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恆將這些情況默默地記錄在了記憶禁區的十三層區域。
隨後，他才放空了身心，內心沒有生出任何的雜念。
“能對付嗎？”
王恆看向了公乘青陽。
公乘青陽一直交心，而且有魄力，有擔當，內心光明，又被‘影’頗為看好，王恆決定觀察一下。
“簡單。”
公乘青陽沒有吹噓，說話之間，他忽然出手了。
“咻——”
他沒有動用兵器，而是直接衍化一道槍之意境，並猛地向著前方殺了過去。
“噗！”
槍意如流光，瞬間殺出，直接刺中了巴阜的眉心。
巴阜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當場被擊中，並被直接洞穿了眉心！
塔靈衍化出的巴阜遭遇這樣一擊，身體橫飛出數百丈遠，血水在天空炸開，染出一片血霧。
這暴力而又強橫的一擊，讓塔靈衍化出來的巴烈臉色都一片煞白。
因為塔靈衍化的修行者性格和真正的修行者性格如出一轍，幾乎一模一樣，因而此時的巴烈渾身都在發抖，莫大的恐懼侵襲了他的身心。
他眼瞳收縮，身體本能地後退，顯然是想要逃遁——以他的表現來看，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自己是塔靈所衍化。
王恆看著這一幕，又默默地加深了那種特殊的疑惑。
對於任何人而言，鎮魔塔中這一切理所當然，再正常不過。
可王恆的出發點截然不同——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被這個世界的任何定義裹挾過，所以他的思考方式也很特殊。
比如說——此時的巴烈為什麽認為他自己就是自己，這種自我認知又是怎麽誕生的？
若此時的巴烈一直成長下去，最終有一天他走出了鎮魔塔，那麽他是巴烈，還是真正的巴烈是巴烈？
若是他見到了真正的巴烈，並殺死了真正的巴烈，吞噬了真正的巴烈，或者是被真正的巴烈所融合了，那麽誰是真正的巴烈，巴烈又是誰？
恐怕，到時候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哪怕是塔靈本身，也未必知道。
這正常嗎？
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但王恆留意到，別說是公乘青陽，恐怕除了他王恆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人會在這個問題上質疑什麽。
因為，若是真的有質疑，那麽就不會出現這樣正大光明的‘複製體’。
“公乘聖子，有，有話好商量……我，我願意臣服……”
巴烈顫聲開口，身體都有些哆嗦。
他的眼珠子轉著，身體繃緊，氣血急速運轉，如同時刻都想要逃遁。
這樣的表現，與遭遇到了危險的天驕如出一轍。
公乘青陽也像是忘記了這是在鎮魔塔的人族試煉區，而是一心一意地針對巴烈，心中有且隻有一個念頭——殺死他！
所以，公乘青陽甚至僅僅隻是冷哼了一聲，道：“死！”
說話之間，他一步踏出，嘴角更是泛起一股讓王恆心寒、心顫的冷漠殘酷之意。
“咻——”
槍意再次殺出。
還是那種蘊含著特殊的、來自於天機閣的天機之力的槍意殺機。
“噗——”
這一槍，霸道兇殘，強勢無敵。
槍意瞬間擊中了巴烈的腦袋。
隻聽得一聲沉悶而爆裂的聲音炸響。
巴烈的腦袋當場炸開，腦漿迸濺四方，血水噴湧衝天而起，飆射四濺。
這刹那之間，巴烈渾身劇震，竟是連靈魂都被這蘊含天機的一道槍意擊碎，當場橫死。
腦袋被殺爆的巴烈身體後仰，轟然栽倒在了地上。
“嗡——”
公乘青陽念頭一動，又是一道槍意匯聚，狠狠地殺出。
“噗——”
這一道槍意直接狠狠貫穿了巴烈的胸膛，刺穿了他的心髒，將他的屍體釘在了地上。
巴烈的屍體抽搐了幾下之後，血水染紅了地麵。
他的屍體卻再也不動了，所有的生機氣息漸漸消無。
這一刻，王恆隻覺得身邊的公乘青陽無比的陌生，就像是從一個光明的人族修行者化作了一名暴戾的殺戮者，或者是一隻恐怖的喪失理智的人魔一樣。
王恆沉默不語。
“王師，我的戰力如何？表現如何？”
公乘青陽迴過神來，立刻恢複了正常。
這刹那之間，那個光明而又有些瘋癲、武癡般頭鐵性格的公乘青陽再次地迴來了。
如一刹那之間，靈魂形成了調換一樣。
王恆的內心深處，如忽然契合大命運術與天人感應，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悟——花非花，霧非霧。
“這鎮魔塔，是個陷阱！”
“這塔靈，多半是早就已經被控製了，或者說塔靈早就已經不是純粹的塔靈了！”
王恆內心一顫，如一下子透過現象看透了本質，心中駭然無比。
不過，他內心激動的刹那，他的強大天賦‘天脈神隱’陡然運轉，這讓他生出的念頭忽然潰散消失了。
同時，一縷命運氣息覆蓋了他的思想，並讓他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變得無比的澄淨，整個人像是完全處於無法無念的無欲無為狀態。
