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有錢能使磨推鬼,有美女能使小鬼打閻王。


    在黃金、美女的加持下,姚鳳恭掛了五檔,開足馬力奔向了政事堂,目標人物是中書令趙鍠。


    眼下,能夠左右揚州城中局勢的人,一共就那麽幾個,趙鍠就是其中之一。


    從製度層麵說,揚州的短板是很明顯的,它在後周時期,本就不是“陪都”的地位,因此,在官員留守方麵,就是按照一個普通城池設置的,沒有所謂的“揚州留守”之說。


    郭宗訓、符太後倉促來到揚州之後,為了暫時發揮“陪都”的功能,就隻能撿一些官員提拔起來,納入“三省六部”的體製之內,當然,這個體製是很不健全的,比如,揚州就沒有兵部尚書職位,因為軍事方麵的話語權都在李重進這個“淮王”手中控製著。


    更何況,李重進認為遲早要“護主還朝”,迴歸汴梁,揚州沒必要設置那麽多機構,否則不是來分流自己的權力嗎?


    趙鍠能夠攀上中書令的職務,也不是因為他能耐多大,在後周官僚係統中多出名,主要是他在揚州待得久,原本是揚州觀察使而已。


    姚鳳恭去找趙鍠商議,除了趙鍠麵子夠大之外,還因為之前“泗州危機”剛出現的時候,他說錯了一些話。


    一開始,韓通就極力主張,由汴梁主持,從淮北調兵,以解淮南之困,符太後堅決不同意,趙鍠自然是順著符太後的意思。


    可惜,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他反駁韓通的原話是“淮南戰事不過是佯裝罷了,淮王天下無敵、所向披靡,定然能夠拒敵於淮河以北。”


    同時,力主向南唐求援,以此執行所謂的“驅虎吞狼”計策。


    結果就是狠狠打臉,現在,雄州都未必保得住!


    據說,韓通帶領何徽、樊愛能前往雄州之前,私下裏說過一句話,一旦泗州有失,他迴來第一個砍了趙鍠!


    【此時,泗州失守的消息還沒傳來。】


    可以說,當下兩人有著共同的利益訴求,隻要南唐發兵支援皖東戰場,就能夠驗證先前自己的說法,還有一點——


    分贓。


    錢這種東西,雖說越多越好,可也要看受賄之人的胃口怎麽樣,能吃得下才行。


    潘慎修送來的好處,姚鳳恭一個人是吃不下的,兩個美女、一箱黃金,這是小意思,大頭是吳越國的援助物資!


    李煜說的很清楚,南唐幫著揚州政權幹趙匡胤,但錢俶必須出錢,到時候,姚鳳恭身為揚州刺史,自然是主持物資管理的官員之一,順手拿走一點貼補家用,合情合理。


    不過,自己一個人拿,有點不好意思,他必須拉上趙鍠,以及揚州城中一眾大大小小的官員們。


    來到政事堂,找到趙鍠之後,說明來意,結果不出所料。


    趙鍠感動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啥也不說了,兄弟,趕緊去請潘慎修!


    餘下,事情辦的還算順風順水,潘慎修隨著姚、趙二人來到章武殿,朝覲了小皇帝郭宗訓,以及郭宗訓身後的符太後。


    符太後聽明白之後,當即下令,寫!


    國書敕文洋洋灑灑,辭藻華麗,核心意思概括起來四個字:割地送錢。


    割地給大唐,送錢給大周!


    悄然之間,吳越的身份就變得尷尬起來,危險係數也直線提高,畢竟,此前吳越興起戰事,主要是配合後周攻打南唐,或與南唐之間的摩擦。


    當潘慎修看到,沉重精美的“大周國璽”蓋在了國書敕文之上,心中終於明了,為什麽一直以來,皇帝陛下選擇了委曲求全、逢迎揚州——


    潤物無聲的離間後周與吳越,隻要自己姿態足夠低,李重進一定會“寧予鄰邦,不予家奴”,反正,吳越你當小弟也習慣了。


    錢俶如果足夠有前瞻性,能夠想到這一層,他早就派兵了。


    試想,以前是“吳越+後周”幹南唐,有朝一日,“南唐+後周”幹吳越……等著被瓜分吧!


    我聖明的大唐皇帝啊,我,潘慎修,對你的敬仰之情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我要為你做一輩子的舔狗!


