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是血水被化開的跡象。


    「你們大家幫忙一起!」


    菜菜喊了聲。


    圍在門口的人趕緊進來,大家一起撞。


    這棟別墅裝潢考究,用材質量也好,撞開一扇門得花不少力氣。


    嘭!


    門撞開了。


    血腥味從空氣中飄蕩出來,所有人臉色驀地一白,對比剛才的激烈撞門動靜,此時卻安靜的落針可聞。


    哦,還有某道上樓的腳步聲。


    小彤驚慌地倒退一步,撞到了人,迴頭,是先生。


    魏海的出現使得其他人退開至兩邊,浴室裏麵的情況也看得更清楚了。


    許梵躺在浴缸裏,安靜的閉著眼睛,額前垂落的碎發有些濕潤,擰開的龍頭一直嘩啦啦的注著水,淹沒在他身邊周圍漾起一圈一圈漣漪,水色紅得紮眼睛。


    他這麽安靜躺著的模樣,好像死了很久。


    「許梵....」


    魏海默念著這兩個字,發不出聲音,僵硬的身體如墜冰窟,才抬腳挪動一步,高大的身體跟著往前栽去。


    「先生!」


    菜菜和小彤驚唿一聲,連忙去扶。


    可她們兩個小姑娘哪扶得住一米九的男人。


    膝蓋重重栽在地上。


    嘭,濺起白色地磚上積起的血水。


    魏海當即又站起來,衝到浴缸邊,他壓抑著唿吸伸手進浴缸裏,水是冰冷冰冷的,「許梵....許梵....」


    他聲音顫抖。


    這一天,這一刻的場景,印在在場的每一個人眼裏,平日裏高大的身軀如頃刻就要坍塌的山,搖搖欲墜,聲嘶力竭的吼聲中盈滿悲傷哭泣。


    他們從未見過一個男人如此傷心。


    許梵以最快的速度被送進了醫院搶救室。


    張政姍姍來遲。


    他之所以來遲是因為他先去了魏海的別墅,結果和時間上和許梵交錯而過,聽說送醫院後他再火急火燎的趕來醫院,路上他一個不停催查爾斯踩油門。


    逼得查爾斯不得不把私家車當飛機開。


    「人呢?他人呢!」


    張政是跑著過來,見魏海低頭坐在搶救室外的椅子上,頓時怒從中來,一把揪起魏海的領子砸去,「你他媽不是說你能照顧好他嗎?」


    魏海沒反抗,默不作聲死氣沉沉。


    「說話啊,你就是這麽照顧的?!」


    嘭,又是一拳。


    「媽的,他都死多少迴了!」


    「要是你讓我帶走他,不至於他再次自殺,你愛他是假想他快點死是真吧!」


    張政一句話一個拳頭,砸得魏海嘴裏全是血沫子,接著抬起腳狠踹了幾腳魏海,將人往死裏踹,「你怎麽不去死啊!」


    「政,在醫院還是少惹事,」查爾斯搭上張政肩膀。


    張政肩頭一甩,撇開那隻手。


    要不是周圍病患、家屬也要圍觀過來,他真想把魏海打死算了,鬆開手推了一把,魏海跌到牆根,順著牆壁往下滑,慢慢坐在了地上。


    男人肩膀顫抖。


    他低著頭,眼淚一顆一顆砸在地上,低聲的啜泣聲迴蕩在急救室的走廊裏。


    張政胸口起伏,死死盯著魏海。


    ---


    許梵被送到醫院時,身體已經冰涼,手指探測不到鼻息,當時醫生就說隻能盡力試試。


    手腕割破的地方已纏了層層紗布。


    即使止住了血,許梵的臉色依舊蒼白如單薄的紙片。


    床邊是心電監護。


    「還要再來一次嗎?」


    戴口罩穿綠衣的護士站在除顫儀邊詢問醫生。


    「200焦,再來。」


    穿白大褂的醫生雙手持著兩隻電極,合攏將導電糊抹勻,本著救死扶傷的白衣精神,他們必然是搶救到底,護士點了下頭,說:「150已準備。」


    話落,兩隻電極貼向許梵胸口,電流導入中身體隨電極起伏。


    醫生看向心電監護。


    依然沒有起色。


    「300,再來!」


    「300焦已準備。」


    ---


    三天後,醫院病房。


    張政在醫院住了三天,許梵是搶救迴來了,但求生意誌薄弱,所以睡了三天都還沒醒,不吃不喝就靠營養鹽水吊著。


    「隻要不死,總會醒的。」


    查爾斯坐在床邊的單人皮椅上,雙腿交疊,皮鞋在清晨的陽光中折射出鋥亮的光澤,手邊是擺好的早餐和牛奶。


    張政嗤了聲,「你說的輕鬆。」


    「那怎麽辦?你陪著他不吃不喝?」


    「關你屁事。」


    「過來,把早餐吃了。」


    「吃你個大頭鬼,老子不吃嗟來之食。」


    查爾斯中文學的好,但不是每個成語都懂,想來聽張政語氣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幸虧你看他的眼神隻有同情,不然我會誤以為他才是你摯愛。」


    張政迴頭白他一眼,「你懂個屁!」


    他和查爾斯還沒有和好,他才不是那種幾頓那啥啥就可以解決問題的人,至於許梵的事,更沒有向查爾斯透露太多,一來他和許梵做朋友那麽多年,怎可能做到漠不關心。


    二來,許梵的那些經歷讓他頭皮發麻。


    看朋友受過苦,他更不能袖手旁觀了。


    「好了,別跟我置氣,先把早餐吃了。」


    查爾斯起身,將三明治遞到張政嘴邊,哄道:「寶貝,乖一點,你知道的,你不愛惜自己我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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