王恆立刻明白——一些熾烈的念頭，不適合在鎮魔塔中生成，不然會被關注到。
而一旦被關注到，那就絕不是好事！
“你表現得不錯，不過眼下是第三層，也算不得什麽。”
王恆說著，又道，“我隻是有些奇怪，如巴阜這樣的天驕，好歹也能和裴淨玉相提並論，而裴淨玉則是天禁級天驕，比我們玄禁級絕巔層次的天驕更加優秀出彩……
但這巴阜，竟是隻在第三層就出現了，太離譜了。”
王恆的大命運術造詣深刻，也深諳‘真真假假’的手段，因而說出了一部分的真實的疑惑。
以一點點的真相，來掩蓋真正巨大的發現，這一切在‘真相’的基礎上完成，既有保全，又不會欺騙，的確是一種極為了不起的手段。
就像是爆發一場輿論之後，用另外一場更加盛大的輿論來覆蓋一樣。
這就是聲東擊西，李代桃僵，金蟬脫殼，釜底抽薪。
果然，王恆一句話就讓公乘青陽迷糊了，同時也讓整個人族試煉區第三層的空間都穩定了許多。
空間穩定，某種性質上和塵寰鏡中的塵寰鏡像穩定如出一轍，恰恰說明這般做法消除了某些不穩定的因素。
王恆內心頓時釋然。
而此時，塵寰鏡之鏡中天淵荒塚區域之內，器靈小精靈之上的靈和影，紛紛露出了無比詫異、欣慰以及讚賞之色。
“這個主人，很了不起。”
靈感慨道。
“是的，看樣子‘鎮魔塔’這種‘磨刀石’又無限了，他就不踩坑但還偏偏成長誇張，大命運術沒這麽厲害吧？”
影徹底地服氣了，看向‘靈’的目光都帶著深深的欽佩之色。
“厲害的從來都不是術，而是人本身，從古至今，哪怕是我……也從未見過更出色的天驕了。
所以我甚至有些懷疑他的真正來曆，也擔心隱藏著最大的致命的弱點……
所以，我們更不能掉以輕心，要更全心地輔佐他。”
靈柔聲道。
影深以為然，感慨道：“嗯，那是自然，這樣的主人……是真的好，也是真的聰明啊。這要是換一個，怕是要曆經無數毒打才能有所成就。”
靈輕輕搖頭，道：“換一個，按照你的布局，多半活不過三個月，甚至極有可能死在礦區礦奴那一波因果上了。”
影：“……”
塵寰鏡很快陷入了無比靜謐的狀態。
而公乘青陽此時，則露出了茫然之色：“王師，這不是很正常麽？這巴阜之前連番被師尊打敗，而且如今我們兩人試煉，又是午夜。
一方麵是難度加大，一方麵則是他本身的表現不堪，因此被塔靈判定天賦潛能不足，第三層弟子我都覺得是高看了他。
要是讓我判定，我給他放在第二層或者是第一層，然後再提高他一兩層的境界，這樣才更合理一點。”
王恆若有所思，道：“原來是這樣。”
公乘青陽理所當然地道：“是啊王師，說到底就是這巴阜完全沒有價值了，已經被塔靈放棄了，所以塔靈複刻出來的巴阜更有自我，反而恰恰更沒什麽價值，僅僅隻是用來給人族天驕當墊腳石。”
王恆聞言，本想說——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多了，是不是在現實之中巴阜就同樣的沒價值了。
可是像是想到了什麽，王恆還是放棄了。
他沉吟了片刻，念頭沉浸到了記憶禁區第十三層，詢問塵寰鏡之靈影，道：“小靈影，是不是之前我被塔靈刻意的打壓並不斷地被下降名次，同樣也有著這種影響？說到底其實就是塔靈通過不斷地削弱試煉者的天機氣運命格，從而讓鎮魔塔中的複製體的命運與現實之中的天驕的命運同步？”
王恆將心中的疑惑詢問了出來。
他本來是打算在出了鎮魔塔再詢問的。
隻是這種事情應該屬於禁忌，現在不提前在記憶禁區第十三層留下印記，那麽恐怕出去了他未必能記住。
而王恆一向對於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的，因而立刻就問了。
以他如今的情況來說——如果塵寰鏡的能力克製不了鎮魔塔，那他在進來之前，塵寰鏡的器靈就一定會告知。
塵寰鏡不告知，甚至不在意，反而恰恰說明塵寰鏡根本沒將鎮魔塔放在眼裏。
而事實，顯然也恰恰如此。
“是的主人，天淵妖魔不這樣削弱人族天驕的氣運，在我人族的世界裏，是殺不死人族的天驕的。而且天淵妖魔使用的獵殺人族的方法，蠶食人族的精氣魂的方式，核心其實就是‘師夷長技以製夷’的方法，培養我們人族自我獵殺的本能，然後利用我們人族的天驕獵殺我們人族的天驕。
再輔佐以吞噬之法，修行邪靈之法來蘊養。
最後就可以直接摘取他們的勝利果實了。
寄生，通靈等手段，包括魂衣魂皮之類的手段，主人之前也是見過的。”
小精靈立刻給予了詳細的解答。
小精靈靈影和靈以及影都完全地不同，她就是王恆不主動問，她不會主動說——除非是很巨大的危機或者是不穩定的因素，她才會主動提醒。
可隻要王恆詢問，除非影響極為巨大，一般她都會完整地給予迴答。
王恆若有所思，道：“那看來，我的三種判斷也是沒什麽問題的了。”
小精靈靈影立刻迴應道：“是的主人，主人之前記錄了三種判斷，一是鎮魔塔中殺戮養成殺人習慣，二是推測鎮魔塔中妖魔養成恩惠與能給予人族修行者莫大的好處，三是鎮魔塔中塔靈本身已經被邪靈影響或者是取代，從而對無價值的天驕評價降低，甚至是特意壓低讓其餘天驕亂殺，以削弱其天機氣運命格……
這三種判斷，完全正確，主人很厲害，還請主人繼續挖掘這個世界的黑暗真相，並進行規避，將來再強勢驅逐，清除。”
王恆內心一震，體內的龍血流淌都加速了幾分。
“確認了！”
