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南安侯府後,老夫人便迫不及待的打聽,秦書暖是否拜入了葉首輔門下,那副急切且期盼的模樣,當真是將其他孫輩忽視了個徹底。


    葉竹苑自是早已習慣,沒什麽感覺,那頭的二夫人楊慧茹卻沉著臉撇了撇唇,一臉不悅。


    不過是一個表小姐罷了,老夫人放著正經嫡孫不疼,倒是對一個外人頗為看重,真是拎不清。


    “外祖母,此次考核葉首輔需與皇上商議後方可定下人選,結果怕是過些時日才能公布。”一雙杏眼盛著盈盈波光,秦書暖柔聲迴應著,隨即立於老夫人身後,力道適中的為她捏著肩。


    握著拐杖的手微微鬆弛了幾分,老夫人含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拉著秦書暖親昵的坐在了自己身邊,“外祖母信你定能拔得頭籌,達成所願。”


    若秦書暖入選也就罷了,若她不幸落榜,大房的幾個孩子,便也通通不準去。


    無聲的心中冷哼一聲,老夫人毫不掩飾對秦書暖的疼愛,八分心思全落在了她身上,至於剩下兩分,自是分給了二房。


    “書暖來京城已有一段時日了,我尋思過些日子邀京中貴女過府一聚,你們且擬好名單,明日交給我。”頓了頓,老夫人突然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其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了葉竹苑。


    二夫人出自國子監祭酒楊家,在京中向來不顯眼,也未能結交什麽王妃貴婦,可葉竹苑便不一樣了。


    她未出閣時便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嫁給林少卿後,又成了南安侯府的世子妃,在外交際長袖善舞人緣頗好,這次的宴會,若無葉竹苑在其中周旋,以老夫人的名望,怕是請不到什麽名門貴女。


    說白了,她便是要借葉竹苑的勢,給秦書暖做臉。


    廳中的氣氛微微一窒,便是林婉顏等人也收起了麵上的嬉笑之色,轉而帶上了一抹譏諷。


    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老夫人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真當他們都是傻子麽!


    轉了轉眼眸,二夫人倒是樂見其成,隻笑吟吟的應下。


    秦書暖也好,老夫人也罷,隻要那些人來到南安侯府,何愁她與林婉俏討不到好處,至於葉竹苑如何應對,自是不關她的事。


    “母親,既是要舉辦宴會,不若一月之後可好?屆時葉氏學堂放了榜,也好叫旁人瞧瞧書暖的才名。”眼底深處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誚,葉竹苑不動聲色的與老夫人打著太極。


    身為葉首輔的女兒,她自是能從自家老父親麵上看出些什麽,要她說,此次南安侯府入選的孩子,恐怕不超過三指之數。


    而這三人之中,絕不包含秦書暖!


    背地裏算計她的女兒,明麵上又想她介紹人脈給秦書暖做臉,這祖孫倆著實忒不要臉!


    “這……”此話有理,若秦書暖爭氣拜入葉首輔門下,她也有了向旁人炫耀的談資,於秦書暖來說亦麵上有光。


    幾經猶豫後,老夫人終於點了點頭,勉強答應了下來,“便按你說的辦吧。”


    總歸她是葉竹苑名義上的婆母,諒她也不敢當眾違逆她,寬慰了自己幾句,老夫人暫且揭過了此事。


    此後,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了幾句,這才離開了老夫人的鬆鶴院,


    一蹦一跳的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小姑娘顯得頗為快活,她眉眼靈動,如水的鳳眼中仿佛含著兩汪秋水,如盈盈波光緩緩蕩開,驚起陣陣漣漪。


    “我看這宴會,怕是辦不成了。”略有些幸災樂禍的勾起了唇角,林婉顏古靈精怪的衝林爍鳴眨了眨眼睛,語氣中的篤定完全不加掩飾。


    “為何?”林爍鳴到底不如女子心細,又懶得動腦思考,隻懶洋洋的問道。


    “因為她不可能進入葉氏學堂啊。”學習先學人,葉首輔極看重學生的品德,以秦書暖的段位,恐怕在一開始便暴露了,所以結果顯而易見。


    也就老夫人帶著秦書暖一起做白日夢。


    負著小手做出了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小姑娘轉身倒著行走,刻意耍寶模仿著葉首輔的語氣,“品行不端,不收不教不見。”


    話音落下,還頗有靈魂的隔空撫了撫胡須。


    “你呀。”母子二人被小姑娘逗得連連發笑,不一會兒便到了韶華院。


    正房中,林少卿正眉眼含笑的等著他們。


    “爹爹。”先是快言快語的說了今日發生的事情,緊接著又眉飛色舞的描述了老夫人的神情,林婉顏猶如偷油吃的小老鼠,掩著唇窸窸窣窣笑了起來,小模樣格外嬌俏。


    俊美風流的男人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包包頭,緊接著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除此以外,便沒別的了?”


    這群孩子下手當真是毫不留情,聽問診的太醫說,程朗可是儼然被揍成了豬頭,沒十天半個月,絕對見不了外人,還有那長寧郡主……


    冷峻的眉眼中飛快劃過了一抹譏諷,林少卿不知想到了什麽,棱角清晰的側臉不自覺帶上了些許冷意,令人不由得想要避其鋒芒。


    抖了抖小身子,林婉顏心虛的對了對手指,隨即狠狠一閉眼睛,決定一人做事一人當,囁嚅著唇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景陽伯府的二公子程朗,今日……”


    “被我揍了一頓。”內流滿麵的站了出來,林爍鳴梗著脖子,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出來。


    殷紅的小嘴緩緩張開,小姑娘萬萬沒想到自家兄長居然也出手了。


    好家夥,幹壞事不帶她,差評!


    狹長的鳳眼微微一轉,林少卿麵無表情的抬起了手,就在林爍鳴以為一頓暴打沒跑的時候,男人卻含笑揉亂了小姑娘柔軟的發絲,隨即在她控訴的目光中,長腿一翹,擺出了一副無賴的架勢。


    “打便打了,又有何要緊。”區區一個景陽伯府,他尚且還不放在眼裏。


    便是長寧郡主進宮告狀,還不是被太後三言兩語打發了迴來,甚至連個響動都未曾留下。


    “不過,萬一東窗事發,你們可有自保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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