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重山看著搖搖晃晃走向他的海河,眉頭擰成了“川”字,海河的狀態不在意料之內,此刻他臉上浮現出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渾身肌肉充血,血管像是一條條蟲子盤踞在身上,似乎即將爆炸,這種狀態下他應該是無法站立行走才對,而眼下海河雖然走得搖搖晃晃,但卻絲毫沒有表現出身體上所承受的痛苦。


    從他說話的聲音也能做出相同的判斷,如果一個人十分痛苦的話,是不可能像他這樣說出完整的話語的,萬重山思考片刻,有了答案。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此刻他的身體和意識已經分離了,海河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得歸功於他的命運,雖然猜不到他的命運是什麽,但是此刻他應該處於觸發命運當中,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或者說他根本不可能意識到。


    此刻他身體所受到的痛苦已經超出了他能夠承受的極限,所以他才被動的將身體與意識分離,即便身體因為痛苦變得扭曲恐怖,但意識卻依舊可以和萬重山對話,不然他根本無法維持自身的意識,可惜即便如此也隻是讓死亡晚到了幾分鍾。


    萬重山搖了搖頭,原本以為這家夥能夠活下來,結果還是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樣:“我不知道你以前發生過什麽,我也不想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你變成現在這樣和任何人無關,一切都是因為你自己想變成這樣,一個人的命運或許會受到多方麵的影響,甚至是幹擾,但是最後所選擇的道路一定是自己內心同意的,怨不得別人。醒醒吧,你現在隻不過是找了個借口,讓自己不那麽自責罷了,別再自欺欺人了。”


    原本以為海河聽聞後會生氣暴走,畢竟這番話是直戳內心的,可是沒想到他隻是笑了笑,迴道:“我說過了,你們這種人是不會理解的,一旦見識了火光的溫度和明亮,就再也無法忍受黑暗的陰冷和潮濕了。我這種人就像是一隻飛蛾,固執地朝著自己認為的光芒飛去,可惜那些都是假的,那些都是大人欺騙我們的光芒,隻是用了一張紙在上麵畫上了一些鮮豔的顏色,讓我們誤以為那就是我們要追尋的光芒。直到他的出現,帶來了真正的光芒。”


    萬重山大概聽懂了他所說的意思,在他的世界中,他是需要追尋人生目標的,而大人便給予了他一些目標,比如說考大學,比如說找女朋友,可惜每次抓住目標都發現和想象中的火光不太一樣,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命運”成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隻可惜這道光芒過於耀眼和灼熱了,亮度會閃瞎他的眼睛,溫度會燒毀他的身體,“命運”本就不該是普通人追尋的東西。


    “這道光不是你該追尋的東西。”


    “我就說吧,你肯定無法理解,上天真是不公平啊,你們唾手可得的東西成為了我們需要消耗生命去觸碰的東西,可是那又如何呢,我說了,見過真正的光亮和溫度之後,便再也不可能迴到那片陰暗潮濕之地了。”


    海河抬起腦袋直勾勾盯著萬重山,此刻他已經是七竅流血的狀態,眼睛內沒有焦點,命運能量正在摧毀他的身體,視覺神經便首當其衝。


    萬重山看著海河現在的狀態,有一瞬間的失神,他仿佛看到一隻飛蛾正在朝著火焰撲去,一次又一次奮不顧身,即便火焰已經燒毀它的翅膀,即便火焰正在燒毀它的身體,它也毫不在乎,隻為演繹最原始的“飛蛾撲火”。


    下一秒,海河消失了,糟了,緊急出口,任何建築都不會隻修建一個進出口,剛才萬重山一拳堵住了進來的通道,而在地下室的另一側,緊急出口還敞開著大門。


    萬重山臉色冰冷,瞬間消失在了原地,不能讓他出去,萬重山甚至都不需要假設,海河這種狀態出去一定會引起動亂的,甚至會引起安全事故,別說它具備強烈的攻擊性,就算他沒有攻擊下,此刻他所散發的熱量都能將可燃物點燃,雖然現在炎國本就沒有多安全,但至少普通人還能夠正常生活,鬥爭是命運者的事。


