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崇禎看到明軍再次大敗的消息,似乎已經麻木了,他不像前幾次那麽暴躁了。


    他仿佛沒有看到宮女一般,隻是頹然地坐在龍椅上。


    而今才三十多的他,兩鬢已經生出了些許白發。


    他讓值班太監將守在門口的大太監王承恩叫了進來。


    看著王承恩走到近前,他心緒似乎好過了一些。


    “王承恩,朕讓你去叫兵部尚書陳行甲來商議國事,他來到了沒有?”


    王承恩趕快跪著迴道:“啟稟皇爺,陳行甲先去獄中看望了一位犯錯的大人。”


    “誰?”崇禎帝此刻又犯了疑心病。


    王承恩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太監,他知道崇禎此刻需要什麽。


    於是不顧牽連其中,硬著頭皮說道:“是原總督孫傳庭。”


    崇禎對於王承恩不稱唿孫傳庭為罪臣,十分不悅。


    一向氣量狹小的他始終認為當年孫傳庭裝聾稱病是假,實則是不肯為他賣命。


    他冷冷地說道:“他是罪臣,朕還沒有寬宥他。”


    王承恩是受陳行甲的所托,為著孫傳庭的出獄做著吹風。


    另外他深知孫傳庭入獄是因為得罪楊世昌和太監高起潛而被陷害。


    王承恩趕快叩頭說道:“陛下,孫傳庭是有欺君之罪,可是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際。”


    王承恩十分懂得崇禎心理,他故意不說無人可用。


    崇禎雖然不高興太監幹預國事,但是現在國事糜爛。王承恩又是他的心腹太監。


    他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加以苛責。


    王承恩識趣地站在一旁。


    不一會,經太監傳報後,兵部尚書陳行甲就邁著碎步走了進來。


    在行過常朝禮後。


    崇禎問道:“你去看過孫傳庭了?”


    陳行甲趕快迴奏道:“是的,陛下。他在獄中頗為悔罪。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懇請陛下原諒。”


    “嗯,朕也不是心眼小的人,他孫傳庭就是再有才華,但是卻不願意為朕解憂。如之奈何?”


    陳行甲趕快跪著磕頭道:“陛下,臣已經跟孫傳庭溝通過,他已經迷途知返,願意為我大明竭力一戰。”


    “嗯,那就好,眼下確實無人可用,不妨讓他領軍去陝西出潼關收拾闖賊,解救河南。朕也不跟他計較了。”


    隨後,他望向站立在一側的錦衣衛頭目吳孟明下令道:“去將孫傳庭從天牢提出來,讓他換洗完衣服,趕快來見朕。”


    吳孟明趕快答道:“遵命。”


    隨後,他看著王承恩給他遞了一個眼色。這才快速將孫傳庭從大牢提了出來。


    孫傳庭換洗過衣物之後。被吳孟明帶到了乾清宮東暖閣。


    他給崇禎行了三跪九叩禮。


    崇禎麵色和緩地問道:“孫傳庭,你能夠迷途知返,朕心甚悅。如今闖賊肆虐河南。開封危在旦夕。朕任命你為陝西三邊總督,節製陝西、河南、湖廣、各路人馬。與闖賊會戰於河南。你可有信心誅滅巨賊李自成?”


    孫傳庭知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再想戰勝李闖王,是難如登天。


    不過為著能夠出獄,他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陛下,將闖賊逮往京師獻俘闕下或許很難,但是我依然有信心將他陣斬。”


    孫傳庭說出這句話,自己都覺得似乎變了味道。


    崇禎雖然心中懷疑,但是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權當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崇禎微微點了點頭。


    又向他問道:“你此去陝西,需要什麽,不妨直說?”


    孫傳庭知道大明國庫空虛,幾乎已經揭不開鍋了。


    可他還是開口說道:“陛下,臣需要銀子,還需要糧草。另外還有甲仗兵器和馬匹。”


    崇禎尷尬地張了張嘴。


    一口迴絕道:“如今國庫空了,朕再也拿不出任何多餘的銀子給你了。你說的這些,都自行解決吧。”


    說完,他長歎了一口氣。不覺神色又蒼老了不少。


    孫傳庭故意這麽說並不是為了為難崇禎。


    兵部尚書陳行甲給孫傳庭使了一個眼色。表示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孫傳庭似乎置若罔聞。


    他接著說道:“陛下,那可否容臣一年的時間,等臣將兵馬整頓之後再出潼關和闖賊決一死戰。”


    崇禎知道,開封城已經等不了了。奈何在這個骨眼上左良玉又大敗而迴。


    急切之下,他能兌現的也隻有時間了。


    於是他無奈地說道:“朕隻能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今夜你就出京,朕賜你尚方寶劍和敕書。倘有不聽令者,你先斬後奏。”


    “是,謝陛下洪恩。”


    崇禎這才揮手讓孫傳庭退下。


    隨後,崇禎又和陳行甲商議了一下河南的軍情,下旨督促山東總兵劉澤清去河南救援開封。同時將督師侯恂撤職,對左良玉嚴詞切責了一頓。命他重整旗鼓,再北上徐圖收複河南。


    接著,二人又談起關外事。


    崇禎在前些天已經知道洪承疇投降了滿清。


    惱恨之下,他將自己書寫的祭文撕得粉碎,又派人將洪承疇的石碑和祭祀塔砸爛。


    他本打算將洪承疇誅滅九族,可是他擔心那樣的話洪承疇就會死心塌地帶著滿韃子入關奪取他大明的江山,因此他又改了主意。


    “洪承疇深負朕意,朕看錯了他。他背負的罵名,朕的臣民終究有一天會清算他的。”


    說完,他略帶傷感地望向窗外。


    不知何時,天氣陡變,此刻已經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他慨然長歎:“哎,老天都知我心煩憂啊。”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李闖帶著大軍將開封城再次圍困的水泄不通。


    宋應星因為在洛陽改建了工坊,對於紅夷大炮的建造速度再次提升。


    此時已經將二十門最新的紅夷大炮運到了開封城下。


    李闖將臨身行營紮在了萬歲山上。


    站在萬歲山上,他俯瞰整個開封城。頓生豪邁之氣。他想著馬上就能奪占開封城,進而有一天能夠榮登九五之尊。不由得十分興奮。


    李闖帶著三位軍師,將軍隊早已經布置妥當。


    李闖出了營帳,騎上烏龍駒,帶著三千標營人馬和一眾隨從。直奔向開封五裏處。


    遠處的太陽已經冉冉升起。


    李闖再一次看到了開封城頭上的老對手陳永福。


    他用單孔望遠鏡細細地查看了一眼名將陳永福。


    此時的陳永福氣色已經不如幾天之前。也許是因為左良玉被李闖殺的大敗。導致開封城孤立無援。


    遠在河北的山東總兵劉澤清率領幾萬人馬依舊裹足不前,似乎在觀望。


    李闖迴身看到張鼐的炮兵營已經就位。而劉芳亮帶領一萬精銳騎兵早已經埋伏在臨時砌成的山包後麵。


    而七八米高的山包的上麵,正擺著木質的炮模。這是李闖故意迷惑陳永福的。


    三軍隻等著李闖的一聲號令,而一舉攻克省城開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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