王恆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天淵妖魔的侵蝕，連鎮魔塔都侵蝕了。
這種黑暗，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而鎮魔塔被侵蝕，那麽每天進入鎮魔塔中試煉的那些天驕，簡直相當於是底褲都徹底的輸光了。
王恆第一次感覺到極端的無力——甚至，因為這種殘酷的真相，他都沒有辦法直接告訴厲飛語告訴徐淩乃至於告訴雲浩陽等人，不能參與鎮魔塔的試煉。
王恆沉默了一會兒，又沉聲詢問道：“那麽，鎮魔塔中的時間，哪裏來？是不是一種釜底抽薪的手段，在偷竊人族的規則區域裏的時間規則本源？就像是竊取命運那樣？”
王恆詢問出了一個很可怕甚至是禁忌的問題。
小精靈靈影遲疑了片刻，然後呆立在了原地。
下一刻，影之上的第三級別的器靈‘靈’的身影顯化了出來。
她的麵容肅然，身影雖然依然縹緲，卻帶著一股可怕的、凝重的氣息。
“是的。具體說……是竊取的一段時間軸，用來衍化出了所謂的‘真虛天禁’領域，類似於記憶禁區裏的世界或者是壁畫裏的世界。
所有人享受的時間加成，最後全部由我人族文明天道秩序裏的時間軸承擔。
這像是‘民脂民膏’，但是目前的確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所以問題不大。
隻不過，通過這種方式快速成長起來的天驕，才能更快地被天淵妖魔當成肉豬、當成魂食來收割。
這是一個加速成長的過程。
因為這種規則是雲忘心最開始用出來的，源自於亂古時代的‘莊子’大道準則——莊周夢蝶。
他以此而修行出了夢中夢方式的‘一夢千秋’之法，並從中參悟出了時間軸的序列，掌握了時間真意。
以主人你的來曆，當知道——亂古時代，生命的大智者老子、永遠的至聖先師孔子、積極而瀟灑的退守者莊子、民本思想的先驅者孟子、不是‘醇儒’的荀子……
這幾位，乃是集天地法則與大道的大成者，是一批真正的文明與規則的絕巔者……
以他們的思想立定規則，在人族文明的進化蛻變之中，自然是會被承認的。
再加上佛家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思想以及‘大千中千小千’世界的理論，這一切自是無懈可擊的。”
王恆聞言，更加沉默。
夢中夢的理論，夢中世界的時間規則的可怕，沒有誰能比他體驗更深——在之前鎮天碑的參悟之中，一念迴到三千年前，他幾乎如同在一念之間曆經了三千年輪迴的紅塵曆練，又豈會不了解？
別說是他王恆。
任何一個現代人都必然會明白，夢中夢中夢的情況下，夢中無比長久的時間，現實之中可能也就是小憩了一會兒而已。
有些東西，想深了才會覺得無比可怕。
此時，王恆便有種無法想象的觸動——如此說來，雲忘心一手將人族文明推進了黑暗的天淵深處？！
“雲忘心真正的想法，是物極必反，還是說直接背水一戰，利用這種時間規則，要麽一起死，要麽被妖魔殺死，要麽就是人族最後慘勝？”
王恆遲疑道。
靈沒有立刻迴答，而是歎了一聲，道：“真相更加複雜，而主人你的判斷也都不是——雲忘心的野心比你想得更大，更恐怖。這件事，到此為止，你若是再深挖下去，雲淺薇哪怕是親自出麵給你護道，也保不住你了。
這會兒我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主人太聰明了，也不是很好，會引來太多太慘烈的針對，這對於主人的修行之路，會形成很致命的影響。”
王恆恍然，隨即輕輕點頭，道：“好，那我知道了，那以後若是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小靈兒不迴答，那樣我就知道了。”
靈目光柔和了幾分，道：“路還長，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而且，塵寰鏡的底蘊遠遠比你想得大，即便失敗一次，兩次，都沒有關係。
三大器靈的本意就是，有三生輪迴的機會。
而現在，主人才第一輪，哪怕是失敗得再慘，都不用怕，退路一直在。”
王恆聞言，目光非但沒有變得明亮，臉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忽然臉色蒼白了幾分。
“主人。”
靈微微遲疑，輕聲道。
“我明白了，你不用喊我主人，喊我‘王恆’吧！還有，‘影’以後喊我‘小主’就好。至於‘小靈兒’，喊‘主人’就對了。
我這麽說，其核心原因是——在其位謀其政。
同時，準備三次機會，等同於沒有機會了。
三次機會，失敗一次，後麵無論如何重來，無論如何輪迴，多半都很難。
即便真的最終能贏，恐怕結果也會非常慘淡。
所以不要想著還有機會了。
我不知道你們的布局如何，但我無比確定——一旦我這一次失敗了，不會再有機會了。
所以——
今後放棄那些還有退路的想法，然後所有結果以最壞的結果去考慮就好。”