    下一秒他便來到了出口麵前,沒有看到海河的影子,周圍空氣的溫度也表示著他沒有倒來,這是什麽意思,萬重山皺起了眉頭,剛才如果他想逃跑的話這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他並沒有朝著這邊前進,難不成他想要玩一出調虎離山,可是入口處已經被封死,他不可能強行走那邊,想要離開隻有這一條路。


    就在萬重山思考之際,灼熱的溫度迎麵襲來,那是海河拚盡全力所釋放的殺招,他當然不認為他的速度可以快到超過萬重山,但想要離開的想法還是占據了腦海,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強大的攻擊來襲,但拳頭確沒有打到人體上的感覺,但是在海河感知的信息中,麵前站立的確實就是萬重山。海河狼狽的向後退去,攻擊完畢後他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從左臂開始,爆發出一陣血霧。


    “你應該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吧,你要是再向我發起進攻,我就送你下地獄。”萬重山毫發無傷地接住了海河的攻擊,實話說最後這個攻擊還不錯,萬重山使用了命運能力才能做到毫發無傷的,隻是單靠命運能量來防禦,是無法完全防住的。


    可惜海河已經聽不到聲音了,一陣血霧炸開,他半邊身體化為虛無,這就是普通人接觸命運能量的下次嗎?隻會變成血霧,消散在世界之中,自此與空氣中的命運能量融為一體。萬重山看到這個場景知道已經不需要自己出手了,雖然沒有問出銀針究竟是從哪裏得來的,但此行也不完全沒有收獲。


    首先“逆神”似乎被更新了,從之前普通人使用必死的局麵,到現在已經能夠短暫被普通人所接受,這個過程看似沒有什麽效果,但隻要能夠突破一點,或許在未來某一天,真的可以製作出讓普通人變成命運者的藥物,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得徹底摧毀這個東西才行,不然普通人和命運者之間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另外從海河的反應來看,似乎“命運”對普通人有著很強的吸引力,就像是火光之於飛蛾一樣,就是不知道這到底是幕後黑手搞的鬼,還是真是存在的吸引,如果是人為影響還好說,但如果這種吸引是真實存在的話,那就不好辦了,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命運”的存在了,說不定都不需要那個人去找他們,他們自己都會送上門,成為實驗品。


    “應該不會吧,人類都是貪生怕死的,好死不如賴活著,應該沒有人會自尋死路吧。”萬重山在心裏安慰著自己。


    這時,海河整個身體都化為了一攤血水,根本看不出人形,這就是飛蛾撲火的結局嗎?萬重山歎了一口氣,原本不該為他的死亡產生什麽悲傷的情緒,但是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就像是死在他麵的不是這隻罄竹難書的蛾子,而是千千萬萬個本該活下去的蛾子。


    他搖了搖頭,將奇怪的想法趕出腦袋,隨後通知監管局來處理善後工作,自己則離開了此處,離開之前他將海河電腦中的資料拷貝了一份,說不定裏麵還有遺漏的線索。


    ------


    羅境南,高鐵站。


    寒冷的空氣中擴散著白煙,那是人類唿出的熱氣,原本是人流量較大的站台,但此刻卻隻有零星的幾人,由於炎國局勢的動蕩,現在很多人都選擇待在家中,非必要原因,都不出門,更別說乘坐高鐵去別的城市了。


    男人穿著厚厚的黑色羊毛衫,戴著白色的圍巾,提著一個公文箱,穿著鋥亮的皮鞋,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隨著高鐵進站,他壓低了帽簷,環顧了一下四周,走進了高鐵,在服務員的接待下來到一個獨立的車廂,車廂內十分豪華,他選中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隨後便將自己的手提箱放在腳邊,雙手十字交叉,看向窗外。


    窗外銀裝素裹,之前的積雪還沒有融化,現在正值化雪之際,溫度比想象中的還要低,男人看似沒穿多少,其實穿得很厚,不僅很厚,衣服裏麵還有加熱器,一進入高鐵內部,暖氣便撲麵而來,沒過多久便感到燥熱,男人也因此關閉了加熱器。


    這時一位女人走了過來,坐在了他的對麵,女人一頭齊肩短發,衣著黑色風衣,戴一副黑框眼鏡,全身上下隻有口紅是黑色之外的顏色,整個人都透露著神秘的氣息,如果大家還有印象的話,便能扣看出,她正是“暗無”組織的成員——“心靈”。


