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潘佑、劉政諮走後,李煜難以抑製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了!


    痛快!


    舒心!


    爽啊!


    錢俶,你放棄了初心啊,你終於忍耐不住了!


    不枉朕掏空國庫、四處斂財,勉強實施“買鹿之計”,不枉朕被群臣誤解、百姓唾罵,頂著壓力去支援李重進!


    我李煜,佩服你錢俶,娘的,一共十萬多軍隊,你能派出去四萬人,看來是要孤注一擲啊!


    【《資治通鑒》:吳越納土歸降,於是所部州十三、縣八十六、戶五十五萬七百、兵一十一萬五千,暨民籍倉庫,盡獻於朝。】


    不,還不夠,還要再慫恿一把!密令江陰軍指揮使劉乃金、遊擊將軍楊隨,率領江陰軍渡江之後,一定要求去最艱苦的雄州去,好好的表現,讓沈承禮、潘審燔感受到“爭寵”壓力。


    至於江陰軍,以及指揮使劉乃金,哼,棄子而已。


    劉乃金永遠不會想到,李煜新派過去的兩千人,與其說是增加軍隊規模,倒不如說是監控戰場局勢的。


    遊擊將軍楊隨兼任監軍。


    這麽理解就簡單了,三千人的江陰軍舊部,派去了兩千人作為“督戰隊”。


    李煜之所以痛恨江陰軍,原因就是,這支軍隊太沒剛了,曆史上,北宋、吳越聯軍攻打潤州的時候,盧絳殺了個“二進二出”,在金陵與潤州來迴奔波,可這支軍隊就他娘的按兵不動。


    等到宋、吳越聯軍打過來之後,江陰軍直接投降,臨場倒戈!


    娘的,養著也是浪費糧食,就送到皖東戰場上當肥料吧,反正,肥沃的也是淮南的土地,也是我大唐的土地!


    不知不覺,李煜眉宇之間,凝聚了不少戾氣——


    看抗戰劇的時候,李煜最痛恨的,反倒不是小鬼子,而是偽軍漢奸。


    那種狐假虎威的神情,總能讓他產生一種砸電視的衝動。


    單說江南諸國,雖然後蜀、馬楚、武平、荊南、南漢等貌合神離,彼此都在郭榮鼎盛時期,互坑對方,可沒有一個像吳越那般忘恩負義,把“二五仔”演繹的如此生動。


    蘇東坡,你口中“吳越百姓,至於老死,不知兵戈,四時嬉遊,歌鼓相聞”的好日子,終於快到頭了。


    怎麽迴事兒?李煜隱隱覺得,自己怎麽變得跟朱元璋似得,莫非,錢俶就是張士誠的前身?


    還別說,張士誠建國大周、自封吳王,他的人生經曆,與吳越國創始人錢鏐頗為相似,都是私鹽販子、都是身處亂世、都是遵循事大主義、都是占據天下最富庶的地盤!


    古人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老錢啊,雖然你的名字很富貴,可很多富貴,不是你能把握得了的,至少,在穿越者李煜的眼中,國仇、家恨、私怨與“對曆史的偏見”,哪一樣作為理由都得把你給滅了。


    思緒紛亂的時候,清風快步走過來,稟告道:“陛下,翰林學士顧閎中應詔求見。”


    “哦,宣他進來。”


    自從繪製完《韓熙載夜宴圖》之後,顧閎中就很忙,李煜也對得起他,從一個小小的畫院待詔,升官到了翰林學士。


    一開始,顧閎中覺得很開心,畢竟升官了嘛,後世顧閎中雖然名氣很大,一幅《韓熙載夜宴圖》天下聞名,但在曆史當下,他不過是一個“畫匠”而已,皇帝重用是祖墳冒青煙了。


    可漸漸的,顧閎中就覺得不開心了,因為工作內容變了,此前作畫,都是從藝術角度考慮,現在作畫,都是按照皇帝的要求,重在實用、形象,什麽意境啊、詩意啊,皇帝似乎根本就不考慮。


    “拜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顧學士,你的大作完成如何了?”


    顧閎中臉一紅,趕緊將畫袋托在手中:“陛下,按照吩咐,已經繪製完吳越一十三州的地圖、山川地理圖、城池關隘圖。”


    “拿來我看!”


    沒錯,現在顧閎中的主要任務,就是畫地圖。


    一幅幅地圖,徐徐鋪開,李煜看的津津有味,可顧閎中臉色很尷尬。


    這叫什麽玩意兒?不就是白描嗎?好歹讓我上個顏色啊!


    宋代《宣和畫譜》對於顧閎中的評價是:擅長人物描摹,用筆圓勁,尤工筆清麗、設色穠麗,神情意態、栩栩如生。


    還有一點,顧閎中與李煜的關係,應該是很親近的,畢竟,曆史上唯一留存的李煜肖像畫(非臨摹本),就出自顧閎中之手。


    李煜沒關注顧閎中的表情,一邊看一邊問:“比例尺可精準?”