王恆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這也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就像是之前麵對的‘鏡花水月’的場景一樣，掙紮不了，掙脫不能。
所有的一係列的困境，如一層層的蓮花，如一張千層餅，揭開一層又一層！
對方在這樣的世界已經布置了無數的殺局，各種栽培天驕的方式都是對方牽引出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人族培養出來的每一位天驕都是最為精美的點心，最為美味的食物，怎麽可能掙紮得了？
還三次機會？
王恆不覺得器靈會愚蠢，但有一個非常非常簡單的邏輯——如果不想敵人魚死網破，那麽最好的辦法一定是給敵人一線希望，就像是一個茶藝大師養魚一樣，不斷地吊著。
王恆長唿出一口濁氣。
他沒有將這些念頭完全地展現出來，他隻能寄希望於——是他太多慮了。
“還沒有到這麽嚴重的時候，畢竟，塵寰鏡本身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主人……小主你還是太過於擔心了。”
影顯化了出來，規勸王恆道。
靈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顯然，她同樣沒有解釋。
因為很多禁忌，王恆不知道，因而才會擔心。
一旦王恆知道了，多半就不會這麽擔心了。
王恆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麽。
影‘噗嗤’一聲笑了，道：“雖然現在的確很嚴峻，但是亂古時代可是號稱‘封神’的時代，我們人族可是有很多強大的‘聖人’存在的，哪裏能真正輕易的毀滅？聖人不出，所以天淵妖魔才不敢太過於放肆。”
王恆聞言，非但沒有放心，反而眼神無比複雜地看了影一眼。
他沉吟了半晌，還是說道：“聖人不出，不是不想出，而是可能根本就出不來——或者是一旦出了，結果不如意，反而徹底走上了滅絕之路。
其實，很多事情真的不複雜，一點兒都不——因為道生一，因為這世間所有所有的複雜，全部都是從簡單而來。
生命本身，也是自水生到陸生，自簡單到複雜。
這是生命序列，也是大道真意的蛻變進程——哪怕是你們提及的‘時間軸’，也是由最基本的時間規則凝聚而成，不是嗎？
所以，但簡單的道理——聖人不出，就是出不了，或者是出了就沒了；而不是‘可以不出但是不能沒有’這種情況。
至於三次機會，相信我一次，真的沒有三次機會——若真的等到第三次機會，那必然是絕境，連最後的底褲都要輸光，徹底地潰敗。”
王恆一席話說完，便是靈，都徹底地沉默了。
靈沉思了很久，才緩緩道：“這件事，需要衍化天機，進行詳細的推衍，再具體去分析。”
王恆搖頭，道：“不用推衍，不用分析，我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頭鐵自以為是，更不是覺得以我現在的思維和能力能超過你們這樣的強大器靈生命存在。
但是我想說的是，推衍出來的結果肯定是第一次慘敗但是差點兒機會，第二次肯定是接近成功但是不圓滿，第三次一定是圓滿且極為美好的結果，但是會留下某些無法言喻的傷痛和遺憾。
而為什麽是這樣，是因為這一切是注定的結果，就是給予你們一線希望。
而且，你們越是推衍，越是會暴露更多的東西。
或者推衍本身，可能就是最大的暴露。
我知道——塵寰鏡的塵寰鏡像其實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來複刻現實，推衍現實，就像是那種模擬器能模擬人生一樣的功能。
但是我沒有這麽去用，而是實打實地增幅自己的能力。
為什麽？
不是因為模擬過的人生再去重複而少了意義，而是命運一旦重複，那就相當於默許命運可以被複製。
而這樣的情況，會導致一個結果——那就是，塔靈同樣可以複製。
這世間的規則，往往隻有一次和無數次，而絕不能定義在‘三’上麵。
按照天淵妖魔那邊的理解，三同樣代表‘無數’，代表‘萬物’。
那麽，第三次機會是最好的機會，代表了永遠也沒有最好的機會。
這麽說……
你們能理解嗎？
可以被推衍的命運，那還是命運嗎？
就像是我看到了公乘蝶舞的器靈要死了，但是有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其存在本身是一種量子糾纏模式……”
王恆的說法，靈、影甚至是小精靈靈影都是能聽懂的。
因為塵寰鏡就來自於現代。
隻是，眼下這種事情，小精靈靈影並不知道，反而是王恆在與靈和影商議。
“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事關重大，我準備找一下道德皇談談情況——到時候，再給你迴答。而在這期間，你……”
靈遲疑著，接著無比凝重地迴應道。
王恆道：“我繼續走我的殉道者之路，不過知道了這些之後，我應該會更加淩厲與狠辣一些。那些想將我當精美食物的，自然得多付出點兒代價！”
“小主，我忽然發現，我真的有些喜歡上你了！”
影美眸含笑，整個人顯化得更加的真實了幾分，俏美而妖嬈地朝著王恆靠了過去。
