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柔兒撇撇嘴,她覺得難受,於是換了個話題:“那你又是為什麽拚了命地要救雲梔?”她早瞧出他倆關係的微妙。


    “因為……”路山看著昏迷的雲梔,悠長地歎了口氣:“我喜歡她。”


    “可是雲梔好像……更關心那個叫白霄的?”她一直覺得路山和雲梔之間有些怪怪的。


    “當然啦,白霄是她的未婚夫。”


    “啊?”紀柔兒從未聽過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你喜歡她,卻要陪她來找她的心上人?那不是把她拱手讓人嗎?”


    白霄失蹤,很可能遭遇不測,如果雲梔找不迴心上人,是不是就可以和路山在一起了呢?


    就像她得知葉亭曈死在樂遊山滅門慘案中的假消息時,居然也有一瞬間從罪惡深淵裏漫出的慶幸。


    愛情是自私的,若她是路山,一定會千方百計阻止雲梔尋人。


    “可是你也看出來了,梔兒對白霄的感情和我對她一樣濃烈,我無法想象有一天失去梔兒,那一定比天崩地裂還要痛苦。一想到梔兒也許要經曆這種痛苦,我就無法什麽都不做。”


    紀柔兒不能認同:“你肯這麽做,隻是說明你沒有那麽喜歡罷了。”


    “才不是!”路山不知怎麽與她爭辯,急得臉紅脖子粗:“最深切的喜歡是……是犧牲和成全,你不懂!”


    她怎麽不懂?她愛君離愛到骨子裏,就絕不能容忍他與別人在一起。


    因為遇見君離,她才有了自我,是他讓她看清童話幻境之外的真實世界,他對於她是那麽重要,世界上不會有人比她更愛他,他隻是一無所知……對,他隻是一無所知。


    算了,話不投機半句多。紀柔兒給路山上完藥,就逃離似的跑去小胖墩那邊幫忙了。


    小胖墩已經打通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對麵的確是另一個殉葬墓室。


    紀柔兒與他合力清理出了一個可供一人彎腰通過的通道,其他人相互攙扶著鑽了過去。


    離開了四眼金蟾的作用範圍,雲梔很快清醒,除了有些虛弱,倒也沒有其他大礙。


    這間殉葬室的結構與隔壁一模一樣,隻不過堆滿了牛羊等牲口的屍骸,此外還有一些裝滿器具的箱子。


    紀柔兒將這些箱子摞起來,爬上去恰能夠到頂上的機關。


    許是這裏的殉葬品比較簡單,機關沒有封死,紀柔兒轉動機擴,推開頂上的石板爬出去,上頭竟是一間顯得有些空蕩的墓室。


    這間墓室的布置出奇簡單,既沒有棺槨也沒有多少陪葬品——不,原來似乎是有棺槨的。


    紀柔兒爬出來的這個出口四周,尚留有擺放棺槨的痕跡,也即是說,那口棺槨曾經鎮在出口的上方。


    若不是沉重的棺槨被人移走,恐怕他們也沒有那麽容易從下層墓室出來。


    紀柔兒注意到牆邊有一具屍骨,連同衣物都已經腐化得徹底,絕不是剛死亡幾年的人。


    難道它是這具棺槨的主人?


    它被隨意棄置在這裏,棺槨又挪去了哪裏呢?


    正疑惑間,有說話聲從墓室外的甬道傳來,紀柔兒拔出佩劍,放輕了腳步,與陸續爬上來的其他幾人一同走入甬道。


    甬道的盡頭是一間高大寬敞的墓室,墓室中央放置著一座巨大的丹爐。


    無數絲絲縷縷的紅色光霧仿若鋪天蓋地的遊魚,不知從何處匯聚到丹爐頂端,聚成了一朵不詳的紅雲。


    眼前的景象無比詭譎,籬菊派的二人直接僵在了當地,雲梔卻忍不住低唿了一聲:“是霄哥哥!”


