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才出來的太陽,現在已經有點偏西。


    竹青急匆匆跑出總捕房大門,迎麵碰上迴來的甘一紫。


    他看著甘一紫問:“師父,我找了你好久,你去哪裏呐?”


    甘一紫看著他焦急臉色問:“出了什麽事?”


    竹青把他拉到牆邊,輕聲說:“王掌櫃失蹤了。”


    甘一紫疑惑地看著他,心裏也是一震。


    竹青低聲說:“覽味齋今天沒開門。”


    甘一紫疑惑地問:“他是不是病了?”


    竹青搖頭說:“不可能。”


    甘一紫又好奇地問:“你進去察看過?”


    竹青沒有說話,隻是奸滑地笑笑,算是默認了他的猜測。


    “他怎麽會無故失蹤?”甘一紫自言自語地說。


    竹青見師父突然變得有點神神叨叨,心裏在暗自好笑。


    甘一紫沉吟一會問:“先不管覽味齋的事,喀什爾那邊情形如何?”


    竹青輕鬆地說:“盧鶴翎和公儀靜各帶一班人守著,不會出什麽問題。”


    “你沒進去看看喀什爾?”


    “他現在一頓能喝一壇酒,能吃那麽大一塊牛肉,精神好著呢!”竹青用手比劃著,笑著說。


    甘一紫也笑著問:“他都能喝酒呐?”


    竹青點頭說:“我要不是去給他找酒,怎麽會知道覽味齋沒開門,王掌櫃也失蹤了。”


    甘一紫想了想說:“你看丁四五這人怎麽樣?”


    竹青一怔,隨即笑著說:“師父還懷疑是他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甘一紫沒有說話,隻是笑笑。


    “丁四五已經跟我說了,他那天在無醉不歸遇上張仁臣是巧合,他也不知道張仁臣是怎麽找到他的。還有他碰上盧鶴翎也是巧合,他同樣不知道,盧鶴翎怎麽會遇上他的。”


    甘一紫聽竹青這樣一說,又疑惑地問:“這麽多巧合湊在一起,會不會是太巧了。”


    竹青沉思一會說:“師父,這事我仔細想過,要說是丁四五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你為什麽這麽說?”


    “丁四五要傳遞消息,他完全沒必要把地點選在‘無醉不歸’這個地方,他去‘無醉不歸’是在我暗示下才去的,我不太相信是他泄露的消息。”


    “那天你早就在‘無醉不歸’安排了人手,用來監視出現在那裏的人是不是。”甘一紫皺了皺眉頭問。


    竹青奸滑地笑笑,默認了他的說法。


    “馮文卿和鍾離也是你安排去的‘無醉不歸’?”


    甘一紫看著滿臉奸滑的竹青,用不太確定的口吻問。


    竹青擺手說:“馮文卿應該不知道去的目的。”


    甘一紫猶疑地問:“這麽說你是暗中指使鍾離這麽做的?”


    竹青又擺手說:“師父你千萬別多想,是鍾離暗中找的我,問我後麵怎麽辦,我才讓她去的‘無醉不歸’。”


    甘一紫微微一笑,又疑惑地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竹青抓了抓頭,笑著說:“在嶺南她欠我一份人情。”


    “你是說她跟鄭羽兩人之間的事?”甘一紫一笑,不經意地問。


    竹青驚愕地看著師父,一時窘在那裏。


    甘一紫又笑著說:“不是我要探聽明察司的秘密,是前兩天鄭羽跟我說的。你不要往心裏去,更不要去為難鄭羽。”


    竹青憨憨一笑說:“師父放心,我不會為這事找他的茬。”


    “屬下之間有點矛盾是好事,比他們之間是鐵板一塊要好。”甘一紫看著竹青,突然語重心長地說。


    竹青會意地一點頭,又說:“師父,我現在倒是懷疑盧鶴翎,他怎麽就那麽巧會也去‘無醉不歸’喝酒。”


    甘一紫不解地問:“盧鶴翎並不知道喀什爾是死是活,更不知道喀什爾的藏身地,他怎麽泄露消息?”


    竹青遲疑一會說:“我是懷疑他那兩天,也在查丁四五的行蹤。”


    甘一紫沉吟著說:“倒是有這個可能。”


    竹青撓著頭說:“我一直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查丁四五的行蹤?”


    甘一紫突然笑著說:“他是玄都堂的堂主,感到自己身上責任重大,急於想要知道自己手下的行蹤,更想知道喀什爾的死活,也是在情理之中。”


    竹青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又奸滑地笑笑。


    甘一紫又看著他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想在明察司裏找可靠的人,你認為誰最可靠?”


    “除了盧鶴翎,其他的人都沒有什麽問題。”竹青不假思索地說。


    甘一紫笑著問:“也包含馮文卿在內?”


    竹青想了想說:“馮文卿不好說,在嶺南我對他有所懷疑,對於這次這件事他表現的倒是沒什麽。”


    甘一紫依舊笑著問:“這麽說現在明察司裏,你不信任的人隻有盧鶴翎一個人?”


    竹青笑笑,算是認可了師父的說法。


    “馮文卿你也要多留意。”


    竹青沒有說話,又是笑笑。


    甘一紫看著他再次叮囑道:“對鍾離你也不能掉以輕心。”


    竹青先是一愣,接著擺手說:“鍾離不會有問題。”


    甘一紫正色地說:“女人的心裏一旦有了心怡的男人,往往都會變笨,變得沒有底線。”


    竹青心裏陡地緊緊一縮。


    他在師父甘一紫麵前很少有這種現象,可今天偏偏就有了。


    甘一紫見竹青沒說話也沒笑,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引起了竹青的重視。


    他又笑著說:“你現在沒事話,我們一起去看看喀什爾。”


    竹青猛然迴過神來,臉上立馬浮動起開心的笑。


    “南無阿彌陀佛。”


    一聲輕吟的佛號。


    “甘施主一向安康,小僧癡禪有禮。”


    竹青扭頭見癡禪小和尚雙手合十,眯縫著笑眼,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們身後。


    他一拍拍癡禪小和尚,高興地說:“早跟你說過,走路腳步聲要重點,不要總這麽輕的跟鬼似的。”


    癡禪小和尚笑眼一垂,又輕念聲佛號。


    “不要無理。”甘一紫輕聲嗬斥完竹青,又笑著對癡禪說:“小師父一向可好?”


    癡禪小和尚輕頌佛號說:“我佛慈悲,小僧蒙甘施主掛礙。”


    竹青一拍癡禪小和尚肩膀笑著說:“上次的事還沒謝你,今天剛好你跟我和師父一起喝酒去。”


    癡禪小和尚又輕頌佛號。


    竹青用手肘一碰要說話的癡禪小和尚,笑著說:“我知道你不喝酒,但哪裏有肉知道嗎,它可以讓你吃到記住你的佛主。”


    癡禪小和尚開心一笑,又輕吟聲佛號說:“罪過,罪過。”


    竹青厭煩地說:“什麽罪過不罪過,走走走,師父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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