她美眸之中異彩連連——相當於靈的嚴肅與凝重，她反而更有幾分魔女的妖嬈嫵媚。
隨後，他才放空了身心，內心沒有生出任何的雜念。
“能對付嗎？”
王恆看向了公乘青陽。
公乘青陽一直交心，而且有魄力，有擔當，內心光明，又被‘影’頗為看好，王恆決定觀察一下。
“簡單。”
公乘青陽沒有吹噓，說話之間，他忽然出手了。
“咻——”
他沒有動用兵器，而是直接衍化一道槍之意境，並猛地向著前方殺了過去。
“噗！”
槍意如流光，瞬間殺出，直接刺中了巴阜的眉心。
巴阜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當場被擊中，並被直接洞穿了眉心！
塔靈衍化出的巴阜遭遇這樣一擊，身體橫飛出數百丈遠，血水在天空炸開，染出一片血霧。
這暴力而又強橫的一擊，讓塔靈衍化出來的巴烈臉色都一片煞白。
因為塔靈衍化的修行者性格和真正的修行者性格如出一轍，幾乎一模一樣，因而此時的巴烈渾身都在發抖，莫大的恐懼侵襲了他的身心。
他眼瞳收縮，身體本能地後退，顯然是想要逃遁——以他的表現來看，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自己是塔靈所衍化。
王恆看著這一幕，又默默地加深了那種特殊的疑惑。
對於任何人而言，鎮魔塔中這一切理所當然，再正常不過。
可王恆的出發點截然不同——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被這個世界的任何定義裹挾過，所以他的思考方式也很特殊。
比如說——此時的巴烈為什麽認為他自己就是自己，這種自我認知又是怎麽誕生的？
若此時的巴烈一直成長下去，最終有一天他走出了鎮魔塔，那麽他是巴烈，還是真正的巴烈是巴烈？
若是他見到了真正的巴烈，並殺死了真正的巴烈，吞噬了真正的巴烈，或者是被真正的巴烈所融合了，那麽誰是真正的巴烈，巴烈又是誰？
恐怕，到時候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哪怕是塔靈本身，也未必知道。
這正常嗎？
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但王恆留意到，別說是公乘青陽，恐怕除了他王恆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人會在這個問題上質疑什麽。
因為，若是真的有質疑，那麽就不會出現這樣正大光明的‘複製體’。
“公乘聖子，有，有話好商量……我，我願意臣服……”
巴烈顫聲開口，身體都有些哆嗦。
他的眼珠子轉著，身體繃緊，氣血急速運轉，如同時刻都想要逃遁。
這樣的表現，與遭遇到了危險的天驕如出一轍。
公乘青陽也像是忘記了這是在鎮魔塔的人族試煉區，而是一心一意地針對巴烈，心中有且隻有一個念頭——殺死他！
所以，公乘青陽甚至僅僅隻是冷哼了一聲，道：“死！”
說話之間，他一步踏出，嘴角更是泛起一股讓王恆心寒、心顫的冷漠殘酷之意。
“咻——”
槍意再次殺出。
還是那種蘊含著特殊的、來自於天機閣的天機之力的槍意殺機。
“噗——”
這一槍，霸道兇殘，強勢無敵。
槍意瞬間擊中了巴烈的腦袋。
隻聽得一聲沉悶而爆裂的聲音炸響。
巴烈的腦袋當場炸開，腦漿迸濺四方，血水噴湧衝天而起，飆射四濺。
這刹那之間，巴烈渾身劇震，竟是連靈魂都被這蘊含天機的一道槍意擊碎，當場橫死。
腦袋被殺爆的巴烈身體後仰，轟然栽倒在了地上。
“嗡——”
公乘青陽念頭一動，又是一道槍意匯聚，狠狠地殺出。
“噗——”
這一道槍意直接狠狠貫穿了巴烈的胸膛，刺穿了他的心髒，將他的屍體釘在了地上。
巴烈的屍體抽搐了幾下之後，血水染紅了地麵。
他的屍體卻再也不動了，所有的生機氣息漸漸消無。
這一刻，王恆隻覺得身邊的公乘青陽無比的陌生，就像是從一個光明的人族修行者化作了一名暴戾的殺戮者，或者是一隻恐怖的喪失理智的人魔一樣。
王恆沉默不語。
“王師，我的戰力如何？表現如何？”
公乘青陽迴過神來，立刻恢複了正常。
這刹那之間，那個光明而又有些瘋癲、武癡般頭鐵性格的公乘青陽再次地迴來了。
如一刹那之間，靈魂形成了調換一樣。
王恆的內心深處，如忽然契合大命運術與天人感應，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悟——花非花，霧非霧。
“這鎮魔塔，是個陷阱！”
“這塔靈，多半是早就已經被控製了，或者說塔靈早就已經不是純粹的塔靈了！”
王恆內心一顫，如一下子透過現象看透了本質，心中駭然無比。
不過，他內心激動的刹那，他的強大天賦‘天脈神隱’陡然運轉，這讓他生出的念頭忽然潰散消失了。
同時，一縷命運氣息覆蓋了他的思想，並讓他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變得無比的澄淨，整個人像是完全處於無法無念的無欲無為狀態。
王恆立刻明白——一些熾烈的念頭，不適合在鎮魔塔中生成，不然會被關注到。
而一旦被關注到，那就絕不是好事！
