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許西電話來了一輪又一輪,他覺得煩了,迴了個等下迴,然後關了機。


    前麵是一個廣場,亮著漂亮的彩燈,現在這時候氣溫已經零下十多度了,廣場上隻稀稀拉拉幾個人影在走動。


    江傑往前走了幾步,找了個背風的地方點煙。點了幾次,沒打著,突然前方伸出一隻手來,為他擋了風。哢嚓一聲,寒夜裏亮起一絲光亮,溫暖了兩個人的手心。


    江傑遞了一根過去:“謝了!”


    那人笑道:“這大晚上的,你倒是不怕冷。”


    江傑給對方點了煙,兩人就著廣場中央巨大的石像避風。


    一支煙抽完了,那人搓了搓手掌:“唉,你是不是被老婆趕出來啦?這麽晚還不迴去?”許是一個人守在這空曠的廣場上實在無聊了,那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江傑聊著。


    “我看你不像呀,人高馬大的,長得也撐頭。”


    江傑笑道:“那你呢?也被老婆趕出來了?”


    那人cui了一聲:“唉,還不是錢害的,人家大晚上睡覺,我大晚上為了人家的浪漫在外麵吹冷風。”


    “哦?怎麽說?”江傑也來了興致。


    那人往旁邊一棟酒店指了指:“看到那酒店沒,裏麵有人過生日,人家預訂十二點整搞個煙花慶祝一下。tmd,我從九點多準備到現在,冷死我了。”


    江傑笑道:“浪漫至死不渝呀!”


    那人道:“他們是浪漫了,死的是我。”隨後:“呸,呸,呸,什麽死不死的,我還攢錢娶媳婦兒呢。”


    江傑往旁邊望了一眼,這酒店高聳入雲,金碧輝煌的,住一晚怕是不便宜吧!


    江傑站了起來,又拉了拉旁邊的人:“反正我也迴不去,陪你守著吧!還能蹭場煙花看看。”


    那人高興的很,連連把江傑往廣場更空曠的地方引,對著自己家裏的煙花侃侃而談。最後把打火機往江傑身上一扔:“也就十幾分鍾了,等下你來點不,這可比你小時候玩兒的鞭炮有意思多了。”


    江傑接過,“行!”


    十一點五十九分的時候,那人對著江傑喊道:“時間到了,點吧!”


    江傑聽話的點了火,看著引信滋啦滋啦的向前燃燒。那人趕緊拉了江傑躲得遠遠的,十二點整,隨著轟的一聲,天空被映照成五彩斑斕的模樣。


    隻聽那人道:“不就是被老婆趕了嘛,命都不要了呀!”


    望著漫天煙火,想起和陳玫結婚第一年的除夕夜,江傑長歎一聲:“我老婆,可能不要我了!”


    天上的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著,和著煙火,化成彩色落在了江傑臉上,他抹了把臉頰,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濕了一大片。


    從哈爾濱迴來,許西真的說服了廖誌高,再不去美國了。江傑也想得通,許西現在狀態越來越好了,而且她懷著孕確實不適合長時間呆在國外。


    至於江鬆民和他的工作晉升問題,隻是廖誌高給他讓許西懷孕的福利。但其中種種,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苦楚,他誰也不能說。


    當蔣鳳琴再次上來敲門時,江傑才渾渾噩噩的從地上爬起來去開門。


    “下去吃飯吧!”


    蔣鳳琴看著如今兒子這個樣子,腸子都悔青了。從外人看來,她們家攀上了市委書記,家裏人職位也越來越高,馬上又要迎來第三個小生命了,似乎越來越好。但蔣鳳琴知道,貌合神離,自己兒子一點都不幸福。


    江傑點了點頭,按滅了電話還給蔣鳳琴。


    許西也跟著江傑迴了江家,正挺著個肚子從廚房裏拿碗筷。


    蔣鳳琴看見了,立馬跑了過去:“許西,你大著肚子呢,怎麽不坐著。”


    許西淡淡微笑著,抬眼看向江傑的方向:“沒事兒的媽,我這月份幹這點事情沒關係的。”許西知道這個家裏根本沒人真心喜歡她,都是看在她爸爸的麵子上才對她客客氣氣。她想著做些什麽事情,也許時間久了,大家也就能從心裏接受她了。


    江傑別過眼往餐桌走去。


    蔣鳳琴道:“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廚房又是油又是水的,要是一不小心摔一跤,我們可承受不起。”


    許西被江傑冷漠的眼神傷到,也不想著表現了,把碗遞給蔣鳳琴,也往餐桌旁走去了:“知道了,媽!”


    桌子上就三個人吃飯,大家誰都不說話,氣氛是說不出的別扭。許西心情不太好,導致胃口也不太好,吃了兩口,站了起來:“江傑,你跟我過來一下。”


    蔣鳳琴被許西的態度嚇了一跳,看著江傑離去的背影暗自生氣,這個新媳婦兒就這麽對自己兒子的?想到以前,陳玫可不敢這麽放肆。


    江傑跟著許西到了房裏,“怎麽了?飯才吃了一半。”


    許西生氣的坐在床邊,瞪著江傑:“今天產檢,現在就去吧!”


    江傑也沒反對,拿起外套,又拿了許西的包:“走吧!”


    這反應根本不是許西想要的,她拉住江傑的手,眼淚已經下來了:“這麽久了,你為什麽還是這樣的,我就那麽入不得你的眼嗎?”


    江傑轉身看了一眼,依舊麵無表情,抽了張紙遞給許西:“走吧!遲了人會多。”


    “為什麽?”


    江傑淡淡道:“我能怎麽對你?”


    許西雙手拉住江傑,如果不是哈爾濱的那兩次溫柔,她也不至於現在崩潰:“我是你妻子,你說你應該怎麽對我。”


    江傑一把甩開許西的手,麵上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你究竟和我有沒有關係,你自己知道。我對你,隻能是這樣了。”


    許西紅著眼眶,淚水止不住的流:“那你為什麽要承認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你又不愛我,承認他幹什麽。”說著瘋了似的開始捶打自己的肚子。邊哭邊笑:“江傑,我看你就是賤,是為了陳玫吧!你就是為了不去美國,你想迴來找陳玫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她跟徐益明好的不得了,她已經在徐益明公司做高管了,日子不知道多瀟灑,你以為她還會迴頭?”


    “哈哈哈,就你是個傻子,有種你去找她呀,看她是選你還是選徐益明。哈哈哈……咳咳…”


    江傑又想起了哈爾濱時,陳玫閃躲的眼神,心裏的疼痛不比許西的輕。他上前一把抓起許西捶打肚子的那隻手,舉過她頭頂,眼睛染上狠厲:“不選我又怎麽樣?嗯?你管得著嗎?你以為她不愛我了,我就會跟你在一起?我告訴你,你也別想。”


    許西又是一陣狂笑,狠狠抹了一把眼淚:“那行,都是沒人要的。哈哈……你就跟我綁到死吧!永遠別想我會放過你。”


    江傑哼了一聲,稍稍使勁兒,許西就倒在了床上。背後傳來砰的一聲,江傑拿起包包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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