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哆哆邁著小短腿跑過去,白嫩嫩的小手直接伸進了花盆裏,一抓就是一把土,一點都不嫌髒。


    她仔細看著手中散發著清香的泥土,眼睛亮晶晶的,隱約顯露出一絲興奮的光芒。


    鬱老爺子也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哆哆?怎麽了?這盆花有什麽問題嗎?”


    遲哆哆扭頭看他:“這土是哪裏來的?”


    鬱老爺子看著花盆,想了一會:“這個土……就是地裏麵的土啊,老宅這邊都自己養花,為了修身養性,也鍛煉鍛煉動手能力,這土就是地裏挖的。”


    “哪裏的地?”遲哆哆仰著小臉,神色無比認真:“我能去看看嗎?”


    鬱老爺子欣然答應。


    兩個人先走出了藥室,路過客廳的時候,剛好看見邱雅正在往鬱嬈身上抹什麽東西,還紅著眼眶,一副有些難過的樣子。


    “……媽,我錯了,你別哭了,”鬱嬈低聲道:“我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而且你看,這不是很快就能治好嗎?”


    “閉嘴!”邱雅紅著眼睛瞪她:“你還當我是你媽嗎?啊?我說呢,每次洗澡換衣服都把門鎖的死死的,以前是覺得你是大姑娘了,可能因為害羞才這樣……要是早知道你是因為這件事瞞著我,我早就打斷你的腿了!”


    女人放著狠話,手上給鬱嬈抹藥的動作卻很溫柔。


    鬱嬈用空著的手撓了撓頭,一聲也不敢吭。


    她身上有傷疤的事情,是一直瞞著家裏的。


    小時候鬱嬈也算是個大家閨秀,就算是能打,也不過就是個能打的大家閨秀,沒有參與過正式的比賽,最多也就是跟自家師兄弟鬧一鬧,有塊淤青都算是他們下手重了。


    而當她參與到了各種比賽中之後,都是真刀實槍的去打,就免不了要受傷。


    從那時起,鬱嬈就不怎麽喜歡穿露出胳膊和腿的衣服了,每天都穿的長袖長褲,邱雅問過她,鬱嬈卻表示自己最近就喜歡這種穿衣風格。


    邱雅也有自己的工作,平常很忙,聽到這話就覺得是女兒的叛逆期到了,她對孩子向來都很寬容,也就沒有多幹涉。


    邱雅現在想來,隻覺得自己還是太不關心女兒了,心裏感覺無比內疚。


    她小心地給女孩抹著舒痕膠,眼裏盈滿了心疼,同時卻又帶著幾分慶幸。


    幸好有這個藥,不然鬱嬈一個女孩子家,身上留下了這麽多傷疤,豈不是後半輩子都要在自卑中度過?


    母女倆一個心虛,一個愧疚,氣氛顯得有些凝滯。


    遲哆哆路過,正巧看到了桌子上舒痕膠的瓶子。


    咦?


    自己的客戶自己清楚,除了陳峰和論壇裏那個“好害怕”,其他買過舒痕膠的都是曾經去過鄉下排隊買藥的老客戶,遲哆哆都認得,而這裏麵絕對沒有鬱家人。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鬱嬈,和論壇裏那個“好害怕”暗暗比對了一番,心裏了然。


    原來這就是那個很會教人詐騙的客戶。


    這麽大方的客戶,還是要鞏固一下的。


    一直不太負責任的小老板這樣想道。


    “你很好,”本來大步朝外走的遲哆哆停下腳步,非常刻意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藥,然後認真地對鬱嬈道:“這個藥不錯,你有品位。”


    並不知道自己馬甲已經掉了的鬱嬈被誇得莫名其妙。


    鬱老爺子也沒想到遲哆哆會突然對自己的孫女說這句話,卻因此多看了孫女幾眼,還衝她笑了笑。


    鬱嬈受寵若驚,臉都漲紅了。


    鬱老爺子是個尊崇實力至上的威嚴長輩,從前也隻對最優秀的小輩,才有幾分和顏悅色。


    鬱嬈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爺爺對自己笑。


    遲哆哆誇完人就走,鬱老爺子跟上,走之前還和顏悅色地對孫女說了一句:“被哆哆誇的藥,肯定是好藥,你放心用,如果不夠的話,爺爺打錢給你買。”


    鬱嬈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連連點頭。


    ——


    鬱老爺子帶著遲哆哆來到了老宅的後花園。


    “我們老宅是從很久以前就建在這裏了,”鬱老爺子一邊走,一邊給遲哆哆介紹:“這塊地也一直在這裏,而且從來不種東西,這是我們的祖訓,至於為什麽,先輩們倒也沒有說過。”


    “我們的宗廟就建在這塊地旁邊,”鬱老爺子指了指旁邊裝修非常講究的老房子:“按照規矩,我是每月要過來祭一下祖的。”


    他說到這,突然頓了頓:“……難道是和我們家的宗廟有關嗎?”


    遲哆哆沒有答話,而是直接走到了那塊地前,白嫩嫩的小手直接插入了土中,抓起一塊軟軟的泥土……


    然後直接放進了嘴裏!


    鬱老爺子被她嚇了一跳:“誒呀!哆哆小姐!你這是幹什麽?這這這,這真的就是一塊地,地裏麵的都是土,雖然看起來很有光澤,但真不是吃的!”


    說來奇怪,鬱老爺子偶爾路過這塊地的時候,會覺得這塊地裏的土都非常誘人,這種誘人就是字麵意思,仿佛在勾引著你去摸一摸嚐一嚐一樣。


    所以鬱老爺子有時候會忍不住在這邊多停留一會兒——雖然麵前的隻是一片空空如也的土地。


    因為有了這種前提,所以鬱老爺子對於遲哆哆突然抓了一塊土塞進嘴裏的事,並沒有太多意外。


    畢竟自己之前也想這麽試試來著。


    遲哆哆閉上眼,感受著那塊鬆軟的泥土在口中漸漸融化的特殊觸感。


    ……沒錯了。


    鬱老爺子還是一副急切想阻止的樣子,遲哆哆卻反手抓起一塊土塞進了他嘴裏。


    鬱老爺子習武多年,反應力和身體素質都是一等一的,即便是現在正值壯年的鬱遠,都不敢說自己一定能打得過老父親。


    可是鬱老爺子卻眼睜睜看著遲哆哆把土塞進了自己嘴裏,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鬱老爺子感受著泥土在嘴邊打了個轉,瞠目結舌地看向遲哆哆。


    好快的手!


    這種驚訝掩蓋住了泥土進嘴的觸感,等過了幾秒鍾,鬱老爺子才感覺到不對。


    ……這土,怎麽是甜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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