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瑞跟布爾和給予康熙的迴複並不是甜甜的笑容,而是一個略微帶著些無奈和心塞的眼神。


    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胡鬧的孩子般,看破卻不說破。


    就照胤祺目前的情況來看,今天晚上他能自己跑迴馬車上睡覺都夠嗆,更別提什麽一起跑馬了。


    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皇阿瑪哄孩子也不知道編個更合理的,真是難為她們了,還得努力配合他。


    禧瑞與布爾和視線相交,姐妹倆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希望如此吧。”布爾和在康熙身邊歎了口氣道。


    既然太醫都來看過,說了胤祺沒有什麽大礙,那她也就不用再糾結,需不需要這會兒就通知宜妃的事了。


    等胤祺恢複過來些,再去告訴宜妃,或許才更能叫她少些擔憂和心疼吧。


    “小小年紀的還歎什麽氣呢。”康熙頗有些哭笑不得的伸手在布爾和腦袋上唿嚕了一把。


    “老是歎氣當心……”


    “胤祺!”“五哥!”康熙的玩笑放鬆之語尚未說盡,馬車裏就響起了禧瑞跟布爾和的驚唿聲。


    姐妹倆的聲音霎時間就把自家爹的話給蓋了個嚴嚴實實。


    布爾和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衝到胤祺身邊去。


    康熙被倆閨女的喊聲激得心頭猛然一跳,隻一瞬的愣神就轉迴視線看向地上的兒子。


    入目所見的場麵讓他一改先前的平靜神色,厲聲朝著馬車外就喊道,“鄭全,還不快給朕滾迴來!”


    “嘔~”一下又一下的嘔吐聲從胤祺所在的方向傳來。


    沒一會兒的功夫,他身前的一大片就已經滿是髒汙了。


    福六和福九明顯也是一副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給嚇著了的樣子,直到康熙那一聲吼,才讓她們迴過神來。


    不再管手上拿著的巾帕是否濕涼,急急忙忙就要往胤祺身上擦去。


    “先扶著五哥側躺好,別讓他再嗆著了。”禧瑞見他們一時之間手足無措,趕緊就出聲提醒道。


    嘔吐後的人最怕的就是異物迴流被誤吸,這要是嗆到了可就是二次傷害。


    “嗻!”終於有人告訴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了,福六和福九慌亂的心瞬間鎮定了一大半,麻利兒的就開始照做。


    二人先是合力將胤祺掰向一邊側躺好,再小心翼翼的用巾帕給他擦去嘴邊的汙物,防止被他誤吸迴去。


    “皇上……奴才……”被緊急召迴的鄭全,很快就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隻是那氣喘籲籲的狀態讓他連一句話都很難說得完整。


    “別廢話了,快滾進來給五阿哥瞧瞧!”康熙看都沒看鄭全一眼,直接就是一疊聲的催促。


    剛才還說自己這兒子沒什麽大礙呢,結果人前腳剛走,胤祺後腳就吐了。


    作為孩子父親的康熙自然是又氣又急,對待鄭全也就沒有了什麽好臉色。


    鄭全幾下就看清楚了馬車內的情形,哪裏還敢再耽擱,就差連滾帶爬的三步並作兩步,小跑著跪倒在胤祺身邊。


    又是試探鼻息又是診脈看舌頭的,可謂是把胤祺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都給檢查了個遍。


    “迴皇上,五阿哥確確實實是得了暑熱之症,這頭暈目眩、暈厥和嘔吐抽搐等等都是常有的症狀。”提心吊膽的忙活了一通後,鄭全已經頂著是滿腦袋的細汗了,卻愣是沒敢抽空去擦一擦。


    “胤祺當真無事?”康熙仍舊保留著三分懷疑,兩眼死死地盯著鄭全,勢必要他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來才肯罷休。


    “這……奴才自有九成的把握。”鄭全一咬牙、一閉眼,最終還是說不出自己有十足把握的話來。


    康熙不是很滿意他的這個迴答,眉頭依舊緊皺著。


    【還是先別為難人家了,趕緊放他去開方抓藥才是最要緊的。】不想看他們倆在這兒浪費時間,禧瑞終是出聲替鄭全說了句話。


    治病救人這種事情,哪個大夫敢給家屬打包票說自己一定能藥到病除的?


    敢說有九成把握就已經很不錯了。


    何必再揪著人不放。


    有這麽些時間,與其兩方人空耗在這兒,還不如多想想怎麽樣能讓病人更快些好起來。


    “胤祺瞧著很是不舒服的樣子,鄭院判可有什麽見效快些的法子,好歹讓他不這麽難受呢。”布爾和這會兒離胤祺更近了些,胤祺臉上的神情自然也就看得更清楚了。


    看著他難受痛苦,布爾和這心也像是被揪住一般,憋悶的她有些喘不上來氣。


    “這……”鄭全的話音裏不由的帶上了幾分遲疑,似是在考慮要不要把接下來的話給說出來一般。


    布爾和見了他這副模樣,哪裏還會不清楚他是什麽意思,當下更是氣急,“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敢有所隱瞞?要是阿哥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小心你的腦袋!”


    本來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問出這個問題,沒想到還真讓自己問出了點東西。


    這下,布爾和是什麽都顧不得了,一個反身就衝康熙跪下,懇求道,“皇阿瑪,無論是什麽辦法,隻要是能讓五弟好受些的,咱們都得試一試呀。”


    本來一個好好的人,這會兒又是昏厥抽搐,又是嘔吐的,叫布爾和怎麽能夠相信他真的沒有大礙。


    “迴皇上,不是奴才刻意隱瞞,隻是此法雖對症,卻有傷身的可能呀。”眼看著四公主都摻和了進來,鄭全就更是慌張了,趕緊趁著康熙開口之前替自己申辯幾句。


    “五阿哥年歲不大,素日裏身子骨也不是頂好的,隻喝藥調理雖見效慢些,卻也更加溫和不傷身呐!”鄭全的一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隻恨不能以頭搶地來表明自己的立場了。


    康熙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就作出判斷,而是先問了一句,“是何方法?”


    鄭全沒再猶豫就如實說道,“紮針放血!”


    根據醫書記載,紮針放血對於暑熱之症確實是有奇效的,隻是這個方法對於施針人的水平有著不低的要求。


    並且也不是每個人都適合被施針的。


    鄭全之所以一直沒主動提起這個辦法,很大程度上來說就是因為這些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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