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把陳雪娘給誇得,臉上的氣色都好了不少。


    眼中的戒備之意更是如雪融般消退。


    甚至於,她都開始為自己方才那瞬間有過的惡意揣測而羞愧起來。


    “姑娘過譽了,哪裏就擔得起姑娘這般誇讚了。”望著比自己還小幾歲的禧瑞,陳雪娘的語氣軟和了不少。


    “擔得起,擔得起,今日一見陳姑娘,才算是讓我見識到了何為江南出美人。”


    陳雪娘很符合禧瑞心裏對江南美女的刻板印象,溫婉嫻靜。


    看著就讓人不由的眼前一亮。


    至少,禧瑞的眼神是已經黏在了她的身上,暫時扯不下來了。


    薛鏡一開始還能保持心平氣和的聽著禧瑞和陳雪娘友好寒暄,可聽著聽著,他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


    禧瑞越說越來勁,就差起身去把周氏擠開,自己坐到陳雪娘身邊去也就算了。


    怎麽陳雪娘那臉還越來越紅了呢?


    這是幾個意思?


    薛鏡看著看著,忍不住就眉頭緊鎖起來。


    偏偏他一時之間還找不到機會去打岔。


    於是,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相談甚歡,哪裏還有什麽初見時的相互防備呢。


    明明就隻剩下了一派和樂之象。


    等到青雀與英武一前一後迴來時,見到的就是他們家主子對著一位姑娘滿是興味的場景。


    “主子萬福,您要的東西,奴才都給帶迴來了。”青雀一頭霧水的走近禧瑞。


    眼神還時不時的往陳雪娘幾人的方向瞟去。


    似是在詢問,眼下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不是巧了嗎?我們正聊到午膳呢,你們就迴來了。”禧瑞熱情的招唿著青雀。


    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就朝著周氏和陳雪娘道,“大嫂嫂與陳姑娘不妨就再坐會兒,也幫著品嚐一二,看看我這丫頭買迴來的特色究竟正不正宗呢。”


    初次見麵,禧瑞生怕唐突了佳人,便沒說要留她們用午膳的話。


    隻是拿出了青雀買的小吃來,請周氏和陳雪娘品嚐。


    “聽聞今日城南有大集,在來的路上,我便讓丫頭先去探路了,不知薛大嫂嫂與陳姑娘可有去見識過?”禧瑞麵露向往之色。


    等她把周圍都摸熟後,指定也是要去瞧瞧的。


    要是陳雪娘她們也感興趣的話,搭個伴兒也是不錯的。


    “不過是人擠人罷了,哪兒有什麽好玩兒的,倒是那山上的古寺靈驗,寺院周邊的景致也不錯,還值得一去。”


    “若是黃姑娘感興趣,我們倒是可以相約同行。我知道有一條小路,可繞過山下的擁擠集市,搭乘轎輦即可上山。”周氏顯然是對禧瑞的提議不怎麽感冒。


    三兩下就給她換了一個方案。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禧瑞要去趕集,最看中的就是那點子熱鬧了。


    結果她這三兩下就給她把最感興趣的部分給撇掉了,哪裏還用指望禧瑞點頭同意呢?


    她不直接送出“嗬嗬”兩個字,就已經是在禮貌和修養的雙重壓製下的結果了。


    “呃……繞過集市啊……”禧瑞斟酌著用詞,不知道該怎麽拒絕才能顯得更委婉,且不傷她人的麵子。


    “市集雖嘈雜喧鬧,但偶爾去瞧上一瞧,卻也別有一番趣味。”


    好在,薛鏡適時出聲,替她解了圍。


    當然,他也沒讓他大嫂下不來台,“大嫂若有意與黃姑娘結伴同行,或可直接相約在古寺中匯合。”


    這樣一來,既不耽誤禧瑞在山下逛集市,也不妨礙周氏乘轎輦上山。


    豈不是各得其所。


    “如此甚好。”禧瑞對此很是滿意。


    她能理解周氏她們不愛湊熱鬧,也不願意多走動的情況,但她還犯不上去遷就她們。


    至少以她們目前的交情來看,還不需要。


    周氏眼瞅著自家小叔子和這位黃姑娘之間的默契配合,心裏隱隱也有了些猜測。


    暫時便也隻是隨口附和道,“二郎說的也有道理。”


    她隻當自己是發現了什麽秘密一般,說到這裏便有些意興闌珊,隻想趕緊迴家去了。


    “瞧我,與黃姑娘相談甚歡,倒是險些忘了時辰。”狀似恍然般往窗外看了一眼,周氏像是才察覺到時間,起身就要告辭。


    “家裏老太爺近日來胃口不佳,我這才來酒樓,想著給他帶些菜肴迴去,也好換換口味。”


    “結果這不知不覺的,竟是耽誤到了現在,真是糊塗。”


    這會兒的她也沒了一開始的興致了,淡笑著就要走。


    陳雪娘是跟著她來的,自然也是跟著她一起起身。


    “既是這般,倒是我耽誤了老太爺用膳。”


    “實是不該。”禧瑞話中略帶了些自省的意味,順勢招唿了錢三一聲,隨口就報出一串菜名。


    俱是些軟糯適口,溫補滋養,適合老年人食用的菜肴。


    “去叫廚房手腳麻利些,盡快送去府上,別誤了老太爺用膳。”


    要問這五湖酒樓裏都有些什麽菜品,禧瑞自然是要比周氏更了解的。


    先不說這其中有多少菜是出自她之手,就單論對這酒樓的關注程度,周氏也是拍馬難及的。


    因而,她能毫不費力的一口氣就報出一串菜名來。


    把周氏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都沒能迴神,“這……沒想到,黃姑娘對我們酒樓還挺熟悉的嘛。”


    禧瑞泰然收下了她的這句評價,“自然是熟悉的。”


    這畢竟是她親眼看著,一點點挽大廈之將傾,重新扶起來的心血。


    哪能不熟悉呢?


    “自家產業,又怎麽會不熟悉呢?”薛鏡雲淡風輕的扔下這一句。


    不管周氏和陳雪娘臉上的表情如何變化,隻是隨意就將目光轉移到了錢三的身上。


    “沒聽見咱們東家說什麽嗎?還不快去準備?”


    叫他進來本是想讓他認人的,結果半晌也沒插上話就算了,怎麽還這麽沒眼力見兒呢?


    薛鏡微微蹙眉,連聲催促道。


    “啊?這……哦,我這就去。”短短幾句話的功夫,錢三隻覺得自己頭頂的天就變了。


    什麽咱們東家?


    誰是東家?


    他又跟誰是“們”?


    這一刻,薛鏡在錢三的心裏,就已經是半昏頭的形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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