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通的那天,葛大就進城賭了幾把,贏了點,迴村時還買了點吃食,哼著小曲迴家。


    葛大一直喜歡小賭幾把,有點空閑就進雙橋縣城的賭坊玩玩。


    從沒有大贏大輸過,他也就是玩玩。他也並不覺得自己是個賭徒。


    過了兩天,他又去了賭坊。


    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居然總是在贏,偶爾輸一把,轉手又能贏迴來。


    葛大來了興致,下的注一把比一把大……手中的一兩多銀子眼見著變成了堆,有五十兩還多,還從沒見過這麽多錢。


    他開始幾兩銀子幾兩銀子的下注,而不再是幾文錢的下注。


    突然開始輸,二兩輸了,他想贏迴來,下注四兩,又輸了……


    這幾把手氣不好,輸得不甘心,憑著今天運氣好,肯定能把輸了的再贏迴來。


    他都想好贏的那些錢幹什麽了。想著翻本,結果又輸,又輸……


    到離開賭場時,葛大已經欠了賭場三十兩銀子。


    前腳葛大剛走,後麵就有人跟了上,摸到了葛大落腳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賭場催債的人堵到葛大,讓他還錢,葛大哪裏有錢能還上?


    催債幾人中為首的王二說:“還不上不打緊,去你家看看有什麽能搬的,咱兄弟幾個搬了多少能抵些賬不是?最少先把利息還上。”


    葛大家裏有父母,還有兩個弟弟,哪裏敢讓人上家裏去?不肯帶這幾個人迴家。


    王二不急不徐的說,“你欠了三十兩銀子,每天一分利,今天最少得還三兩利息。兄弟們不去你家,你讓我們喝風嗎?”


    葛大哀求:“緩我幾天,當牛做馬,也一定還上。”


    “你一分利息都還不上,讓我憑什麽信你緩幾天就能還上?總得拿出點誠意來。”王二把誠意二字說得甚重。


    “誠意?要什麽誠意?你給兄弟指一條明路,兄弟一定表示上。”葛大急了,現在堵著他,連村子都不讓迴,他能上哪弄錢去?


    王二忽然笑了,“也用不著當牛做馬,我們東家有個事要辦,你看看能不能給辦了,辦成了賬就平了。”


    葛大剛一高興,又收起笑,瞪大眼睛連連搖頭,“我可不幹殺人放火、傷天害理的事兒。”


    “不是殺人放火,不會出人命,也不傷天害理。怎麽樣?”王二見葛大猶豫,站起身,“算了,這事也不是別人幹不了。兄弟們我們去宋河村葛家去看看吧,雖然遠了點……”


    葛大一聽這話急了,忙上前攔,“別別,別……能不能先說我聽聽,看我能不能幹?”


    “行吧,省得我再找別人。”王二上下拋著手裏的一兩銀子玩,“不過是有個人得罪了我東家,東家想給她點教訓。”


    “什麽人?”教訓人而已,這事葛大自認為可以,眼中放光,隻想著快把這事平了,自己以後再也不賭那麽大了。


    王二想了想道:“聽說你們村有個很能打的小娘子?”


    葛大一聽是打村裏姑娘的主意,立馬警覺起來,“你們找她幹什麽?她現在可不在村裏。”


    “都說了不幹傷天害理的事,我們東家不找她。就是想給她娘找點小麻煩。”


    葛大一聽是點小麻煩,賠上了笑,“那行那行,怎麽個找法?”


    王二摸出包東西,遞向葛大,“夜裏沒人的時候,你把這個放到她家裏頭。”還沒等葛大接過去,又強調:“聽好了,得放在屋子裏頭,把藥包打開。”


    葛大接到手有一絲狐疑,“打開放在她家屋裏,放完就完事兒了嗎?”


    “對,放完就完了,你的三十兩銀子就可以抹平了。”見葛大要打開,慌忙伸手攔住,“現在不能打開。”


    葛大眯了眯眼,“不能看?”


    “這東西見風就著,就跟鬼火似的,也就嚇唬嚇唬婦道人家。你現在打開,現在就著了,你還嚇誰?”王二解釋。


    葛大會心一笑,“她家就一個婦道人家在,那不得嚇拉了?!”比了個大拇指。


    “還有,這事別拖,你最好今晚就辦了。東家還等信呢!”


    “等好吧,我這就迴村。”


    葛大走後,王二仗著街上人多,在後麵跟了一段,見葛大果然徑直出了城,再沒有跟著,去給賭坊主報信。


    王二把今天的事和堂叔說了,他見堂叔兼東家點頭,忙笑著問:“叔,找個人直接去把事辦了多省事。”


    “你個沒腦子的,想得簡單,那一村子人都會武,派人去不讓人發現了打一頓,還能辦成個什麽事!”


    “這人真能辦成事嗎?”王二心有懷疑。


    “賭徒的心裏……”王有財搖著扇子,得意的笑。


    “侄兒蠢笨,”王二不太明白,試著問:“看這葛大是想還上賭債,但又沒膽害人,叔就不怕他迴去不動手嗎?”


