隔門傳來響動,抬眼望去,隻見柳榆端著一碗紅薯片茶,並兩個饅頭踏入屋內。


    “我來陪你吃飯。”柳榆把自個的飯放到炕桌上,衝長生微微一笑。


    長生看著這樣的柳榆,突地眼眶一熱,忙用手蓋住眼睛,眼淚還是說著指縫,一滴一滴滑落下來。


    柳榆見麵前的人無聲流淚,正不知所措,忙忙起身走到長生身邊,手忙腳亂的給擦眼淚。


    他越是擦,長生的淚就是多,沒得法,柳榆試探著把長生攬到自己胸前,手輕輕撫摸著他柔順的發絲,心裏重重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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