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殺神親自送來的人,自己能打主意不?台縣令有點膽怯,可是這人要是真迴頭來查怎麽辦?


    “那個——柏將軍……”台縣令剛想說話,看到伯將軍眼神突然冷厲起來,後麵的話又有點不太敢說了。


    台縣令不是不想貪,主要是他不敢,所以這他縣官當得也算的上清廉。


    可是再清廉,衙役總是要養活的。縣衙的文吏有月俸,衙役是沒有的*。


    憑縣令自己一年一百二十兩的俸祿,挪不出餘錢來養活衙役。衙役的俸銀都是縣裏大戶捐的。


    所以必須與縣裏大戶搞好關係,大事小情多有依仗。


    這雷家與他說的事,他還是有必要和這殺神說一下。


    蘇如畫察覺到縣令的猶豫,她不由自主的臉色就凝重起來。


    怎麽?這平頂縣台縣令不想收?!


    台縣令見自己身邊並沒有人跟著,壓低了聲音道:“本縣大戶有意想收流民,將軍覺得——如何?”


    大戶想收流民?


    蘇如畫知道旱災當前,都已經有人吃土、有人餓死,能活著就不錯了。


    大戶想收,那就是改成賤籍,賣身為奴,也算有一條活路。活著就行了,賣不賣身的與她何幹?怎麽還問她覺得如何?


    蘇如畫不太明白台縣令說這些什麽意思,看一眼身邊跟的錢六、馬材,兩人也正在大眼瞪小眼。


    這兩人也不明白?下次出來把江參軍或者師父帶出來,和這些文官打交道,太麻煩了。


    “大戶收流民就是買迴去為奴為婢唄,這有什麽不可?”a不明白就直接問。


    “啊……這,也不全是。”台縣令沒想到一個當將軍的居然不知道這事。


    威武將軍,正五品,家裏會沒有幾個隱戶?


    這事本來就是偷摸的,按說也是他做這一縣縣令應該明令禁止的,現在問到他頭上,可要怎麽解釋?


    蘇如畫以為台縣令是顧慮自己身邊帶的人太多,有什麽不想讓別人聽到的話,於是道:“有話明說吧,本將軍身邊都是親信。”


    台縣令麵上還是疑慮重重,不敢開口的樣子。


    “真他娘廢勁,把糧拿來,本將軍走了。”蘇如畫很不耐煩這樣吞吞吐吐,明明有話又不肯說的樣子。


    側頭看錢六,“跟過來的災民有多少人?”


    “一千一百二十六人。”錢六答這種事最是順溜。


    “好,台縣令,這一千一百二十六人歸你安置,過兩個月本將軍來看,少一個人你試試!”蘇如畫憑感覺這台縣令不太好說的話是與這些人有關,他總不會是想賣給人販子吧?


    也不對,現在人多不值錢,給頓飽飯都能賣身為奴。那他會是為了什麽?


    “啊——別……”台縣令一看人要走,忙上前攔,“柏將軍,請借一步說話。”你走了不要緊,真迴頭上我這來數人頭,到時候可真拿不出來?


    蘇如畫挑挑眉頭,側頭眼神掃一下錢六、馬材,兩人立馬往後退出兩丈,退到後麵的隊伍中。


    錢六好奇的抓心撓肝,看見霍六一把扯住了問:“六爺,你說那縣令與咱們將軍說啥呢?”


    “那我哪知道?”這沒前沒後的,突然問這麽一句,霍六也不知道啊。他又沒有將軍跟前聽著。


    “可是他把將軍留下,要‘借一步說話’,快猜猜他倆說什麽?”錢六眼睛瞪的雪亮,一副等著吃瓜的樣子。


    霍六並不是個事不關己的,一聽錢六的話也來了興致。“那縣令之前說什麽了,說給六爺聽聽,爺幫你猜猜”


    “也沒什麽,就是之前那縣令說:本縣大戶有意想收流民,然後還問咱將軍覺得如何?”錢六不覺得這話裏有什麽別的意思。


    霍六想了想,點頭,“縣令也能幹這事?真是把臉扔到地上踩。”說完還嗤了一聲。


    “到底什麽事,你到是說啊?”錢六更急了。


    霍六撇撇嘴,很是不屑的說:“聽說過黑戶嗎?”


    錢六點頭,“我家那邊獵戶有這麽幹的,為了逃人頭稅。”


    霍六哈哈笑,“對,就是為了不上稅。大戶把縣衙裏沒入籍的人,收到莊子上幹活,也不給落籍,就黑下了。”


    “大戶人家也不差這兩個錢,怎麽也幹這事?”錢六不太明白。


    “怎麽不差?大戶人家也差,這樣黑下來的,不叫黑戶,叫‘隱戶’。不過這種事都是瞞著縣令偷著幹的,這縣裏的大戶,”霍六嗬嗬了兩聲,“有意思。”


    “對呀,明明是縣令收稅,這隱下了縣令不應該願意啊!”錢六這才聽明白怎麽個意思。


    “別說了,將軍迴來了。”


    幾人抬頭一看,可不是柏將軍表情僵硬的走了迴來。


    蘇如畫一招手,“錢六,去把糧收了,咱們走。”


    “噯!”錢六答應著一看城門那果然有馬車把糧送了出來,迴頭問一句,“能換馬車嗎?”


    之前有過,人家送糧過來,馬車是要還人家的,就派兵卒一袋一袋再搬到蘇如畫他們帶來的馬車上。後來看著太費事,有人提出來,把兩匹馬一換,直接連車也換了,走就行了。所以錢六才有此一問。


    蘇如畫一言難盡的皺著眉頭,“你自己去問,我可不想和那台縣令再說話了,太累!”


    霍六湊上來,“將軍,那縣令是和你說想把災民收成隱戶嗎?”


    蘇如畫表情驚訝,“你怎麽知道?這事是大家都知道,就我一個不懂嗎?”


    霍六得意的笑,“不是,是六爺見多識廣。”


    霍六這臉皮,蘇如畫白他一眼,才和那台縣令磨嘰了半天,不想再和霍六磨牙。


    突然想到霍六以前是在定國公府住過。


    師父!那老爺子家也弄這種事?蘇如畫的眼皮跳了,她無法相信。


    壓著聲音問:“是當初接你進京的定國公府也這麽做嗎?”


    霍六點頭,“當然,要不是在他家莊子上見過,六爺怎麽能知道?”


    蘇如畫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師父怎麽能幹這種事?那可是她心中神一樣存在的老爺子。


    想起師父給自己講兵書說到的存於天、地、人之間的道理,看起來那麽剛正不阿的師父怎麽能收隱戶口?


    *不用懷疑,這個有史可查,衙役沒有朝廷發的月俸,主要收入是靠縣裏捐的。還有更炸裂的,衙役是賤籍,入賤籍三代不得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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