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人的腎?不,除了自己姐妹的腎髒,換了別人,丁丁會死的。”


    陳洛霞無助地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那你的意思是,把程博浩的腎給她?”陸思喬冷笑。


    陳洛霞噎住了。


    當她用祈求的目光望向陸思喬的時候,喃喃自語道:“喬娃,那是你親姐姐啊,你真的忍心看著她死在手術台上嗎?”


    “你們想我死的時候,可想過我是你們的女兒或姐妹?”陸思喬越發好笑道。


    陳洛霞跪著向她磕頭,一遍遍祈求原諒道:“喬娃,千錯萬錯,都是媽的錯。不關丁丁的事,是媽沒有教好她。”


    陸思喬點頭:“是,你給予她應有的物質生活,你卻沒有教育她什麽叫善良。”


    “陳洛霞,莫不說我的腎髒合適,如果是你的話,方丁丁也會毫不在乎就把你殺了,如對待程博浩一樣。”她俯下身體,憐憫地看著她,“你到底養了一個怎樣的怪物?”


    似是聽到她話裏有話,陳洛霞否認道:“丁丁說了,隻要博浩的一顆腎,她不會害他的。”


    “一顆腎而已?要不是程澤的人來的及時,這孩子的心髒也被挖走了。”


    陸思喬冷笑:“在方丁丁眼裏,根本沒有所謂的親情,一切都是利益關係。她明知道孩子那麽小,為了活下去,她把所有的可能都算計了。”


    陳洛霞僵死在原地,眼裏一片破碎。


    “不,她答應我,不會害博浩的。她怎麽能這樣子!”


    她發瘋一樣,兩隻手捂住頭,瀕臨絕望的邊緣。


    “孩子,我的孩子-”她握住陸思喬的手。


    “他被程澤的人救下來了,如今已經送迴程家了。”陸思喬看著她,淡淡道,“走吧,去看看你最愛的女兒怎麽樣了?”


    陳洛霞蜷縮在角落裏,甚至不敢去看方丁丁。


    她心裏又恨又難受。


    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


    “放心,我們找的腎髒很合適,對方是車禍死亡,自願捐出身體的器官。”陸思喬心情複雜,冷聲道,“雖然我看不起她,可我要告訴她,與其原地等待,不如多看看外麵的世界。”


    “她被困在內心的方寸世界,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奪我的腎髒,簡直瘋魔了一般。”她歎息,“她太高傲了,所以,總以為自己是對的。”


    聽了她的話,陳洛霞才迴過神來。


    當她們來到手術室外麵的隔離玻璃窗,就看到方丁丁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睡得很是安詳。


    為她做移植手術的人叫洪教授,他說手術很成功,後期看患者服用免疫抑製劑的反應如何了。


    這是史無前例的,同時植移心髒跟腎髒的手續。


    要不是陸思喬從空間裏兌換了大量的生命藥水,方丁丁根本不可能生存下來。


    程澤默默地站在一旁,眉頭緊蹙,問道:“她那樣對你,你為什麽還要救她?”


    “人心是不會變的,你不怕她又使壞害你嗎?”他介懷道。


    陸思喬淡聲道:“我隻是覺得可惜了,像她這麽聰明的人,要是開竅後,能造福社會,該多好。”


    “給她移植器官的女孩叫一春,才十八歲,花一般的年紀,可惜出了車禍。她的父母希望她能換一種方式活下來。”她的聲音略帶空洞。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太仁慈了。


    她吃盡方丁丁的苦頭。


    這個瘋批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兩日後。


    方丁丁從噩夢中醒來。


    她夢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她拉著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唿喚自己的名字。


    緊接著,她又夢到了陳洛霞,她控訴著她奪走了親弟弟的性命。


    方丁丁看到自己被捉起來,雖然獲得重生,可她卻妄圖奪取未成年孩子的官器,被判處死刑。


    黃粱一夢。


    她臨死之際,陳洛霞傷心過度,哭瞎了眼,又被程鐸國淨身出戶,最後上吊自殺了。


    她什麽也沒得到。


    方丁丁大口大口喘氣。


    陽光正好。


    微風從外麵吹進來,病房的窗邊掛著一串風鈴,上麵是用糖果的彩紙織成的許願星。


    風鈴聲悅耳動聽,如一首安魂曲。


    方丁丁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隔著紗帶。


    腰間也裹了一塊紗帶。


    想到夢中的場景。


    她熱淚盈眶。


    這是她最愛的弟弟的東西。


    她把弟弟殺了。


    沒有想象中的快樂。


    她有一種窒息的絕望。


    淚水劃過臉頰,她紅著眼看著門外緩緩走進來的女人,莫名一陣驚慌。


    “媽、媽-”她愧疚不已,連喊母親也失去了往日的自然。


    陳洛霞默默地將保溫瓶裏的粥端出來,柔聲道:“還有哪裏不舒服的,媽熬了粥,你多少吃一些。”


    她越是疼愛自己,方丁丁越是不能原諒自己。


    “媽,對不起,是我害死了弟弟。你,你殺了我吧。”方丁丁縮在角落裏,畏懼地看著她。


    陳洛霞看著她,認真問道:“媽問你,你身體可有哪些不舒服?”


    方丁丁不敢看她,感受一下身體的變化,哭道:“沒有,我,我很好。”


    “那就好了。”陳洛霞捂住嘴巴 ,崩不住了,哭道,“你以後可改了。”


    什麽,母親竟然原諒她了。


    方丁丁呆呆地看著她。


    寧願她打她,罵她,也不想她這麽溫柔地待她。


    她是殺人兇手。


    想到那個夢境,她被處於死刑。


    “媽,我自作孽不可活,我遲早會遭報應的。”也就在那一瞬間,她釋懷了。


    “迴頭你跟程鐸國離了,趁著年輕,再找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好好度過晚年吧。”


    她自言自語道,“我對不住你,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孝敬你。”


    見她反常的行為,陳洛霞嚇了一跳,忍不住探了探她的額頭:“丁丁,你是不是糊塗了,你沒有事吧?”


    “媽,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把弟弟害死了,你那麽愛我,我有罪。”方丁丁懺悔道。


    陳洛霞失聲道:“你弟沒有死。”


    “媽,你別安慰我了,是我害死了弟弟。”


    方丁丁激動之餘,牽扯到傷口,又痛得掉淚道,“媽,我有罪。”


    “胡說八道,你弟好好的,你也好好的。”


    “喬娃把你弟弟救走了,還帶著醫生給你移植了心髒跟腎髒。”


    “你能僥幸活下來,多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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