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岑倒不覺得意外,把府中事務往一邊一推,“那你就送……”


    “主子……”流年想說什麽,可是又不能,主子別說是讓自己去陵域關給柏將軍送信,就是要自己的命也沒什麽說的。“小的這就走。”


    “嗯——行,”薑遙岑端起手邊溫度正好的茶,喝了一口,慢慢悠悠的道:“送兵部去,每半月他們都要給陵域關送邊報。”


    “去兵部?!”流年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去陵域關了?


    “拿我的帖子去知會一聲,再問一下每月哪兩天往陵域關送邊報,你提前把書送去。”薑遙岑說完放下茶杯,“如果你實在想去也不是不行……”


    “小的這就去兵部。”流年說著一轉身急忙走了。


    主子這脾性,怎麽覺得最近不太好呢?到底是有什麽事不順心了?


    *-*-*-*-*


    愈州和烏州的邸報相繼進京,天昆山以北旱情隨著天氣越熱,也是越發的嚴重了。


    陵域關本是囤軍,糧草是能自給自足的,可是柏瑜封威遠將軍統軍三萬駐守陵域關雖沒動太多銀子,可卻調撥了戶部能動用的半數糧草。


    眼下的問題是,三萬軍隊要用烏州的起運糧,而烏州也是旱情最嚴重的一地,開倉放糧是迫在眉睫的事。


    戶部尚書謝錦戰這兩月已經籌措部份錢糧,雖錢糧不豐,賑災的事還是有人心動。


    誰都知道拿著朝廷的錢糧出去賑災,多多少少都能撈點,而且此一去也是刷政績的好機會。


    可當聽說已有萬數災民向京城方向湧來時,原本動了心思的人都歇了念頭。


    旱情到什麽程度能讓那麽多人背井離鄉?而且那可是萬數人,烏州那邊安撫不好,隻怕是要民變。


    從薑遙岑探察了旱情迴來稟報宏治帝,蘇如畫的辦法無法複製,各地旱情也是愈發的嚴重。


    宏治帝就找了戶部尚書謝錦戰籌措錢糧,如今錢糧都有了預期的半數,可是他心中賑災人選,竟然一個年輕力壯的突然就病了,這一個這樣也就罷了,另一個居然就摔斷了腿!


    就這麽無人可用了!!


    這差事還沒派下去呢,兩個本來好端端的臣子就……


    行!能在這個時候病了,就一直病著吧!宏治帝把兩人記下了。


    那現在派誰去?宏治帝在禦書房召見幾個臣子。


    謝錦戰說:“聖上,臣舉薦戶部員外郎趙況,此人在戶部辦事很是細致周到,又為官清正。”


    宏治帝搖頭,“這個人可以用他管著錢糧,但還需一個能帶兵的,流民已經有萬數,一個文臣壓不住。”


    又問兵部尚書徐摯:“你那有舉薦的人?”


    徐摯很是為難,真是手裏沒有合適的人,“聖上,周勤周將軍和曾愈曾侍郎一下子都突發急症,這……”


    宏治帝氣得抓起禦案上的青玉雕盤龍鎮紙砸在地上。“這兩個東西!!”


    平日裏搶著肥差時,一個不讓一個,都能在朝堂上爭的不可開交,現在聽說有萬數流民,就這麽好巧不巧的傷的傷,病的病,哼!


    “別再跟朕提到這兩個人。”


    徐摯也是恨這兩人不爭氣,沒想到能是這麽個扶不起來樣子,但還得解決眼前的事,“要不從京郊四營調個將軍來用?”


    現在朝中的武將,兩個老的頭發胡子全白了,一個早年重傷現在成了藥罐子的,三個襲位年輕的都沒帶過兵,還有四個是戍衛京畿,兩個主將兩個副將,都是萬不能動的。


    也就京郊四營的主意還能打一打。


    宏治帝沒出聲,已經有萬數流民湧過來了,京郊四營怎麽動?


    禦書房中還有幾位三品二品的大員,現下裏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大氣都不願意出,生怕宏治帝問到自己頭上,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露什麽頭腳。


    劉全悄聲拾起地上的鎮紙,又給宏治帝奉上一盞茶。


    謝錦戰上前一步,跪下把地上剛才宏治帝發脾氣時掃落的折子撿了起來,“聖上,臣去吧。”


    “不行!”宏治帝抬眼看這個孤臣。


    宏治帝毫不猶豫就拒絕這個提議,他不是信不過謝錦戰,相反他是太相信這個臣子,而且他現在正是身強體壯當用的時候。


    可是出去賑災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半年都說不定。


    戶部尚書這個位置怎麽能沒人主理?


    眼下西部旱情,亂象已初見端倪,流民四竄。


    現在最要緊的當然是拿出錢糧來,還指著他籌措錢糧,派誰也不能派戶部尚書出去。


    “那讓幾位在京中的王爺也行,靖王、瑞王早年都是帶過兵的,梁王二十年前還賑過災……”


    謝錦戰提到了幾個當今聖上的兄弟,還想到王爺的兒子,“其實梁王世子也很好。派皇族的人,更能代替聖上安撫民心。特別是梁王為人一直寬厚,辦事無不是,且梁王的封地也在西邊,真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其他幾人剛才都是,一邊想著自己手下可有有用的人,一邊又怕自己的人把這趟差事辦砸了累害自己。也就沒想到幾個王爺,聽謝錦戰提起之後,頓時覺得豁然開朗,忙跟著附和。


    “梁王和世子都是不錯的人選,聖上,臣複議。”


    “微臣也覺得梁王,德高望重,皇家能前往賑災更能安定民心,流民也可迴歸故裏。臣複議。”


    ……


    宏治帝一時卻沒了聲音,冷眼看著禦書房中的人。


    推舉梁王和世子的這幾人到底什麽意思,梁王早年是帶兵的,還窺視過皇位,現在給他軍權?!!


    本來就是亂的苗頭,錢糧在手,再給他軍權,他不起點什麽不該有的心思,都對不起他身上皇室的血脈。


    這也包括那其他的幾個兄弟,就算是表麵看著無欲無求的靖王,都保不準不會因私心鬧出亂子。


    他的兄弟不掌軍權都好說,軍權?還是算了吧!


    幾個大員還在說幾位王爺賑災的好處,宏治帝的額角卻一直在抽。


    謝錦戰見聖上一直不說話,咳了一聲,說:“聖上,烏州愈州旱情嚴重,災民向京城湧來,現在已經刻不容緩,望聖上早作裁奪。”


    宏治帝怎麽不知道,可是,他看看幾個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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