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沒有動,先等著對方的動作。


    氣氛一點點僵持,最後還是顧筱先說出了第一句話:“哥哥?”


    屋外雨點劈啪地落下,時不時伴隨著隱隱雷聲。


    顧筱沙啞的聲音在這屋裏並不明顯,卻足以引起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很快他便聽到對方低沉地一句反問:“哥哥?”


    說完這句話時,顧筱能夠明顯感覺到對方從榻上走了下來,並且朝著自己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見狀顧筱微蹙起眉頭,心中的警惕之感更甚。


    她想起身走到桌旁將燭火點燃,但是卻趕不及對方靠近的速度。


    墨梓源很快就走到了顧筱麵前,在離他一步之隔的地方站定。


    口中再次重複了那句話:“哥哥?誰是你哥哥?我可從來沒有什麽妹妹。”


    墨梓源的聲音低沉沙啞,還透出那麽一絲陰沉意味,整個人的氣勢與往常大不相同,反倒更像是……


    不……不可能,顧筱對自己的藥物十分自信,即便這個藥物開始出現效力減弱的跡象,那也隻會在三年五年之後才會發生。


    而不是現在,所以他究竟……


    顧筱還來不及細想,對方便輕嗤一聲:“你這模樣倒是眼熟,眉宇之間跟那蠢婦十分相像。”


    顧筱抿唇,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蠢婦究竟是誰。


    她恢複記憶之前,本就和墨梓源有諸多矛盾,兩個人也是相看生厭,除非必要的場合,不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此時顧筱揣摩著他口中的話,他此時的狀態應該就是那時候。


    “隻是……那女人臉上沒有這遮擋的白布。”墨梓源說這話的同時已經伸出手,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顧筱靠近。


    以往他行兵打仗經常有夜行的時候,所以莫梓源的夜視能力極好,不僅能夠分辨出黑夜之中的視物,還能夠預判對方可能產生的動作。


    所以當顧筱想要躲避之時,卻被對方狠狠攥住了手腕,顧筱吃痛,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


    緊接著她便感覺臉上一空,遮蓋著傷口的白布被扯了下來,與之相對的,傷口被強力撕裂,有鮮血頃刻間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顧筱吃痛,眉宇之間越發的冷。


    “你究竟想做什麽。”


    她抽動手腕想要掙紮出來,墨梓源卻依然沒有放手,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傷口,片刻之後問道:“本就麵目可憎,又受了這麽重的傷,當真是可憐。”


    墨梓源的聲音裏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之色,他隨手將白布扔在了床上,鬆開了抓住顧筱的手。


    顧筱得了自由,她強忍住臉上的疼痛,走到桌旁點燃了好幾團燭火。


    光線一下照亮了整個屋裏,屋外狂風暴雨,屋內的燭火卻絲毫不受影響。


    顧筱拿出自己的藥箱,坐到梳妝鏡前開始清理自己的傷口,方才能用力一扯讓一些本要結痂的傷口重新撕裂了開來。


    顧筱擦拭掉那些血痕,重新撲上藥粉。


    就在她處理之時,墨梓源走到了她身旁,看著鏡子裏一臉沉凝的她,淡淡道:“怎麽傷的?”


    顧筱沒有迴答,在做過簡單的處理之後,她又拿出一塊幹淨的白布,作勢就要將傷口重新包紮起來。


    墨梓源自顧自地給了答案:“是你那好姐姐傷的,還是你的老情人傷的?又或許……”


    墨梓源的話還沒說完,顧筱便道:“你這夢魘也該結束了。”


    顧筱的聲音又冷又沉,緊接著一枚銀針從她手中飛快地射出。


    常年處在危險之中的墨梓源很快便做出了反應,可是他原本就對顧筱不設防,更何況他此刻並非完全恢複所有記憶。


    自是不知道她還有這樣一種本事,他的脖頸之處一下便紮了一根銀針,緊接著他便身子一僵,目光控製不住地失焦,最終砰的一聲,他整個身軀轟然倒地。


    顧筱不緊不慢地包紮好自己的傷口,她腦中卻在不解為何墨梓源會有這樣的反應。


    像是短暫被過去一個時間段裏的自己附身一般,但是又像是被夢魘控製,所以並沒有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的情況。


    無論是哪一種,似乎都預示著墨梓源的記憶在悄悄地複蘇,這對顧筱來說又是一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若是他真的恢複了記憶,顧筱不信他不會清算過去的一切,屆時麻煩的就是她。


    除非自己擁有對方絕對不會出手的籌碼。


    此時顧筱腦中思緒翻飛,沒過多久之後她打開了門,沿著長廊走到了齊楓門前,敲響了他的房門。


    裏麵的人很快就有了迴應,一開門見到是顧筱,對方明顯愣了一下。


    又見她身上穿得單薄,屋外狂風暴雨吹得她頭發散亂,齊楓下意識讓開了一個身位,想讓其進來再說。


    顧筱卻沒有動,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齊大哥能否把我哥哥送迴自己的屋裏睡覺。”


    齊楓聞言微愣:“顧辛?”


    顧筱點頭:“今夜他夢魘發瘋,此刻倒在地上已經不省人事了。”


    齊楓有些壓抑,卻還是跟著顧筱去了她屋裏。


    墨梓源就躺在地上毫無意識,眉目之間看起來也有痛苦之色。


    “麻煩齊大哥了。”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齊楓便上前抓住了墨梓源的身軀,將他攙扶了起來。


    顧筱心中此時對墨梓源頗有怨氣,臉上平白無故被撕裂了不說,還被冷言嘲諷。


    她沒放任他在這天氣裏在地上一直睡到天亮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隻是他今日為何會突然出現這種類似於夢魘的行為呢?


    顧筱重新躺迴了床上,後半夜一夜無夢睡得十分安穩。


    等到她再次醒來之時,屋外還下著大雨,天色也不是十分的好。


    大夫來為她檢查的時候查出了傷口的撕裂,問了一句:“姑娘可是磕碰著了怎麽這裏又裂開了?”


    顧筱應了一聲。


    “下次可要小心了,這好不容易長好的可要小心護著。”


    說著大夫便用溫水細細清理她臉上的傷口,又重新上了藥膏,纏好白布。


    做完一切之後,顧筱的額上隱隱出現一層薄汗。


    而不知何時醒來的墨梓源也已經站在了門口,方才的對話她都聽在耳裏,齊楓又對他說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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