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讓神色平靜,隻淡聲迴:“陛下乃江山之主,您的心思臣不敢妄自揣測。”


    建平帝似早已料到這個迴答,他冷笑,卻又問:“你說如果當年朕沒有送你去北疆,你現如今會如何?”


    沈讓抬眸,眼中透著涼薄,他語氣始終平靜:“陛下,骨血裏就是個惡劣的人,再如何教養也改變不了本性。”


    兩人視線相撞,各不退讓。


    沈讓隻覺得累,這種累是從身體內傳遞的痛苦,不疼不癢但卻令他倦躁。


    往事究竟有多少隱情,隱情裏又有多少私心,私心裏又有多少虛偽,虛偽裏又有多少真意。


    何必追溯過往,又何必彌補當下。


    他從不在意血脈親情,因為他從沒有擁有過,所以不需要。


    一個父不祥的人,當得被罵做一句野種。


    沒有人比他的出身更荒謬。


    他這樣的人,從不信善惡有報,亦沒有心中信仰。


    骨血裏的卑劣,長大後的教導,都隻告訴他一個道理。


    隻要能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即可,去搶去殺去奪,百無禁忌。


    來和他這樣的人談心,多此一舉。


    沈讓越想越是煩躁,他一刻都不願意多停留,行禮後便準備告退。


    建平帝見他神色冷淡的模樣,心裏也十分不舒坦。


    “今日你批閱的奏折雖手段暴戾,但身為上位者做下的決定不必更改,殺便殺了。”


    “以後批閱的時候,還是要恩威並施才是,別整日就知道殺人,你這般行為能成什麽事。”


    沈讓聽完後眉眼間更冷了幾分,他神色從容。


    “陛下既然不滿意,臣正好也不喜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


    “不如您另擇一位光明磊落,誌向高潔的君子為您效力,如此,您也不必總是為朝中事大動肝火。”


    建平帝聞言,火氣更漲幾分,他怒斥:“朕是因為朝中的事才動氣的嗎?”


    沈讓一雙深邃的眼眸裏似笑非笑,眼前的人不高興,他反而心生愜意。


    “陛下的事臣不敢妄言,陛下因何不悅臣更是不敢揣測。”


    建平帝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如何看不出他反骨作祟,此時又在對著他這個帝王行忤逆之事。


    他不禁怒上心頭,聲音自然好不到哪裏去:“滾出去!”


    沈讓麵容上似是冷笑了一聲,但他卻沒有立刻就滾。


    他直視眼前的男人,問的很直接:“陛下,我娘她可還好?臣想見她。”


    “她是我的親生母親,我身為人子,總不能不孝。”


    建平帝倒也沒有一口迴絕,提起薛凝他的神色肉眼可見的緩和了許多。


    “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朕會安排你們見麵一事。”


    沈讓內心已有了猜測,他沒再多言,行禮後便轉身離開。


    他看了眼時辰,直接騎馬趕往城東宅子,一路上速度極快。


    他疾步先去了前院,看到了已等候許久的墨影。


    “取到了嗎?”


    墨影恭敬的將一個箱子放置到桌子上,垂頭迴話:“迴王爺,屬下親自去取的,萬無一失。”


    沈讓打開箱子,仔細的查看了一遍,確實都是徐茵和虞妙蓁的房契地契。


    康平郡主徐茵是典型的大家閨秀,為人和氣,性情溫婉。


    據他所查,徐茵和他娘薛凝的關係非常親密,兩人一起長大,感情極好勝似姐妹。


    沈讓思索著這些往事,隨手解開腰帶上的玉扣,脫下身上繡著五爪金龍的錦袍,換了件普通的玄色外袍。


    換完衣服,他便聽著徐東迴稟虞妙蓁今日發生的大小事。


    “王爺,郡主下午在永福居聽到了鎮北王迴京的消息,隨後便立即迴了府。”


    “荔枝傳來消息說郡主一直在擔心您,從酉時末就一直坐在院中,人也心事重重。”


    沈讓聽完心下擔憂,根本等不及,簡單交代了幾句便直奔後院而去。


    剛踏進院子,就看到在樹下轉圈圈的虞妙蓁。


    他看的心軟,上前將人抱住,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語帶歉意:“對不住,讓你擔心。”


    虞妙蓁被抱住的瞬間,心也跟著落了地,她聲音有些委屈。


    “你去了哪裏?我很擔心你,我等了你很久。”


    聽到這些話,沈讓隻覺得心口陣陣窒痛,他將人緊緊抱住,輕緩的撫摸著她的脊背。


    他聲音很溫柔,輕聲安撫:“我不會有事,你別怕。”


    說完,便俯身把人抱坐在手臂上,直接去了內室。


    虞妙蓁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趴在他的肩膀上,隻覺得心裏滿滿的安全感。


    她焦躁不安的心,此時漸漸平緩了下來。


    進了內室,她便掙紮著下地,“你先讓我下來,我要看看你。”


    沈讓聽話的把人放下,虞妙蓁便上下左右的檢查著,看到這男人完好無恙,這才徹底放了心。


    她心有餘悸,語氣慌亂:“我都急死了,我跟你說,我今日在茶樓聽到一個消息,鎮北王要迴京了!”


    “怎麽辦,他如果迴來了,你豈不是很危險。”


    隨後便開始嘀咕:“他為什麽要迴來啊!他怎麽就迴京了!”


    沈讓把人抱到腿上,給她脫了繡鞋,輕聲哄著:“別急,我沒事。”


    他倒是沒想著隱瞞身份,但每次都未能找到好時機坦白。


    此時這種時刻,虞妙蓁的種種反應,他更覺得難辦。


    眼見懷裏的女人還是一臉愁緒,沈讓觀察了幾息之後,便覺得十分不對勁。


    他眸光微動,溫柔的套著話:“蓁蓁,你有什麽為難不解的事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


    “我雖沒有功名和身份,但我什麽都會為你做,我也會護著你。”


    虞妙蓁沉默著,聽到這些話也隻是搖搖頭。


    她心裏既有著未知的茫然感,又有著不真實的荒謬感。


    她確實是穿書了,但今日聽到鎮北王迴京的消息之後,她竟突然覺得書中的劇情根本不重要了。


    一個本該在幾年後迴京的人,為什麽提前迴來了?


    真的感覺好複雜,她覺得好麻煩。


    但是......算了,不重要。


    既然重新投了胎,那麽知道太多先機並不是一件好事。


    對她來說,隨機應變的苟活著,繼續做個一擲千金的白富美就好了。


    虞妙蓁想到這裏,她迴答的棱模兩可:“就是一個不應該此時迴京的人卻突然迴京了。”


    “我心裏覺得很奇怪,一時間無法接受,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那些大人物和我沒關係。”


    說完,她笑著補充:“我真的沒事,你也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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