    上麵的人點頭,下麵的好辦事——


    十月初四,揚州朝覲完畢,周、唐雙方正式結盟,周唐聯軍以消滅趙匡胤為共同目標,長期以往,同時約定,此後大周、大唐皇帝身份地位相同,永結同心、世代交好。同日,大宋使者王繼筠離開中吳軍節度使治所,在孫承佑的護送下,經由江陰口岸溯流直上,路過鎮江,向南岸望去,看到了南唐整齊的軍容。


    十月初五,潘慎修帶著國書返迴金陵,與此同時,潘崇徹已經在鎮江口岸點齊兵馬,等待真州方麵的消息。同日,數十輛馬車從杭州出發,上麵滿載著價值不菲的禮物,東府幕僚崔仁冀親自護送,準備趕往揚州。


    十月初六,“趙匡義稱帝”的消息,在揚州、在廣陵、在皖東、在整個淮南大地炸雷,隨著這個消息一起傳來的,是二十萬宋兵集結,全線向揚州進發的消息,李重進攤開地圖,心都涼了,偌大的淮南十四州,隻剩下和州、滁州、雄州、揚州、泰州、滁州六個在自己手中,還都是地盤比較小的。


    十月初七,就在白重讚、石守信圍著銅城死磕的時候,南唐一萬步卒、一千騎兵連夜渡江,天亮之後開赴真州以北,一邊與毛鏜匯合,一邊與冶山李重進聯係,沿著春秋時期建造的古運河布置防線,以死守揚州的“西大門”。


    李重進一邊罵趙匡胤,姓趙的,狗東西,你也敢稱帝!一邊分析戰情,算下來,宋軍與周軍的整體軍力比是三十萬對十萬,優勢不在我。


    最關鍵的是,自己這邊的十萬人,不是全部都投入到正麵戰場了,保衛揚州、京杭運河的兵力,又分走了將近兩萬,真正幹仗的隻有八萬。


    所以,得知潘崇徹、黃損領兵一萬多人支援的時候,多少有些失望。


    失望,就對了,這就是李煜的“饑餓營銷”,兵我有,但要你求著我支援!


    ……


    冶山之下,中軍大帳。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生鏽的味道,冶山之所以稱之為冶山,正是自古的冶煉之地,周邊山脈大大小小的礦坑,如今早已經成了不規則的水泊。


    自漢代修築、曆代修繕的一條大道,穿梭於山脈、林野、水澤之間,由於六合、真州屬於“揚州政權”的地盤,高懷德、石守信等人想要複刻當年後周攻打南唐時期的“揚州之戰”路線,就隻能放棄古運河,改走經過冶山的道路。


    李重進選擇在冶山駐紮,很合理,占據局部地勢較高的位置,守住兩丘陵相夾的隘口。


    隨後,帶領手下登上最高的金牛峰,極目遠眺,冷不丁地問了一個問題——


    “諸位,趙匡胤要增兵的話,會走哪一條路線?”


    趙讚近前,說道:“淮王,從壽州出發,最安全的路線,自然是沿著淮河,一路到達泗州,再圖南下。”


    最安全的路線,不意味著是最便捷的路線。


    昔日,“揚州之戰”是以廬陽為大後方,滁州為中繼點,沿著滁河、攻打六合,一路向東!


    如今,廬陽雖然在趙匡胤的控製之下,可滁州不是,和州也不是,這條“近路”走不通。


    可走遠路(壽州→臨淮→五河(或明光)→泗州→雄州),對於趙匡胤來說同樣危險,那意味著戰爭成本翻倍,龐大又鬆散的軍隊,嘩變的可能性提高。


    李重進點頭,看了一眼年長的郭從義:“子義(郭從義的字),你說說。”


    郭從義有點慌,畢竟之前,他私下裏與趙匡胤暗通款曲,生怕被人抖落出來,借著這個機會,好好地表忠心。


    “淮王殿下,趙賊野心頗大,又詭計多端,恐怕企圖,不止揚州,屬下的意思是——”


    李重進一擺手,說道:“本王明白,這也正是本王所憂慮的。”


    郭從義的意思是,當前,李重進所有兵力都被困在雄州、泗州、揚州所在區域,而滁州以西、和州以北,根本就沒有揚州政權的勢力。


    高懷德、石守信來勢洶洶,揚州一時間危如累卵,看樣子是要把郭宗訓除之以後快!


    但換個角度看,趙匡胤建都淮京,這是打算賴在淮南不走了。


    既然不走了,自然要擴大地盤,相比揚州這一“遠水”,滁州、和州就是嘴邊的肥肉!


    這一點,不得不服李重進,因為李煜也沒有想到這一層,他判斷的就是,趙匡胤隻會不惜一切代價攻破揚州。


    李重進能想到這一層,就是對趙匡胤太了解了,既善於衝鋒陷陣,又善於謀略算計,中原爭鋒、北伐契丹、西征劉漢或許吃力,可在淮南戰場上,趙匡胤絕對是一個強悍的對手。


    《宋史全文》:“藝祖臨軒之初,一歲之內,下澤潞,平揚州,威令之行,如破竹之勢,則其餘藩鎮,自是束手而聽命矣。”


    兵馬鈐轄尹勳近前:“淮王殿下,是否要提醒一下郭守文?如趙匡胤真的從廬陽發兵,滁州恐怕難以抵擋。”


    李重進極目遠眺,真希望自己的目光,能夠像滁河一樣拐彎,一路延長到巢湖,看看宋軍到底在搞什麽。


    “郭守文兵力有限,東拒高懷德已經很吃力了,與其想著鞏固滁州,還不如在和州方麵想想辦法。”


    郭從義、尹勳沒有說話,趙讚心裏“咯噔”一聲,和州?


    李重進,你想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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