“你表現得不錯，不過眼下是第三層，也算不得什麽。”
王恆說著，又道，“我隻是有些奇怪，如巴阜這樣的天驕，好歹也能和裴淨玉相提並論，而裴淨玉則是天禁級天驕，比我們玄禁級絕巔層次的天驕更加優秀出彩……
但這巴阜，竟是隻在第三層就出現了，太離譜了。”
王恆的大命運術造詣深刻，也深諳‘真真假假’的手段，因而說出了一部分的真實的疑惑。
以一點點的真相，來掩蓋真正巨大的發現，這一切在‘真相’的基礎上完成，既有保全，又不會欺騙，的確是一種極為了不起的手段。
就像是爆發一場輿論之後，用另外一場更加盛大的輿論來覆蓋一樣。
這就是聲東擊西，李代桃僵，金蟬脫殼，釜底抽薪。
果然，王恆一句話就讓公乘青陽迷糊了，同時也讓整個人族試煉區第三層的空間都穩定了許多。
空間穩定，某種性質上和塵寰鏡中的塵寰鏡像穩定如出一轍，恰恰說明這般做法消除了某些不穩定的因素。
王恆內心頓時釋然。
而此時，塵寰鏡之鏡中天淵荒塚區域之內，器靈小精靈之上的靈和影，紛紛露出了無比詫異、欣慰以及讚賞之色。
“這個主人，很了不起。”
靈感慨道。
“是的，看樣子‘鎮魔塔’這種‘磨刀石’又無限了，他就不踩坑但還偏偏成長誇張，大命運術沒這麽厲害吧？”
影徹底地服氣了，看向‘靈’的目光都帶著深深的欽佩之色。
“厲害的從來都不是術，而是人本身，從古至今，哪怕是我……也從未見過更出色的天驕了。
所以我甚至有些懷疑他的真正來曆，也擔心隱藏著最大的致命的弱點……
所以，我們更不能掉以輕心，要更全心地輔佐他。”
靈柔聲道。
影深以為然，感慨道：“嗯，那是自然，這樣的主人……是真的好，也是真的聰明啊。這要是換一個，怕是要曆經無數毒打才能有所成就。”
靈輕輕搖頭，道：“換一個，按照你的布局，多半活不過三個月，甚至極有可能死在礦區礦奴那一波因果上了。”
影：“……”
塵寰鏡很快陷入了無比靜謐的狀態。
而公乘青陽此時，則露出了茫然之色：“王師，這不是很正常麽？這巴阜之前連番被師尊打敗，而且如今我們兩人試煉，又是午夜。
一方麵是難度加大，一方麵則是他本身的表現不堪，因此被塔靈判定天賦潛能不足，第三層弟子我都覺得是高看了他。
要是讓我判定，我給他放在第二層或者是第一層，然後再提高他一兩層的境界，這樣才更合理一點。”
王恆若有所思，道：“原來是這樣。”
公乘青陽理所當然地道：“是啊王師，說到底就是這巴阜完全沒有價值了，已經被塔靈放棄了，所以塔靈複刻出來的巴阜更有自我，反而恰恰更沒什麽價值，僅僅隻是用來給人族天驕當墊腳石。”
王恆聞言，本想說——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多了，是不是在現實之中巴阜就同樣的沒價值了。
可是像是想到了什麽，王恆還是放棄了。
他沉吟了片刻，念頭沉浸到了記憶禁區第十三層，詢問塵寰鏡之靈影，道：“小靈影，是不是之前我被塔靈刻意的打壓並不斷地被下降名次，同樣也有著這種影響？說到底其實就是塔靈通過不斷地削弱試煉者的天機氣運命格，從而讓鎮魔塔中的複製體的命運與現實之中的天驕的命運同步？”
王恆將心中的疑惑詢問了出來。
他本來是打算在出了鎮魔塔再詢問的。
隻是這種事情應該屬於禁忌，現在不提前在記憶禁區第十三層留下印記，那麽恐怕出去了他未必能記住。
而王恆一向對於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的，因而立刻就問了。
以他如今的情況來說——如果塵寰鏡的能力克製不了鎮魔塔，那他在進來之前，塵寰鏡的器靈就一定會告知。
塵寰鏡不告知，甚至不在意，反而恰恰說明塵寰鏡根本沒將鎮魔塔放在眼裏。
而事實，顯然也恰恰如此。
“是的主人，天淵妖魔不這樣削弱人族天驕的氣運，在我人族的世界裏，是殺不死人族的天驕的。而且天淵妖魔使用的獵殺人族的方法，蠶食人族的精氣魂的方式，核心其實就是‘師夷長技以製夷’的方法，培養我們人族自我獵殺的本能，然後利用我們人族的天驕獵殺我們人族的天驕。
再輔佐以吞噬之法，修行邪靈之法來蘊養。
最後就可以直接摘取他們的勝利果實了。
寄生，通靈等手段，包括魂衣魂皮之類的手段，主人之前也是見過的。”
小精靈立刻給予了詳細的解答。
小精靈靈影和靈以及影都完全地不同，她就是王恆不主動問，她不會主動說——除非是很巨大的危機或者是不穩定的因素，她才會主動提醒。
可隻要王恆詢問，除非影響極為巨大，一般她都會完整地給予迴答。
王恆若有所思，道：“那看來，我的三種判斷也是沒什麽問題的了。”
小精靈靈影立刻迴應道：“是的主人，主人之前記錄了三種判斷，一是鎮魔塔中殺戮養成殺人習慣，二是推測鎮魔塔中妖魔養成恩惠與能給予人族修行者莫大的好處，三是鎮魔塔中塔靈本身已經被邪靈影響或者是取代，從而對無價值的天驕評價降低，甚至是特意壓低讓其餘天驕亂殺，以削弱其天機氣運命格……
這三種判斷，完全正確，主人很厲害，還請主人繼續挖掘這個世界的黑暗真相，並進行規避，將來再強勢驅逐，清除。”
王恆內心一震，體內的龍血流淌都加速了幾分。
“確認了！”
王恆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天淵妖魔的侵蝕，連鎮魔塔都侵蝕了。
