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眼前蒸騰的水汽,薑遙岑還是看出,正是在席間主動上前敬自己酒的那個伶人。


    身上雖熱意翻湧,難受的緊,卻看著這女人甚是嫌惡。


    伶人伸出一雙白嫩手臂向薑遙岑纏過來,他想往後躲,卻身在浴桶之中躲無可躲。


    雖是心煩意亂,頭腦卻還算清醒,一手擒住伶人雙腕,一手薅著伶人頭發,往水裏摁下。


    伶人猝不及防,一頭紮入浴水之中,兩耳側冒出大團氣泡。偏手也被人擒了,想掙紮都不能。


    薑遙岑熬過一陣躁意,才想起來鬆了鬆手上力道。


    伶人幾乎要憋死才感覺摁著自己的手勁鬆了些許,玩命的抬起頭,用力之大,竟從那人手中脫出了自己一雙腕子,嗵的一聲跌倒在浴桶邊地上。


    伶人張開嘴,拚命喘著氣,總算找迴三魂七魄,從地上爬起來往門外跑,甚至沒敢走自己剛擠過來的暗門,怕擠到一半讓這人抓迴來。


    這也太嚇人了!


    老娘是賣身的,可不是賣命的!


    蘇如畫與青豆剛走到薑遙岑房門外,還沒等敲門,房門突然打開,從裏麵跑出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


    女子還撞著了蘇如畫與青豆,弄了兩人一身水。


    蘇如畫反手控製住了女人,還沒等問話,那女子吼了一聲,“老娘賣身不賣命,老娘不幹了!”


    這一句話吼得青豆一抖。蘇如畫拽著女人身上的衣帶把人兩手一綁,推給青豆,“看著,我去看看,薑大人可有事。”抬腳進了屋裏。


    她想得也簡單了,如果薑遙岑沒事,這人的風流賬自己管不著,再放了這女人便是;如果薑遙岑有事,這女人怕就是兇手,便放不得了。


    蘇如畫抬腳進門,看見豎了一道屏風,幾步走過去,嘴裏還喊著,“薑……”


    薑什麽來著,她忘了,一眼看到一個全裸的薑遙岑站在浴桶之中。雙手扶著浴桶還晃了一下身子,一雙眼睛有些迷蒙的看過來。


    在軍營中久了,兄弟們負傷,她還給上過藥,真不至於被一個裸的嚇著。這種人都站不穩的情況,蘇如畫本能的上前去扶。


    卻不想薑遙岑胳膊一用力把人圈住,雙唇就覆了上來。


    蘇如畫論身手、論力氣都不輸給薑遙岑,哪能就吃了虧去?


    因扶人而被擠在兩人之間的右手,向上遊去,握成實拳,中指彎曲,頂出指節,照著薑遙岑頸側耳下就是一下。這一下,輕則可以讓人短暫失去戰鬥力,重則可使人喪失意識。


    薑遙岑挨這一下,力氣一泄,整個人趴在了蘇如畫身上,唇還是覆到了一處,隻是撞得蘇如畫一嘴血腥。


    她一推薑遙岑,眼看人要倒了,心中歎口氣,抓起屏風上的長袍給薑遙岑一圍,把人公主抱到了榻上。


    蘇如畫一舔嘴裏,被自己的牙硌破了好幾處。


    呸!吐出一口血沫。


    青豆那裏好不容易把掙紮謾罵著的女人,濕漉漉的拖進了屋,“怎麽了?”


    “她太吵。”蘇如畫看一眼地上的女人,青豆趕快抓了塊布把女人嘴堵上了。


    蘇如畫這才道:“應該是她給薑大人下了藥。”她也不是很清楚狀況,但薑遙岑那明顯中了催情藥的表現還是看得出來的。


    “薑大人……”青豆瞪大了眼睛,看向榻上。


    “他沒事。”蘇如畫也瞥榻上一眼,自己好像把人放下時順手蓋了被子的——嗯,沒有。


    她貌似無意的走到榻邊,拉起被子,給薑遙岑蓋上了。就在腰上圍了個長袍,終究是不太雅觀。


    流年都睡下了,突然聽到有聲音披著衣裳跑過來,才走到門口就傻了,一個濕漉漉的女子趴伏於地,蘇姑娘與青豆兩人也是衣冠不整,自家主子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主子這是出什麽事了?“主子……這……”流年有點慌。


    “流年大哥來的正好,麻煩請禦醫過來。”蘇如畫道。


    “主子他……”流年更慌了,一看這屋子裏需要禦醫的人,那就是自家主子啊!


    蘇如畫頓了一下,“他……應該是沒事。”自己那一下大約是沒有手刀重,問題應該不大。可是情急之下,大不大的她自己也不能很肯定。


    禦醫周苩聞訊趕到。


    把手往薑大人脈上一搭——脈象有力,形似實脈,卻又脈來滑利,如珠滾盤,而且速度有點快……


    周苩好生為難,咳了一聲才道:“薑大人火氣太盛,需要及時紓解。”


    流年聽懂,低了頭,不敢出聲。


    蘇如畫沒太聽懂,“周禦醫,薑大人好像是種了催情藥。”這個號脈號不出來嗎?蘇如畫有些迷茫。


    “薑大人所中的算不上催情藥,有點類似於宮中的合歡酒,隻是助興並不催情——就像說酒後亂性,其實不過大多是早就想辦事的一個借口罷了。”


    蘇如畫覺得周禦醫是在開玩笑,可是看著又不像,禦醫神情很肅穆。


    自己嘴裏還泛著血腥味,薑遙岑他沒中催情藥?沒中?!


    現在她很想把薑遙岑拎起來揍一頓,你起來說個清楚,你、想、幹、什、麽??


    “青豆,咱走。”蘇如畫氣不打一處來。


    身後是流年的聲音,“周禦醫,那我家主子怎麽暈了?”


    蘇如畫頭也沒迴的走了,暈,他活該!


    周苩略一沉吟,見蘇如畫走遠了,才說:“薑大人是讓人打暈的,你看看不是耳下被人頂青了,就是後頸讓人劈青了。”他覺得能有這技巧和手勁的準是這小將軍無疑。


    作為一名合格的現場吃瓜群眾,周苩猜是薑大人要用強,被小將軍揍了,哈哈哈,堂堂四品禦前帶刀侍衛被揍了!!


    而且,是被女人揍的!


    “那主子怎麽臉有些紅,可是發熱了?”流年還是不放心,看著薑遙岑問禦醫,自己還伸手摸摸熱不熱。


    “沒事,酒意上頭罷了,不礙的。”周禦醫起身,這裏自己幫不上忙,還是走了吧。


    “禦醫,您能不能先把我家主子弄醒?”


    “可以!”周苩打開針包,拿出一根一寸的毫針刺在薑遙岑人中,“其實不刺這一針,人也快醒了。”


    流年:為什麽下針之前不說?


    薑遙岑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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