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打起精神,與程勇應付了幾句,等到人離開,顧凡才發現,眼前似乎蒙著一層水汽,一片模糊。


    他死死的睜著眼,目光卻沒有焦距。


    他忍不住想為姬玄青開脫,皇城無形之中的廝殺,甚至比北疆戰場更為危險,或許他有不得已的原因。


    隻是,隻是事情已經發生,再不得已的原因,也抹滅不了背叛的事實。


    帝後大婚,消息都傳到了北疆,想必是普天同慶。


    顧凡低低的笑出了聲,內心湧現一股毀天滅地般的狂躁,他發瘋似的將桌上的東西,全然掃落在地。


    “姬玄青!姬玄青!你好樣的!”


    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角沁出,顧凡雙手捂著臉,目光漸漸沉寂。


    二十餘萬大軍整頓待發,顧凡身著銀色鎧甲,打開門從屋內跨出,抬眼看北疆陰沉沉的天色,眼中浮現凜冽的殺機。


    “子慎。”程勇看到顧凡滿是紅血絲的雙眸,嚇了一大跳,擔憂的皺了皺眉。


    顧凡衝他頷了頷首,沒有解釋,隻是冷聲道:“程叔,出發吧!”


    開陽二十八年,秋十月底,南朝二十餘萬大軍,於固北關展開反攻。


    “殺!”


    西涼與北狄的聯盟,顯然存在漏洞,曆時一個多月,在敵方敗勢初顯時,西涼大軍便已悄然撤退逃亡。


    顧凡也不管西涼,隻逮著北狄的軍隊殺。


    黑色的戰馬嘶鳴,顧凡突然躍身而起,手持長.槍施展輕功,直衝北狄新汗王。


    寒光閃閃的槍尖刺穿肩膀,鮮血瞬間狂飆而出,汗王跌倒在地,瞳孔一陣緊縮。


    正當顧凡眼露殺機,持槍刺向他胸口之際,對方突然尖利叫喊:“顧將軍手下留情,關於顧老將軍的死……”


    對方話語戛然而止,顧凡也倏地頓住了動作,長.槍一收,將人活捉了。


    也罷,活著的汗王比死了的有用,暫且留人一命。


    北狄蠻子一瞧汗王被抓,也都放棄了抵抗,程勇等將領已經開始收尾。


    勝利來的太簡單,顧凡坐在營帳內,覺察到了微微不妥,眉頭忍不住輕輕蹙起。


    “子慎。”


    外頭傳來程勇的大喊,緊接著棉簾被撩開,一股冷寒之氣頓時卷入,顧凡坐在位置上紋絲不動,隻是淡淡的頷了頷首:“程叔。”


    程勇看著他,眉眼間透過些許不解,顧凡的變化是個人都能瞧出來。


    不愛笑也不愛說話了,整天冷冰冰的,在戰場上廝殺像是不要命,怎麽瞧都透著股不對勁。


    罷了,迴到固北關,再隱晦的問問。


    思索間,程勇已經取出了袖中的東西:“來自皇城新帝的密旨,送信的人到固北關,得了風寒沒幾日就死了,這還是老許不敢妄動,又怕有什麽急事,趕緊著了人送來。”


    老許是留守固北關的將領。


    顧凡聞言睫毛輕輕顫了顫,他抬頭接過這份薄薄的密旨,心頭浮現丁點兒微弱的希望。


    程勇還在麵前。


    顧凡按耐住心緒,不動聲色的展開,隻粗粗一瞧就冷笑了聲,將密旨直接丟給程勇。


    “讓我們不要反攻西涼、北狄,可惜,這聖旨來晚了一步!”


    顧凡麵若寒霜,字字句句幾乎是從喉嚨間溢出,他目光冷凝的盯著那抹明黃,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為什麽,不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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