這種黑暗，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而鎮魔塔被侵蝕，那麽每天進入鎮魔塔中試煉的那些天驕，簡直相當於是底褲都徹底的輸光了。
王恆第一次感覺到極端的無力——甚至，因為這種殘酷的真相，他都沒有辦法直接告訴厲飛語告訴徐淩乃至於告訴雲浩陽等人，不能參與鎮魔塔的試煉。
王恆沉默了一會兒，又沉聲詢問道：“那麽，鎮魔塔中的時間，哪裏來？是不是一種釜底抽薪的手段，在偷竊人族的規則區域裏的時間規則本源？就像是竊取命運那樣？”
王恆詢問出了一個很可怕甚至是禁忌的問題。
小精靈靈影遲疑了片刻，然後呆立在了原地。
下一刻，影之上的第三級別的器靈‘靈’的身影顯化了出來。
她的麵容肅然，身影雖然依然縹緲，卻帶著一股可怕的、凝重的氣息。
“是的。具體說……是竊取的一段時間軸，用來衍化出了所謂的‘真虛天禁’領域，類似於記憶禁區裏的世界或者是壁畫裏的世界。
所有人享受的時間加成，最後全部由我人族文明天道秩序裏的時間軸承擔。
這像是‘民脂民膏’，但是目前的確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所以問題不大。
隻不過，通過這種方式快速成長起來的天驕，才能更快地被天淵妖魔當成肉豬、當成魂食來收割。
這是一個加速成長的過程。
因為這種規則是雲忘心最開始用出來的，源自於亂古時代的‘莊子’大道準則——莊周夢蝶。
他以此而修行出了夢中夢方式的‘一夢千秋’之法，並從中參悟出了時間軸的序列，掌握了時間真意。
以主人你的來曆，當知道——亂古時代，生命的大智者老子、永遠的至聖先師孔子、積極而瀟灑的退守者莊子、民本思想的先驅者孟子、不是‘醇儒’的荀子……
這幾位，乃是集天地法則與大道的大成者，是一批真正的文明與規則的絕巔者……
以他們的思想立定規則，在人族文明的進化蛻變之中，自然是會被承認的。
再加上佛家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思想以及‘大千中千小千’世界的理論，這一切自是無懈可擊的。”
王恆聞言，更加沉默。
夢中夢的理論，夢中世界的時間規則的可怕，沒有誰能比他體驗更深——在之前鎮天碑的參悟之中，一念迴到三千年前，他幾乎如同在一念之間曆經了三千年輪迴的紅塵曆練，又豈會不了解？
別說是他王恆。
任何一個現代人都必然會明白，夢中夢中夢的情況下，夢中無比長久的時間，現實之中可能也就是小憩了一會兒而已。
有些東西，想深了才會覺得無比可怕。
此時，王恆便有種無法想象的觸動——如此說來，雲忘心一手將人族文明推進了黑暗的天淵深處？！
“雲忘心真正的想法，是物極必反，還是說直接背水一戰，利用這種時間規則，要麽一起死，要麽被妖魔殺死，要麽就是人族最後慘勝？”
王恆遲疑道。
靈沒有立刻迴答，而是歎了一聲，道：“真相更加複雜，而主人你的判斷也都不是——雲忘心的野心比你想得更大，更恐怖。這件事，到此為止，你若是再深挖下去，雲淺薇哪怕是親自出麵給你護道，也保不住你了。
這會兒我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主人太聰明了，也不是很好，會引來太多太慘烈的針對，這對於主人的修行之路，會形成很致命的影響。”
王恆恍然，隨即輕輕點頭，道：“好，那我知道了，那以後若是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小靈兒不迴答，那樣我就知道了。”
靈目光柔和了幾分，道：“路還長，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而且，塵寰鏡的底蘊遠遠比你想得大，即便失敗一次，兩次，都沒有關係。
三大器靈的本意就是，有三生輪迴的機會。
而現在，主人才第一輪，哪怕是失敗得再慘，都不用怕，退路一直在。”
王恆聞言，目光非但沒有變得明亮，臉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忽然臉色蒼白了幾分。
“主人。”
靈微微遲疑，輕聲道。
“我明白了，你不用喊我主人，喊我‘王恆’吧！還有，‘影’以後喊我‘小主’就好。至於‘小靈兒’，喊‘主人’就對了。
我這麽說，其核心原因是——在其位謀其政。
同時，準備三次機會，等同於沒有機會了。
三次機會，失敗一次，後麵無論如何重來，無論如何輪迴，多半都很難。
即便真的最終能贏，恐怕結果也會非常慘淡。
所以不要想著還有機會了。
我不知道你們的布局如何，但我無比確定——一旦我這一次失敗了，不會再有機會了。
所以——
今後放棄那些還有退路的想法，然後所有結果以最壞的結果去考慮就好。”
王恆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這也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就像是之前麵對的‘鏡花水月’的場景一樣，掙紮不了，掙脫不能。