    “海河死了,你的實驗又失敗了。”女人的聲音響起,明明應該責怪的語句,卻沒有絲毫的感情色彩,讓人分不清她究竟是喜是悲。


    男人將視線從窗戶外麵收迴來,揮了揮手,讓服務員上了一些早點,接著伸手示意女士和他共同用餐。


    “心靈”其實沒有什麽心思用餐,但是迫於雙方還有要事商談,隻能與他虛與委蛇。


    男人或許不知道“心靈”的想法,或許知道卻假裝不知道,不過不管如何,從他的表情來看,這頓早餐享用得十分雍容愜意。


    “用餐如何?有沒有讓您煩悶的心情變得舒緩一點?”男人結束用餐非常有禮貌的問道。


    這頓早飯確實很棒,新鮮的食材,美妙的味道,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的話,“心靈”應該會發自內心的讚美一番,隻可惜現在還不行:“沐裏斯,該談談正事了。”


    “正事?難道早餐不算正事嗎?”男人擦了擦嘴說道,“我始終覺得坐下來嚴肅討論的不過都是一些小打小鬧的生意,真正的合作往往都是在雲淡風輕中敲定的,您覺得呢?”


    “心靈”沒有說話,眼神中透露著雲淡風輕的情緒,卻也很符合男人所說的狀態。


    “ok,ok,既然你這麽著急,那我就開門見山了。”男人見好就收,將之前放置在腳邊的箱子拿了上來,輸入了密碼將其打開推向了女人。


    箱子裏麵是一排排銀針,和海河使用的銀針不同,這些銀針上麵有著純白的光暈,那些光暈排列組合,似乎形成了一個未知的圖案,窗外閃過一道陽光,銀針反射過來有些刺眼。


    “海河死了。”“心靈”看著這些銀針沒有立刻收下,反而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要知道現在距離海河死亡沒有超過一小時,羅境距離版都可是有將近300公裏,這個女人是如何得知這一信息的?


    更讓人細思極恐的是男人並沒有驚訝,反而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是自然,之前的銀針無法提升人類的肉體強度,以普通人的身體水平是無法支撐命運能量在身體裏麵活動,他的死是必然的。”


    “但你之前保證過。”


    “唉,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男人不樂意了,“我可沒有保證一定會成功啊,我說的是保證一定有所進展,這一次的實驗體已經具有一定意識了,這難道不是一種進展嗎?”


    “那這次呢?”


    男人聳了聳肩:“一樣,至少比上次的效果要好,但是具體結局是什麽樣,我無法保證,實驗都是這樣的,提升一點都需要耗費大量心血,這也是為什麽電燈泡需要7000多次實驗才能被發明,耐心一點吧。”


    “時間不多了。”“心靈”每次說話的字數都非常少,也不知道為什麽,或許她惜字如金吧。


    “我知道,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們在做什麽吧。”男人突然嚴肅道,“我們再用一根針將普通人變成命運者,這個藥物之所以被命名為‘逆神’,我想不用我再解釋了吧,我們要做的事情可是違背了上天之上的法則,這個世界上或許隻有我能做到了。”


    “心靈”沒有反駁或者質疑,她也明白這件事的難處,歎了一口氣後將眼前的新款銀針收入囊中,隨後漫不經心地提到:“你知道萬重山開始介入了吧。”


    “遲早的事,我們搞出這麽大的動靜,他會介入這是一定的,隻是我有點疑惑,另外兩個員工怎麽不參與進來呢?”


    “心靈”瞥了他一眼,不是很理解他的想法:“你連他一個人都對付不了,還想著一次性對付三個人?”


    男人搖了搖頭,將脫下的帽子重新帶迴了腦袋上,隨後打開了身上的加熱器:“這位女士,不要簡單的用命運能量來判斷一個人的強弱,我之所以能夠胸有成竹,自然有我的理由,這次合作愉快,我們下次再見。”


    說完整個人就消失了,“心靈”看著前方無人的座椅,如果不是身旁還放著裝有新款銀針的公文箱,她都懷疑自己剛剛是否真的見過他,就好像是為了確定她的想法,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對了,順便提醒你們一句,一個未知的強大的命運者,從華夏來到了炎國,我想你們應該會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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