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州城,街上車水馬龍,大街兩旁攤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小吃、水果、衣物飾品等等,琳琅滿目。阿黎東瞅瞅,西看看,幾乎挪不動腳步,嘴角的口水反射著陽光。


    “笑忘,我去供奉老爹的祠堂上一炷香,你陪阿黎姑娘逛一逛街吧。”葉無憂善解人意地說道。


    “一同去吧,來了鹿州城怎麽能不祭拜葉前輩。”燕笑忘搖了搖頭,餘光瞥到舉著草紮叫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趕忙攔住,買了三隻,阿黎雙眼彎成了月牙。


    一路走來,五年前葉無憂並沒有仔細遊覽過這座城,印象之中也隻有萬界連鎖的悅來客棧了。現如今,雖然天氣還有些冷,街上人山人海,一派繁華景象。


    阿黎好久沒進過城了,亂花漸欲迷人眼,其他二人倒也不催促,燕笑忘滿眼寵溺,葉無憂看著這樣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如此天真爛漫,倒也十分為她開心。


    “笑忘,此番我下山曆練,因為自身功法原因,需要尋找五行屬性的靈物,你可知道這方麵的消息?”經過一番共同戰鬥,二人品性葉無憂也十分喜歡,倒不必隱瞞什麽。


    “五行靈物?看來你此番前往紫池島應該不會空手而歸,東海有一處海眼,那裏雖然有些兇險,癸水靈物倒是不少,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功法。而且,我聽說東海有息壤的消息。”


    “息壤?”葉無憂驚唿出聲,不過又有些泄氣:“且不說隻是傳聞,這樣天下間稀有的寶物,怕是也輪不到咱們到手。”


    “別唉聲歎氣的,寶物,有緣者得之,到時候碰一碰運氣。你的功法也不會隻能依靠這樣的寶物吧?”燕笑忘問道。


    葉無憂擺擺手:“不瞞你說,我的功法需要吸收煉化五行靈氣,倒也並非隻能依靠靈物,隻不過有五行屬性的靈物,能夠快速增長修為。若是沒有機緣,也不過是水磨功夫罷了。”


    “那我也得加緊修煉了,不然被你遠遠地甩在身後可不好看。”一邊和葉無憂說著話,一邊還要為小狐狸結賬,忙的不可開交。


    “五年之後,昆侖甲子問道,笑忘你會參加嗎?”


    “天下盛會,怎能少得了我?那時候,我三劫刀必定名震天下。”燕笑忘拍了拍背後長刀,說不出的自信。


    “哈哈哈……到時候你刀震天下,我劍寒九州,咱倆也要好好地比試一番。這五年都要加緊修煉啦,我家大師兄二師姐,都還不到三十的年齡,已經是金丹修為了。我聽師父說,有些大宗門的天之驕子,已然有元嬰修為。”


    “嘿,修為高算什麽,那陰煞單論修為來說,比你我二人都要高深,還不是敗在咱們手下。”燕笑忘搖頭晃腦,滿不在乎。


    看著身邊少年,葉無憂也被他的自信感染了,還是青春好啊,初生的牛犢不怕虎。


    三人已經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祠堂裏香火鼎盛,不斷地有人來上香祈福。走進院子,一條石板路直通祠堂大門,兩旁鬆柏排列,一口青銅大鼎立在門前不遠處,香火嫋嫋。


    文遠堂,三個燙金大字刻在牌匾上,左右兩旁“護佑一方,澤被萬世”八個大字,莊嚴肅穆。


    左邊廂房,是供前來祭拜的人取香之處,不收分文。三人取了香,阿黎學著二人的樣子,跪拜叩首之後,把燃著的香插在大鼎之中。


    進到屋子裏麵,葉文遠的神像高高端坐,一個童子像雙手捧劍立在身旁。


    經過燕笑忘的解釋,阿黎捂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還時不時地偷瞄葉無憂。


    葉無憂也感覺牙疼,老爹的神像倒是有八分神似,一派仙風道骨,而自己的雕像,小臉圓滾滾的,看不出一點自己的模樣,眉間還有一點朱砂,倒是十分可愛。


    此行目的已經達到,看到葉文遠並沒有被鹿州城百姓忘記,葉無憂心裏十分欣慰,三人走出祠堂。


    陽光透過樹葉落在臉上,葉無憂駐足片刻,故地重遊,恍如隔世。


    “笑忘,你和阿黎姑娘逛一逛街,我去去就迴。對了,今天就住在城西悅來客棧吧,最晚不過明日,我就去悅來客棧尋你二人。”


    三人揮手分別,葉無憂買了些酒水貢品,然後直奔城外。


    走到沒人的地方,葉無憂把貢品放進乾坤袋,直到鑽入森林之中,才禦起青蛇劍,扶搖而起。


    青蛇化作一道青光,直插雲層。俯瞰大地,一片雲霧繚繞,連綿群山,也不過是一個個小土包。地麵顏色明暗交替,迴想起來,五年前就是在葉文遠身後見到的這些景象。


    葉無憂已經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近鄉情更怯,一時間思緒萬千。


    群山飛速後掠,不過一個時辰,葉無憂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桃槐穀外。


    按照蕭正言教給他的方法,葉無憂輕鬆穿過層層大陣,來到葉文遠、雲倩兮的墳塚前。


    五年了,眼前景象一如昨日,這是葉無憂在這個世界第一個家。墓碑上刻畫的夫妻二人,葉無憂看在眼裏,內心一片安靜祥和,衝淡了些許哀思。


    葉無憂在墓碑前擺放了一些水果糕點等祭品,其中還有些女子首飾,胭脂水粉,算是為葉文遠盡一些心意。


    然後他取出香爐,點燃三炷香,規規矩矩的跪拜叩頭。再抬起頭,看到墓碑上的二人,笑容如和煦春風,感染著葉無憂的心情,再也沒有一點悲傷。


    是啊,夙願得償,人生樂事不過如此,自己有什麽好傷心的呢。雖然心中這樣想著,臉上仍有眼淚劃過。


    勸別人總是容易,這次卻輪到自己。葉無憂盤腿坐在墓碑前麵,取出兩壇酒,就好像父子二人對飲。


    生離死別,人間最苦之事。來不及和父母道別,就穿越到這個世界。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心中痛苦他也無法體會。


    與葉文遠相處幾月,葉無憂剛有寄托,卻又迎來死別。生死之間的事情,終究不是那麽容易看淡。


    酒水入腹,卻無法醉人,葉無憂胸前衣襟已經濕了一片。


    “這幾年,好想聞一聞穀裏的槐花香味。”一聲長歎,縈繞在這幽幽山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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