所有的一係列的困境，如一層層的蓮花，如一張千層餅，揭開一層又一層！
對方在這樣的世界已經布置了無數的殺局，各種栽培天驕的方式都是對方牽引出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人族培養出來的每一位天驕都是最為精美的點心，最為美味的食物，怎麽可能掙紮得了？
還三次機會？
王恆不覺得器靈會愚蠢，但有一個非常非常簡單的邏輯——如果不想敵人魚死網破，那麽最好的辦法一定是給敵人一線希望，就像是一個茶藝大師養魚一樣，不斷地吊著。
王恆長唿出一口濁氣。
他沒有將這些念頭完全地展現出來，他隻能寄希望於——是他太多慮了。
“還沒有到這麽嚴重的時候，畢竟，塵寰鏡本身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主人……小主你還是太過於擔心了。”
影顯化了出來，規勸王恆道。
靈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顯然，她同樣沒有解釋。
因為很多禁忌，王恆不知道，因而才會擔心。
一旦王恆知道了，多半就不會這麽擔心了。
王恆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麽。
影‘噗嗤’一聲笑了，道：“雖然現在的確很嚴峻，但是亂古時代可是號稱‘封神’的時代，我們人族可是有很多強大的‘聖人’存在的，哪裏能真正輕易的毀滅？聖人不出，所以天淵妖魔才不敢太過於放肆。”
王恆聞言，非但沒有放心，反而眼神無比複雜地看了影一眼。
他沉吟了半晌，還是說道：“聖人不出，不是不想出，而是可能根本就出不來——或者是一旦出了，結果不如意，反而徹底走上了滅絕之路。
其實，很多事情真的不複雜，一點兒都不——因為道生一，因為這世間所有所有的複雜，全部都是從簡單而來。
生命本身，也是自水生到陸生，自簡單到複雜。
這是生命序列，也是大道真意的蛻變進程——哪怕是你們提及的‘時間軸’，也是由最基本的時間規則凝聚而成，不是嗎？
所以，但簡單的道理——聖人不出，就是出不了，或者是出了就沒了；而不是‘可以不出但是不能沒有’這種情況。
至於三次機會，相信我一次，真的沒有三次機會——若真的等到第三次機會，那必然是絕境，連最後的底褲都要輸光，徹底地潰敗。”
王恆一席話說完，便是靈，都徹底地沉默了。
靈沉思了很久，才緩緩道：“這件事，需要衍化天機，進行詳細的推衍，再具體去分析。”
王恆搖頭，道：“不用推衍，不用分析，我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頭鐵自以為是，更不是覺得以我現在的思維和能力能超過你們這樣的強大器靈生命存在。
但是我想說的是，推衍出來的結果肯定是第一次慘敗但是差點兒機會，第二次肯定是接近成功但是不圓滿，第三次一定是圓滿且極為美好的結果，但是會留下某些無法言喻的傷痛和遺憾。
而為什麽是這樣，是因為這一切是注定的結果，就是給予你們一線希望。
而且，你們越是推衍，越是會暴露更多的東西。
或者推衍本身，可能就是最大的暴露。
我知道——塵寰鏡的塵寰鏡像其實最大的作用就是用來複刻現實，推衍現實，就像是那種模擬器能模擬人生一樣的功能。
但是我沒有這麽去用，而是實打實地增幅自己的能力。
為什麽？
不是因為模擬過的人生再去重複而少了意義，而是命運一旦重複，那就相當於默許命運可以被複製。
而這樣的情況，會導致一個結果——那就是，塔靈同樣可以複製。
這世間的規則，往往隻有一次和無數次，而絕不能定義在‘三’上麵。
按照天淵妖魔那邊的理解，三同樣代表‘無數’，代表‘萬物’。
那麽，第三次機會是最好的機會，代表了永遠也沒有最好的機會。
這麽說……
你們能理解嗎？
可以被推衍的命運，那還是命運嗎？
就像是我看到了公乘蝶舞的器靈要死了，但是有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其存在本身是一種量子糾纏模式……”
王恆的說法，靈、影甚至是小精靈靈影都是能聽懂的。
因為塵寰鏡就來自於現代。
隻是，眼下這種事情，小精靈靈影並不知道，反而是王恆在與靈和影商議。
“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事關重大，我準備找一下道德皇談談情況——到時候，再給你迴答。而在這期間，你……”
靈遲疑著，接著無比凝重地迴應道。
王恆道：“我繼續走我的殉道者之路，不過知道了這些之後，我應該會更加淩厲與狠辣一些。那些想將我當精美食物的，自然得多付出點兒代價！”
“小主，我忽然發現，我真的有些喜歡上你了！”
影美眸含笑，整個人顯化得更加的真實了幾分，俏美而妖嬈地朝著王恆靠了過去。
她美眸之中異彩連連——相當於靈的嚴肅與凝重，她反而更有幾分魔女的妖嬈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