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心中的鬱沉之色逐漸散去,明白自己操之過急。


    “你又為何在此醉酒?”將自己的事情想通之後,花朝這才注意到喝的爛醉的虔曆。


    他們相處的這些年裏,幾乎沒有見過虔曆醉成如今這副樣子,像是有什麽東西積壓在心中無法排解,隻能通過這種法子疏散心中的壓力。


    空氣中的酒味十分濃重,也能聞出他喝的是坦好酒。


    虔曆沉默著沒有迴答花朝的話,冬至自然也不能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否則隻怕會造成更加尷尬的局麵。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傷心事,他既然要喝就讓他在此喝吧,等他喝醉了在送迴自己屋便是,阿姐,既然已經尋到了答案,我們便迴去吧。”


    冬至說著便上前拉住了花朝的衣擺。


    花朝卻抬頭看了看今夜的月色,又聞著空氣之中的酒香:“冬至,我們也許久不曾喝酒了,今夜便也醉這麽一場吧。”


    冬至聞言應了一聲,兩人便一前一後迴了住處,到的時候,吩咐侍女去拿來的酒壇已經放在了桌上。


    這些都是陳年好酒,蓋子甫一打開,便有酒香撲鼻。


    “阿姐,我讓人做了些菜,光喝酒可不行,容易傷身子。”


    冬至說著便將桌上的筷子分了一份放到花朝麵前。


    “將軍為的是國事,我們自然也不能強求,隻是將軍定然知道你這份心意,這世上有多少人互相愛慕卻互相不知,阿姐能夠說出口變超過他們大半了。”


    冬至的話讓花朝臉上浮現一絲苦笑,他能用那些大道理來麻痹自己的失敗,但是真等到孤身一人之時,她心中還是止不住的湧上一股沮喪。


    卻比方才要好了許多。


    當她並未從墨梓源口中得到迴應之時,她腦海之中的第一想法便是他有旁的女人。


    有另一個人吸引走了他的全部關注,所以他才會對一直陪在他身旁的花朝沒有迴應。


    現在花朝雖然鬆了口氣,卻也有些眼眶濕潤,在這件事情上,她到底臉皮有些薄,受不得拒絕。


    花朝拿起一壇酒倒入碗中,隨後便抬起碗一飲而盡。


    這酒辛辣的很,一下便讓花朝的臉色紅潤了些許。


    冬至見她不吃東西便喝烈酒,立馬便將一碟小菜放在她麵前:“阿姐吃些這個吧,這個味道極好,府裏的廚子去特意學來的。”


    花朝的視線順應著落在那點小菜上,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送入嘴中,的確味道極好。


    她心中傷感,卻是生出了些許口腹之欲,第二塊第三塊的往嘴裏送,隨後又為自己倒了一碗酒。


    這一夜裏,花朝不知自己喝究竟喝了多少,隻覺得整個身體飄飄然,找不到一處地方下腳,她感覺到一絲困意,可她的眼睛卻一直睜著。


    不知望向何處,就是不肯閉上。


    冬至在一旁吃著小菜,她喝的酒並不多,隻有兩三碗而已。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花朝的動作也越來越遲鈍,酒精麻痹了她的身體,也讓她的意識越發混亂起來。


    等她醉的趴在桌上動不了,冬至才將她抱去床榻,讓其平躺著睡。


    花朝閉著眼睛,正當冬至以為她已經睡著想要離開之時,她卻突然說道。


    “你說我能等到那一天嗎?”


    花朝的聲音有些飄渺,還帶著一絲隱秘的期待,雖然喝了這麽多的酒,但是她的意識中還是放不下這件事情。


    盡管身體疲憊,大腦也有諸多的畫麵不斷的閃爍,但是有一樁事情依舊是她心中最在意的。


    她知道墨梓源現在在被什麽牽絆著,但是她有的是時間去等,她想知道她所等待的未來裏,自己究竟能不能得償所願。


    冬至斟酌片刻,隨後說道:“會的,一定會的。”


    那時誰都不知道,這句會的隻是一句虛妄。


    若是墨梓源真的考慮事後與花朝在一起,便會對她許下承諾,而不是什麽也沒有。


    所以她的這份情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結果。


    現在的冬至已經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她希望阿姐不再將視線永遠落在將軍身上,她身邊還存在著更適合她的人。


    隻要她稍稍迴頭,就能脫離偏執的漩渦,和一個真正愛自己,關心自己的人過上幸福的日子。


    花朝聽到這個名字,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來:“他如何比得上將軍?便是十個他全部加起來也不及將軍一個人。”


    花朝的聲音有些冷,還帶著一股嗤笑。


    她心中能與她同榻而眠的隻有一人,那就是墨梓源,除了他之外,任何人在她眼裏都不過是外人而已。


    “阿姐,你可想過自己太過執著終會傷了自己?”冬至說道。


    花朝卻反諷道:“將軍可知他選了這麽一個女人會成為自己永遠無法抹去的汙點?還有可能讓整個大計劃滿盤皆輸?他都不在意這些,我又為何要在意。”


    冬至一時沉默,不知該說些什麽來應對為好。


    她能夠預感到事情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若是再不及時阻止,最終他們這些曾經的夥伴和朋友恐怕會相繼離心,最終越走越遠。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冬至相信,這也不是花朝想要看到的。


    “隻有顧筱消失才能令你滿意嗎?若是她真的消失了,將軍要追究呢?”冬至不得不再次拿出墨梓源來,希望他們能忌諱墨梓源的存在,從而收斂自己的行為。


    花朝卻點了點頭:“你不是已經說出了最好的結局嗎?她的消失才能讓一切都恢複到最初的樣子。”


    “那若是她消失不了呢?若是她在你們的包圍之中仍舊逃了出去呢?”


    冬至三番四次的反駁讓花朝的耐心漸漸到了臨界:“若是她能活著出去,算是她有本事,但是你可別忘了,上次是黑九輕敵才讓她撿迴了一條性命,這次不會了。”


    “你不該在參與其中,若是你乖乖收手,我依然是你的好阿姐,若是你偏要參與其中,那別怪我對你出手。”


    花朝的冷眸之中透出一股兇意,她與冬至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可此時卻好似隔著一條深淵一般。


    那深不見底的裂縫徹底隔絕了他們之間的相觸。


    冬至的眼眸被那股兇意刺傷,她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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