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我有話想對你說。”


    清渠端上來一碟糕點,放下之時麵露猶豫,還是朝顧筱開了口。


    顧筱抬眸:“你想說什麽?”


    清渠陷入迴憶,麵上流露出些許痛苦。


    “我是家中次女,爹爹和娘親都很疼愛我,在我十二歲的時候,聖上要人去紅河穀參戰,我爹爹就在名單之內,那時我們都覺得爹爹驍勇善戰,紅河穀的叛亂也並非什麽極為難對付的敵人,可偏偏半年之後,傳迴了全軍覆沒的消息。”


    說及此處時,清渠的眸中隱有淚光,她情不自禁地聳了聳鼻子,聲音有些嗚咽。


    麵對親人的死訊,誰能保持沒有情緒波動。


    清渠的娘當場昏了過去,整個院中響起了孩子們淒慘的哭泣聲。


    起初誰都以為在紅河穀戰死的人是光榮的為國捐軀,可清渠卻無意中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那些將士的死是人為謀害。


    清渠的父親趙榮有一個庶出弟弟,在趙榮死後,他就成了整個趙家的家主。


    有一次中秋團圓夜,又恰逢趙歸的夫人生子,那天夜宴之上觥籌交錯,趙歸也難得喝醉了酒。


    未免失態,趙歸便去了湖心亭醒酒。


    趙府的湖引自溫泉水,所以哪怕過了季節,荷花依然開著。


    清渠是端著醒酒湯去的。


    雖然趙歸是他的親叔叔,可到底隔著一層,該維係關係的事,趙榮一房的人時常會去做。


    也正是因此,清渠聽到了趙歸自言自語時說出的真相。


    “哥哥,你可別怪我,隻有你走了,我才能出頭。”


    說著趙歸便笑出了聲,語氣中多是嘲諷。


    那一瞬間清渠的心口像是被毒蜂蜇了一般難受,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


    可她還是頓在原地,隱在黑暗裏。


    很快趙歸便再次開了口,這次說的卻是墨鎮。


    “什麽戰神,什麽永無敗績,還不是死在了小小的紅河穀,哈哈哈哈……”


    趙歸笑得癲狂,清渠的臉色卻更冷。


    墨鎮對於趙榮有知遇之恩,趙榮又是墨鎮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他一個不上不下,沒有半分戰鬥才能的人有何資格去嘲諷他們。


    “哈,誰讓你們得罪了那個人,他可是將來要做皇帝的……死得不冤,你們死的不冤啊。”


    清渠頓時如至冰窖,端著醒酒湯的水顫抖不已,她眼中泛起了淚花,卻將趙歸說的每一個字都深深刻在了心裏。


    她的爹不是戰死的,而是有人謀害。得知了這一點的清渠立誓一定要揪出這個人!


    原本是行事在規矩之內的清渠突然改換了裝束,做了許多瘋事,成了其他人眼中的瘋子模樣。


    起初還有人對她管束,可她沒有一次悔改。


    久而久之,所有人便將清渠當作一個失了父親後發瘋的女子。


    在清渠不斷地追查下,她發現趙歸的屋子有時會出現全身蒙住的神秘人。


    清渠不敢靠得太近,隻等著一個時機讓她能夠更加貼近真相。


    可她的行動最終還是被趙歸發現了,對方這次毫不掩飾地起了殺心。


    清渠自小跟隨父親練武,有一手非常好的輕功。


    趙家的護衛追不上她,清渠逃出去後便不敢再迴趙家,一直掩藏身份過活。


    可突然有一天,她遭到了追殺,被割開的傷痕迸發出鮮血,她想逃卻已經是強弩之末,因為疼痛而導致的痙攣讓她重重跌在地上。


    那一瞬間,清渠明顯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她的手好痛,已經絲毫不聽她的使喚。


    她的心跳也無比地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來了。


    她還沒找出謀害父親的真正兇手,她還不能死。


    可殺機已經降臨她的頭頂,隻消一下,清渠這個人就會從此消失。


    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


    突然響起叮的一聲!那是兵器相撞時發出的爭鳴聲。


    清渠的意識逐漸模糊,她用盡了全力側過頭,卻隻看到了一抹褐色的衣擺就徹底昏死過去。


    清渠沒想到自己還有活著的一天。


    救她的人名叫王既,他是墨鎮的親信,當年紅河穀戰役他被墨鎮留在了府裏。


    當時清渠的身體狀況十分不好,甚至出現好幾次瀕死,休養了整整一年多才勉強能夠正常生活。


    清渠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告訴了王既,希望他能替墨將軍報仇。


    可王既卻說再等等,他等的是墨梓源再強大一點,強大到足以對抗那些惡人。


    可王既的希望還是落空了,墨梓源也死了。


    清渠一度心灰意冷,而且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越來越不受自己的控製。


    可能再過幾年,這雙手就會徹底成為廢手。


    再後來,她遇上了另一個想要找尋當初真相的人,偏偏那人也是出自皇室。


    起初在清渠看來,這就是一場狗咬狗的戲碼。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清渠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那個人身上,直覺他能將所有被埋藏於深淵的真相公諸於世。


    她願意替他賣命赴死,可她的作用在漸漸消失,她的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所以在得知蘭齋有一份當年參戰的名冊時,清渠冒動了,卻被蘭齋的人抓住並且拷打。


    她什麽都沒說,可能是上天不想她在爹爹的真相還未查明之前死去,後麵被渡風救了出去,又經受顧筱的醫治保住了性命。


    這些在戰神府裏度過的日子是她難得的悠閑時光。


    她靜靜看著那兩個孩子玩耍,腦中不禁聯想當年爹娘是不是也是這樣看著他們長大。


    “王妃,我身上背負著父親的死,所以就連睡覺也不安穩,二皇子會查明所有的真相,所以請您也試著相信他,包括墨王的戰死,所有的一切終將得見天日。”


    顧筱一時沉默。“你可想過,或許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授意的?”


    此言一出,清渠的瞳孔猛地一震,她後退一步,喃喃道:


    “可是邊關匈奴頻頻來犯,正是需要將領抵禦之時……”


    顧筱擺手:“不用緊張,這隻是我的一個猜測而已,不過這些年裏你們都查到了什麽?”


    清渠麵露苦澀,她搖了搖頭。


    所有有可能相關的人嘴都很嚴,無論怎麽試探和跟蹤,都找不出什麽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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