    丹爐不遠處五花大綁著一個妖族,旁邊一人手執炭火,一人揮舞長鞭,正在對他進行刑訊。


    白霄麵無人色地倒在一片淩亂的血跡中,正痛苦地呻吟著。


    “慢著……”紀柔兒想攔住雲梔,但她已經不顧一切從藏身處衝了出去。


    路山不發一言,堅定地跟在她的身後。


    “唉,都這麽莽撞……”紀柔兒隻好向他們全麵宣戰。


    聽見動靜,很快又有幾人從另一邊趕了過來,但好在最棘手的何書墨已經離開了,留守此地的人不過七八。


    紀柔兒的劍法早已不是以前的花把式,但她重傷尚未痊愈,對付他們仍顯得有些吃力。


    令她感到訝異的是,她在這麽弱的情況下,居然都沒有負傷。


    那些人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同伴身上,偶爾朝她刺來一劍,也莫名其妙就偏向了匪夷所思的角度。


    他們已經認出了她。


    她現在可是何書墨的妻子,他們哪敢傷她半點。


    他們隻是在疑惑,不知她的突然出現是否有何書墨的授意。


    想通了這一點,紀柔兒更加來氣,她大聲喊道:“住手!都別打了!”


    聽到她的喊話,他們猶豫了一瞬,但隻這一瞬的遲疑,已有兩人被小胖墩和路山分別製服。


    局勢瞬間逆轉,很快這幾人便敗下陣來。


    “留活口!我倒要問問你們究竟幹了些什麽好事!”紀柔兒怒氣衝衝地道。


    但不等她審問,這幾人不約而同咬破藏在口中的毒囊,隻一晌便斃了命。


    紀柔兒暗罵了聲倒黴,正想自個去研究這座古怪的丹爐,身後卻傳來雲梔陡然爆發的哭聲。


    她見雲梔跪在白霄身邊,白霄雖然一身是血,但還在好聲安慰雲梔。


    人沒死呢,哭什麽哭?紀柔兒有些心煩。


    但見路山站在雲梔身後,也是一臉凝肅,她別扭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問:“怎麽了?”


    “霄哥哥的妖丹……被、被取走了……”雲梔抽抽噎噎地道。


    沒有妖丹的妖活不過半日。


    紀柔兒終於收迴之前的輕慢,她問:“你的妖丹是被誰取走的?”


    如果是何書墨,她就算撕破臉也得從他手中拿迴來。


    白霄有些警惕地看了眼紀柔兒,低咳著向雲梔道:“你們……沒有辦法幫我的,咳咳……我的妖丹已經和白水村許多同族的一起,被放入煉丹爐裏了。”


    紀柔兒心中一咯噔——剛才何書墨提到了三足金樽,難道他是在這裏偷偷練“升仙丹”?


    他說三足金樽已經不在他手上,難道是找到了別的什麽方法?


    她再次將目光投向丹爐——


    這迴她看清楚了,那些詭譎的紅色光霧是從各個不同的甬道中匯聚過來的,紅雲連接著丹爐頂端,正一絲一縷地匯入爐中。


    這一輪的煉丹剛剛開始,爐火正旺,若強行打開丹爐,隻怕裏麵所有的妖丹都會瞬間廢為渣滓。


    紀柔兒嚐試用法術控製爐火,卻遭到一股強勁力量的抵製,仿佛有一隻冰冷的鬼爪從丹爐裏爬出來,攀上了她的手腕,再順著手腕一路向上,撩動所有的毛孔,令人不寒而栗。


    但隨著一聲錚鳴,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忽然消失無蹤。


    以丹爐為中心,眾人腳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法陣,法陣的範圍甚至超出這間墓室,朝更遠處延伸。


    “這是……封邪之陣……”紀柔兒忍不住連連倒退數步,不可置信地看著腳底的光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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