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灣灣行醫經驗越來越豐富,看的醫書也越來越多,她清楚地看得見楊老太的臉色晦暗,嘴唇青紫且不均勻,黑眼圈很明顯很大,綜合來看,她很懷疑楊老太的胃出現了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作為醫生,她還是友情提醒:“你如果覺得身體不舒服,是真心想看病的,可以坐下來我幫你再把脈看看。”


    楊老太冷笑一聲,一屁股坐下來:“你今天要是不給我看好,我砸你的招牌!老娘胳膊疼腿疼,肚子也疼,渾身沒力氣!怎麽的,治得好不?”


    她把胳膊伸出來,不屑地看著何灣灣。


    而何灣灣沒搭理她,直接搭上她的脈搏,仔細地看了一番。


    楊老太的脈如滾珠,有一種異峰突出之感,有時遲脈有間歇,時而停頓。


    這種脈象很明顯是病人身體內有腫瘤。


    而判斷腫瘤的位置,則可以看脈搏跳動的位置,楊老太的脈搏跳動位於寸口,脈浮大而長,基本可以判斷是消化係統的腫瘤!


    並且已經到了晚期比較嚴重的地步。


    何灣灣麵色深沉地看著她:“這位大娘,你最近兩個月胃口一直都很不好吧?腸胃很不舒服,經常疼痛?甚至疼到夜裏蘇醒?還會吐血。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隻怕是癌症,需要去市裏拍b超確定。”


    楊老太一愣,頓了下,立馬否認:“你胡扯你媽呢!我啥時候胃口不好了?啥時候吐血了?你咒我死!你這個騷貨,不要臉的玩意兒!我比你大那麽多歲數,你還咒我死!你是不是人?我告訴你男人的領導去!”


    她拍著巴掌坐在地上鬧了起來。


    何灣灣沒說話,隻輕輕歎息一聲。


    醫不叩門,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她隻是個醫生也不是神。


    如果楊老太要治病,她會奔著醫生的原則給她治療,但楊老太這樣,她隻能平靜地說:“你不治療的話,壽命頂多隻有半年,


    你如果非要這樣鬧,我估計你今天晚上都會再次吐血,你沒發現隻要你情緒激動起來,很容易難受嗎?”


    生了大病的人,最忌情緒激動。


    楊老太一愣,她這段時間確實是隻要情緒激動,就很容易腸胃疼痛,吐血,但是她找了他們老家一個大夫買了中藥,那大夫說吃了中藥就會好的呀!


    肯定是何灣灣嚇唬她,要騙她錢!


    楊老太繼續起勁兒地罵:“你坑我錢!我才不上你的當!”


    何灣灣早就讓人去喊楊波了,她知道這個老太太是個狠角色,但楊波再怎麽也不會容忍自己老娘這樣鬧騰丟人的。


    果然,楊波趕來之後看到楊老太這樣鬧,頓覺麵上無光。


    但一方麵心裏有些慶幸,他娘替他討公道,讓顧煜寒的媳婦兒吃點苦頭,也是好事。


    楊老太見到楊波就說:“兒子!你不知道,這個女人咒我死呢!說我得了癌症!說我隻能活半年!兒子你都替我討迴公道!不能讓這樣的小娼婦欺負我!”


    楊波咳嗽一聲:“何大夫,你這樣說我娘,也太過分了吧,怎麽能這樣空口白牙地咒人死?”


    他就不信了,把脈還能看出來癌症?


    何灣灣這不是咒他娘死是幹什麽?


    何灣灣隻覺得好笑,她覺得這一家子人腦子都好像是裝滿了水。


    寧願跟聰明人打一架,也不想跟糊塗人說句話。


    她幹脆利落地說:“楊營長,既然如此,那您最好帶您母親去市裏看看,她這幾天每天都跑來衛生所看病,而後又不滿意我們看的結果。


    其實我想提醒一下,您母親好幾次在我們家門口的那條路上吐痰,都帶著血絲。您不信的話自己去看看。”


    說到這個,有來看病的軍嫂當即說:“楊營長,這不管痰裏麵有沒有血絲,人也不能隨地吐痰呀!你也說說你母親!”


    楊波臉漲紅:“都是誤會,誤會!”


    他娘叉著腰:“我吐痰咋了?我吐你嘴裏了!還不能吐痰了?”


    何灣灣微微一笑,起身去簾子裏頭對徐政委的愛人笑道:“王同誌,這一瓶輸完了,我幫您拔針。”


    王同誌是徐政委的愛人,她本身就生病了很難受,坐在簾子裏頭輸液,連著幾天都能聽到楊波的母親來鬧事兒。


    今天鬧的更為難看!


    等王同誌出來的時候,楊老太還在罵得唾沫紛飛:“吐痰咋了?俺農村人都吐!楊波從小吐到大,你們是不是看不起他?


    是不是跟那個什麽姓顧的癟三學的?我告訴你們,敢看不起俺,我到京市告你們去!現在社會主義,大家都是平等的!”


    她說著“呸”的一聲又往衛生所門口吐了一口痰!


    楊波虛假地勸:“娘,好了,咱們迴去……”


    他根本沒上去攔住,於是,剛走出來的王同誌,迎麵被楊老太一口痰吐到了胸口上!!


    她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胸口的痰,氣得整個人都在顫抖:“你,你這個老太太,你幹什麽!!”


    楊老太可不怕:“你是誰?你跟那裏頭女的一夥的?你們都是資本家!穿的那麽漂亮的衣服,就該被吐痰!


    怎麽的,洗洗不就幹淨了?我看你就是假幹淨!我來這家屬院到處吐痰也沒人說,你憑啥管我!……嗚!”


    楊波這下也做不到不管了,他嗖的一下上去捂住他娘的嘴,驚恐地看著王同誌:“政委太太,我,我娘不是故意的……”


    愧疚驚恐的同時,楊波看了何灣灣一眼,好啊!怪不得何灣灣這個女的始終無動於衷,是因為屋子裏坐著一尊大大佛!


    何灣灣等的就是這一刻吧!


    真是跟顧煜寒一樣陰險狡詐的人!


    可現在他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道歉:“政委太太,我娘不該吐痰,我知道錯了,我一定好好地教教她!您別生氣,這衣裳我讓我媳婦給您洗幹淨!”


    哪知道他娘橫慣了,一把甩開他的手,怒罵道:“沾點痰怎麽了?裝什麽逼呢!俺在老家,沾了牛糞雞屎,拍一拍不照樣穿!”


    王同誌臉色鐵青地看著他們,當場將外套脫掉狠狠地摔到地上,指著楊波的鼻子罵:“好好你個楊波!你真是個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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