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娃沒有死?”


    “她還給我移植了心髒跟腎髒?”


    方丁丁像是聽到天大的玩笑。


    “媽,我知道你疼我,可你不必開這樣的玩笑。”她抹著淚,哭道。


    陳洛霞無奈一笑:“是真的,她離開的這些日子,實際是給你找合適的腎髒捐贈。”


    這個消息太驚人了,方丁丁像是被雷劈過一樣,整個人都呆住了。


    “給你捐贈器官的人叫一春,是個大學生。”陳洛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她遭遇車禍,臨死之前,簽訂了捐贈協議。”


    說著說著,她也哭了:“聽說是個可憐的孩子,全家人省吃儉用供她上大學,才十八歲,花樣一般的年華。”


    方丁丁聽到一春這個名字時,突然想到夢中的場景。


    不知為什麽,心裏像是有感應一般,淚水浸過她的眼眶。


    她不可抑製地感到一陣心痛。


    “丁丁,你怎麽了?”陳洛霞看她神色不對勁,忙唿喚醫生。


    等洪教授檢查過方丁丁的身體後,安慰她道:“沒事,一切數據正常。”


    “醫生,我想問一下,我移植了別人的心髒,是不是會感應到另一個人的情緒?”方丁丁問道。


    洪教授笑道:“理論上是不會的。”


    “不過,有些人會有一些心理的不適,也要慢慢磨合過來。”他笑笑走開了。


    陳洛霞鬆了一口氣,走上前來,關切道:“丁丁,你到底哪裏不舒服?”


    “媽,我想見喬娃。”方丁丁冷聲道。


    陳洛霞忙道:“難道你又要-”


    “媽,我不會再傷害她了。”方丁丁苦笑道,“她救了我的命。我隻是有些疑惑,想問問她。”


    陳洛霞見狀,才打電話給陸思喬。


    半個小時後,陸思喬站在方丁丁麵前。


    “聽說你要見我?”她坐在床邊,調侃道,“我聽說了,你的身體經不起第二次手術,所以,你別再惦記我的腎髒了。”


    方丁丁舒適地靠在軟枕上,頭腦一片空白。


    許久,才幽幽說了一句:“喬娃,謝謝你。”


    “咦,你轉性子了?”陸思喬勾勾嘴唇,不以為然。


    “我沉睡的日子裏,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方丁丁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夢到我殺害了程博浩,我媽被程鐸國掃地出門,我也被判處死刑……”


    “依你的本事,把一切責任推到陳洛霞身上,也不是不成的。”陸思喬冷笑。


    方丁丁嘴角扯出一道淒美的笑:“是呢,可那一刻,我竟然不想活了。”


    “重活一世,為了生存下去,我苦心經營,連我自己也不認得自己了。”


    “愛我的人,我愛的人,都沒了。”她自嘲道,“當你真正得到一切時,卻生命有時候很重要,有時卻又微不足道。”


    陸思喬張了張嘴唇。


    見鬼了。


    “洪教授可沒說換了心髒,連人的性格也改變了。”她喃喃自語道。


    一時之間,分辨不了她是真是假。


    “喬娃,我對以前做過的一切,向你道歉。對不起。”


    “我錯了。”


    方丁丁兩隻手合攏,垂眸:“能讓我彌補過去嗎?”


    陸思喬站起身,有些不適應道:“喂,方丁丁,你又打什麽主意,我告訴你,我可不慣著你。”


    “你放心,我再不會害你。就算此時立即死去,我也無怨無悔。”方丁丁微微一笑。


    陸思喬警惕地瞪著她。


    方丁丁輕歎一聲,又道:“能跟我說說給你捐贈器官的女孩的故事嗎?我能見見她的家人嗎?”


    陸思喬苦笑一聲,從包裏掏出一疊相片。


    方丁丁看到相片中的女孩,如花一般的年紀,笑得那樣燦爛。


    相片都是她在打工時的情景,可每個鏡頭,都是活力滿滿。


    她的笑仿佛有一種感染力。


    方丁丁看著看著,又哭了。


    她終於知道她的心為何會痛了。


    那是一種沉浸在內心深處的憐憫。


    女孩把心給了她。


    她將代替她活下去。


    “她有什麽心願嗎?”方丁丁轉過身,狠狠抹了一把淚。


    陸思喬輕聲道:“你好好調養身體,我會安排好一切。”


    方丁丁搖頭:“不,讓我為她做點什麽吧?不然,我會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


    陸思喬看著她,總覺得她有些不同了。


    也許,相由心生。


    方丁丁的心變了。


    “她來自農村,父母省吃儉用供她上大學,本來是全村人的希望,可她卻遭遇了車禍。可恨的是,肇事司機逃逸了,賠償款遲遲拿不到,女孩的父母病了,整個天都塌了一樣。”


    “聽說她出車禍之前,剛剛跟男友分手,對方是個富二代,哄騙了她的感情,她坐上了黑車,對方沒有駕駛執照……”


    方丁丁靜靜地聽著,兩隻手緊握,骨節泛白。


    “好,你交給我,我來處理。”


    她抬眸,眼裏多了一抹複雜的感情。


    陸思喬看著她:“你別管了,以後好好活著,做你想做的事,人生苦短,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經曆什麽,好比一春一樣,說沒就沒了。”


    “與其花時間在勾心鬥角上,不如做一些有益的事。”


    陸思喬說完,才緩緩離開。


    方丁丁待她走後,撥通了公司助理的電話。


    時間又一天一天過去了。


    有一天,醫院裏來了一對中年夫妻,他們穿著樸素的衣服,頭發花白,兩人十指緊扣,在醫院裏胡亂地走著。


    得知他們要找一個叫方丁丁的女孩時。


    護士是個勢利的的,瞥他們一眼:“你們是方小姐什麽人,她現在正在休養,不能被打擾的。”


    “姑娘,我們不打擾她。這是咱們家種的桔子,可甜了,想勞煩你送給她嚐嚐。”女人遞上一袋金澄澄的桔子,賠著笑道。


    護士嫌棄道:“這是醫院,有嚴格的管理製度,怎麽能隨便吃外麵的東西,萬一有農藥什麽的,怎麽辦?”


    “姑娘,你放心,這是我們家種的,絕對沒有農藥。”男人擺手道。


    這時,方瑤從外麵走進來,聽聞中年婦人的話,眼睛一亮。


    “你們是從y省來的?”她問道。


    得到肯定後,方瑤訓斥了護士一頓,罵道:“狗眼看人低的家夥,迴頭我再收拾你。這是我們方總的恩人。”


    “叔叔阿姨,你們跟我來!”她又客氣地把中年婦人領到vip病房。


    看到走廊裏女孩的身影。


    中年夫妻滄桑的臉上,淚湧如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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