    “陛下,這個‘比例尺’臣隻能盡量把握,誤差之處,定然存在。”


    李煜微微一偏頭,問道:“朕不是讓你先測量嗎?”


    “臣以金陵城、秦淮河、幕府山等為參照,試了好幾個版本,才把大小、遠近、距離等控製到如此地步。”


    “那就好,顧學士,你要知道,這地圖將來是用於行軍打仗上的,越精準越好!”


    “遵旨!”


    李煜看了一遍,最終將目光聚焦在《吳越一十三州地圖》上,說道:“這張地圖還需要改進,少了些東西。”


    “陛下請明示。”


    “少了一州一軍,顧學士,畫地圖不是搞藝術,要實事求是才行啊!”


    “這……陛下,臣唯恐……”


    李煜拍了拍顧閎中的肩膀,微笑著說:“你無需辯解,朕也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所謂“吳越十三州”,其實並不準確,嚴格意義上說,應該是“十四州一軍”,一軍就是安國衣錦軍,它不是一個軍隊,而是一個行政單位,可以理解為“特別行政區”。


    它的特別之處,就是吳越創立人錢鏐的出生地,也就是後世的杭州臨安區。


    顧閎中繪畫的時候,隻標記了西府杭州的位置,而忽略了衣錦軍,這是不對的,因為這個地方是吳越的“靈魂依托”之地,是有重要的政治意義的。


    另外一州,指的就是常州,常州並非南唐全部占有,太湖北側的無錫,就在吳越的實際控製之下。


    顧閎中之所以不畫出來,怕的就是皇帝怪罪,他畢竟隻是一個畫家!


    心想著,哪個皇帝願意看到,自己名義下的地盤,被清清楚楚、明確無誤地標注成他人的?果然,畫家與武將的認知,是存在差異的。


    “以後繪製地圖,實事求是,這也不是給人欣賞用的。”


    “遵旨!”


    “其他沒有問題,在原圖上改進之後,組織畫工,盡快複製臨摹,至少百份以上。”


    “遵旨!”


    正是說完了,李煜又看了一眼顧閎中的畫袋,鼓鼓囊囊,笑道:“還有好東西,沒拿出來是吧?”


    顧閎中感覺羞臊難耐,說道:“陛下,莫要取笑臣了,這,這……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拿出來吧,朕也等了許久。”


    顧閎中從畫袋當中,拿出來很厚一卷畫卷,徐徐鋪開之後,李煜驚唿——


    好,好,好!


    “顧學士,你真是大才!”


    顧閎中苦笑,大才?恐怕自己要遺臭萬年了,堂堂宮廷畫師,這玩意兒……練習兩年半的小畫工就能幹了。


    李煜之所以興奮,是因為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組組“連環畫”,包括《冠軍侯封狼居胥》《唐太宗征高句麗》《伏波將軍平交趾》,等等,一共十部,都是取自古代著名將領開疆擴土、征戰天下的故事。


    這些東西,是李煜欽定的“大唐愛國主義教育係列叢書”的重要組成部分,另外,還有選編的《唐詩三百首》,以邊塞詩為主。


    “陛下,這些東西,可還入眼?”


    “畫的太好了,朕很滿意。”


    “慚愧,慚愧!”


    李煜放下畫本,嚴肅說道:“百年大計,教育為本。顧學士,莫要小看了這連環畫冊,隻需十年,一代人成長起來,大唐氣象就會為之一新。”


    “陛下,嚴重了吧?”


    “一點也不誇張,試想,我大唐男兒,無論貧賤富貴,每一個都以開疆擴土為己任,每一個都以同化異族為榮譽,這華夏大地上,還會出現這麽多紛爭嗎?”


    顧閎中表情也凝重起來,感覺重任在肩。


    “陛下雄才偉略,已然看到百年之後,臣欽佩之至。”


    “朕有感而發——”李煜歎口氣,說道:“如今亂世,我等要做的,就是為後世開太平,能否一統海內,則要看後人的智慧。”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有陛下英明之舉,為百世奠定基礎,定然大唐可傳萬世,萬萬世!”


    李煜哈哈一笑,說道:“上一個謀求萬世之治的,還是秦始皇。”


    顧閎中一哆嗦!


    李煜趕緊岔開話題:“秦國雖沒有傳萬世,可嬴政卻有萬世功勳,試想,若不是奮六世之餘烈,一掃六國、統一天下,後世君主,豈會都以大一統為己任?”


    “陛下……所言極是。”


    李煜滿意地又看了一眼,吩咐道:“朕讓銀部撥款,你去安排,招攬能工巧匠刻版,盡早印刷,發放各個州府縣學,讓侄子幼童、少年郎們看到連環畫冊。”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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