    “賭徒的心裏——總會相信天上能掉餡餅,而且能砸到他頭上。”賭坊東家王有財很自信,他可就是憑著深知賭徒的心思,才發的家。


    王二點頭,還是叔看的透徹。


    再說葛大出了城,離宋河村越近,心裏越不安生,雖強做鎮定,總歸心思不屬。


    葛三看到大哥迴來和大哥打招唿,大哥居然沒聽見。


    尾隨大哥進了屋,葛大一迴頭,突然看到葛三,嚇了一跳。那是真的跳了起來!他可是一點也沒發現身後跟了個人。


    “你……你什麽時候跟著我的?”


    葛三看大哥神情不對,猜著大哥是又去賭坊了,家裏說是不許他去,可他總偷偷去。


    “大哥走了多久我就跟了多久。”葛三今天就嚇唬大哥一下。


    “啊?!”葛大知道這個三弟,他可是蘇如畫那丫頭一夥的。“那個啥,哥這不是還啥也沒幹呢嗎,你可別聲張。”


    “怎麽著?等你把事都辦了,弟弟還聲張個什麽勁?”葛三心下好笑,都從城裏迴來了,還說事沒辦,騙誰呢?


    “不是不是,也就嚇唬嚇唬婦道人家,你可千萬別說出去。”葛大急了。


    ‘嚇唬婦道人家’葛三本來是覺得好玩,聽大哥這麽一說警覺起來,盯著哥哥看了一會兒,黑著臉沉聲道:“現在是告訴爹,還是去告訴村長,大哥幫弟弟選條路。”


    “可別!”葛大近乎慘叫,本知道不是什麽好事,就心虛,這會兒連當哥的威勢都沒有了。拿出那小包東西給葛三看,“就這個。”


    葛三接過來,也不知是什麽,打開來低頭細看,像是藥粉,“幹什麽用的?”


    葛大也愣住,並沒有王二說的鬼火出現,正要上前細看。


    葛三皺起了眉頭,他忽就覺得渾身燥熱,而且熱力向那一處男人的地方匯聚而去。


    察覺不對,葛三攥緊手裏的藥粉,想到了什麽。


    葛大也看出了弟弟的異樣,正要上前。葛三一把推開他,跑到院子水缸旁,連舀了三瓢涼水澆透了自己。


    葛三是真惱了,把手裏已經濕了的藥粉,扔到葛大腳下,“說,怎麽迴事?”


    葛大見葛三眼睛都紅了,沒敢瞞著,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之後才問,“那到底是什麽?”


    “葛大,你能不能長點心眼?你著了人家的道,這是cui.qing藥。”葛三咬牙切齒。


    葛大一聽也變了臉色,“他們給我這個幹什麽?”


    “你可別說是我哥了,傻冒煙了!你要真把這個藥撒在蘇如畫家裏,你肯定先著了道,真要出點什麽事,你能活著,蘇家嬸子還怎麽活?”


    葛大聽明白了,臉色瞬間慘白,冷汗濕透了衣裳。


    真要出了那種事,自己還活個屁,老爹能把自己活活打死。


    “三兒,三兒,就你主意多,給哥想個招,求你了……”


    葛三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在家等著,哪也別去。”


    葛三爬上村口大樹,三聲尖利刺耳的口哨聲後,各家半大孩子都跑到了村口。


    很快孩子們又散開,不過一柱香的工夫又聚迴大樹下。


    自己大哥幹出這麽丟人的事,葛三不能跟一群孩子說,隻告訴小夥伴們看看村裏有沒有進來生人。


    這都是各家的孩子,知道家裏沒來生人,又去沒有小孩子的人家和空房子看過,確定是沒有生人。迴到樹下告訴葛三。


    葛三又吩咐:“我得到信,有人要害蘇家嬸子……”


    “那怎麽行?”


    “是誰呀,揍他!”


    “我們保護嬸子去。”


    ……


    “都別吵,聽我說:是什麽人我也不知道,還沒下手。從現在起,大家警醒著些,隻要村裏來生人,一定要盯住了。不能讓人在村子裏亂走,特別是蘇嬸子家那塊。”


    村裏沒來生人就好說,這事太大,葛三覺得不是告訴爹還是村長的事,而是爹和村長都得知道,才一抬腳,又改了主意。


    迴家拎了葛大去找虎子叔。


    虎子叔聽葛三說了事情原委,拍拍葛三的肩,“小子長大了,能擔事了,幹的好!接下來你想怎麽辦?”


    葛三撓頭,讓虎子叔說的有點不好意思,“我想現在就查是誰讓我哥幹這事的,知道了是什麽人,咱們也好想對策。”


    “行,你小子鬼點子多,你和你哥去辦這事,村裏我給你們坐鎮。”


    葛大從虎子叔家出來,肚子咕咕叫,偷眼看葛三,“哥還沒吃飯呢,餓。”


    “迴家吃飯。”葛三跟著葛大迴到家,挨個屋看看,沒有人。


    葛大吃飯,葛三說:“這事應該讓爹知道……”葛大嚇得一抖,碗差點扔了。


    葛三白他一眼,接著說:“現在不告訴爹,我是怕爹直接把你打死。”葛大除了點頭不知道能說什麽。


    葛三又說:“接下來的事,弟弟給你指條道,別的不敢說,至少完事時爹不會打死你。你聽不聽我的?”


    葛大忙咽下嘴裏的飯,“聽,全聽三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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