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雪夜是布滿危險,四處都是殘肢斷腿,血紅一片。


    她一個人從雪地裏拚殺一條血路,這才僥幸撿迴一條命來。


    周時念嘴角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伸手接了一片從屋簷上飄落下來的雪花,看著它慢慢消融在手心。


    以前種種,都已過去。


    再次見到雪,她有家了。


    小小院落,安穩生活,親人陪伴,已然是最好了。


    周時念屏去掉亂七八糟的心思,轉身跳下窗台,關緊窗戶並且拉上了簾子。


    往炕口裏添上一些柴火,鑽進被窩裏閉眼休息了。


    次日。


    周時念是被大哥在院子裏鏟雪,弄出來的動靜吵醒的。


    用了好大決心,才從暖暖的被窩裏坐起來,穿上冰涼的棉襖,隨便用梳子梳一下頭發,就走了出去。


    “大哥早。”


    周時安直起身抬頭,對周時念燦爛一笑。


    “念念早,安安在鏟雪,好好玩。”


    周時念走到屋簷下拎起另一把鐵鍬,往大哥另一邊走去。


    “念念也來玩。”


    “好啊好啊,我們來比賽,看誰鏟的快。”


    周時安聽到周時念要和他一起鏟雪,高興地雙手拍在一起,滿臉的期待與勝負欲。


    鐵鍬失去了控製,啪嗒一聲從周時安手中跌落。


    周時安被嚇得倒退兩步,雙手拍著胸口,隨後又不好意思地笑出聲來。


    周時念也被大哥都反應逗笑了,彎腰撿起鐵鍬還給大哥。


    “不怕不怕,我數三個數,比賽就正式開始。”


    周時安急忙接過鐵鍬。


    “3.2.1,開始…”


    周時念話音落下,兄妹倆同時開啟鏟雪模式


    周時寧在廚房裏透過門縫,看到這一幕,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目光轉移到外麵的地麵上,薄薄的一層積雪,根本沒有鏟雪的必要。


    太陽出來就化了,他就是給大哥找點事做,他好做飯來著。


    沒想到妹妹也來湊了一手熱鬧,嗐…


    不過,聽著院子裏的打鬧嬉笑聲,也還不錯。


    15分鍾後,周時念鏟完最後一鐵鍬,直起身拄著鐵鍬,哈哈大笑。


    “哈哈哈大哥我贏了,你輸了。”


    周時安聞聲而停,側身望去,分給妹妹的區域被鏟的幹幹淨淨,而他的還剩下一小塊地。


    周時安輸了,原本的笑容從麵上消失,眉眼垂下,嘟著嘴巴,一雙大眼睛充滿了不開心。


    周時念看見大哥這副模樣,心頭一震剛要開口寬慰。


    下一秒大哥就丟下了鐵鍬,快走兩步把她抱了起來。


    “念念贏了,獎勵一個安安的抱抱。”


    周時念突然失重身體騰空,下意識的抱緊了大哥脖子。


    “啊。”


    周時安眼底的難過一驅而散。


    “飛了飛了。”


    周時寧做好早飯,剛從廚房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抿了抿唇,想著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和大哥說說。


    念念已經長大了,不能再被他抱著轉圈圈了。


    本來念念就因為出門和大哥牽手的事,在村裏的名聲不好,人生大事還沒著落。


    大哥若是在外麵,像這樣把念念抱起來,流言蜚語會更加的猖狂,更無下限了。


    “大哥快把念念放下吧,洗手吃飯了。”


    周時安聽話地把周時念放了下來。


    兩人一起把鐵鍬重新放迴到屋簷下,再到廚房打熱水洗手。


    早飯一人一碗大米粥,一個前天包的包子和一個水煮蛋,營養安排的很是均衡。


    周時寧邊吃飯邊和大哥講話。


    周時安聽得很認真,重重的點頭。


    “弟弟,安安知道了,安安記住了。


    以後不抱抱念念了。”


    周時寧笑著將自己的雞蛋黃,遞給大哥。


    “大哥記得就好,念念也是。”


    周時念同樣乖巧點頭,心裏卻在想著,二哥又不吃蛋黃,有些挑食啊。


    飯後,周時念推著二哥和大哥一起拿著打掃工具去了牛棚那裏。


    兩間泥土房,還有一間破爛不堪的茅草棚,周圍的院牆也是缺磚斷壁。


    大門早就不複存在了,大概是被誰路過的時候順走了。


    旁邊的牛棚豬圈和這房子對比下來,都顯得好上不少。


    牛棚豬圈好歹也是完整的,結實不漏風。


    走進院裏,枯草匍匐在地上,屋裏也是處處是灰塵。


    抬頭望,還能看見藍天,光從屋頂縫隙處照下來,顯得蒼涼又荒蕪。


    這裏長時間沒有住過人了,屋裏的擺設都被撿漏的人挪迴家去了。


    除了一張塌掉的火炕,再無其他。


    “念念你和大哥把大門到屋裏,到廚房鏟出一條小路來,不用太寬。


    院裏其他的地方不用管。”


    周時念對二哥的安排很是認同。


    隻鏟一條小路,能走就行,剩下的留給他們自己來。


    正好可以看看,他們是會因為他們兄妹的幫助而感激。


    還是會因為他們兄妹沒有幫徹底而不滿。


    周時念和大哥一同到院裏鏟枯草。


    有著今天早晨鏟雪的經驗,動起手來很是得心應手。


    周時寧則是在屋子裏清掃地麵以及牆上的成年蜘蛛網。


    打掃幹淨後,又讓大哥在院子裏挖了點土,兌水攪拌成泥狀。


    動手把塌掉的火炕,修補一下。


    冬天沒有炕,會凍死人的。


    周時寧修炕的時候,周時念把茅草棚收拾了出來,裏麵還有一口土灶,可以用來做飯。


    現在隻剩下屋頂的問題了,周時寧望著屋頂沉思了好久。


    半晌後,對周時念說:“念念你怕高嗎?”


    周時寧這話一出,周時念明白了其中深意,同樣望著屋頂搖了搖頭。


    “二哥我不怕,這屋頂得修,我去王嬸家借梯子。


    大哥和二哥,迴家抱些幹蘆葦來吧。”


    周時寧把目光從房頂上收迴,轉望周時念,放緩了語氣,與妹妹講其中緣由。


    “昨日大隊長說,來到這裏的,都是老弱婦孺,沒有男人。


    徐爺爺年歲比爺爺還要大上三年,今年已七十有二了。


    這屋頂若是不修,今年冬天他們四口恐怕都熬不過去。


    念念你和二哥說實話,你怕不怕?


    你若是怕,咱們就去找人幫忙。”


    周時念搖頭。


    “我真的不怕,二哥你忘了,我可是爬樹高手。


    屋頂有梯子的幫忙,可比樹好爬多了。


    二哥,這其中道理我明白的。


    就當我們是替爺爺了全了這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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