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裏等著和家倫碰了個麵之後,周香就告辭出門,從車庫裏把那台奔馳倒出來,直接開向下屬建築公司的河西工地。她是總公司的財務副總,原本無須巡視工地。可最近她老往那兒跑,不為別的,隻為那裏有一個她感興趣的男人:李新春。

    李新春隻是一名普通的泥瓦匠,可她總覺得他有一些不為她所知的內涵,也就是說,有一種她過去接觸過的男人所沒有的東西。是什麽呢?也許很簡單,就是那種駕馭自己熟悉的事物的專注與信心。她看過他砌磚。完全不理會在場的其他人,一心一意地重複著那幾個簡單的動作:左手抓一塊磚,右手握著泥刀在灰桶裏攪一攪,挑出一坨灰漿,然後嚓嚓嚓地抹在火磚的側麵,最後,啪地一聲摁在新砌的牆尖上。當時,她一邊看著,一邊莫名其妙地感到興奮,不一會,她底下就濕了,不得不強迫自己離開。

    此後,她時常迴想當時的情景,暗暗地渴望著,他象擺弄那塊火磚一樣擺弄自己。過去,一直是她擺弄男人的。她還記得,在讀初三時她就擺弄過一個男生。她早就看上了他,可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一個星期五的傍晚,她意外地在巷子裏遇到他,便把他約到了家裏。當時她父母都在工地上,隻有一個小保姆陪著她。她把小保姆打發出去買東西,就開始脫男孩的褲子。男孩很緊張,一邊死死地拽著自己的褲腰帶,一邊急促地喘息著。可是,他漸漸地放棄了抵抗,把他暴露在她麵前。她蹲下身去,好奇地打量他,過一會,便忍不住地摸了他一下,驀然間,她感到一股電流擊穿了她。於是,她明白了她該怎麽做。她迅速脫掉自己的褲子,把他放進了自己裏麵。

    從此,她經常主動地追求男生,一直到把他帶上床為止。可是,她漸漸地感到了失望。在那種關係中,她究竟得到了什麽呢?隨著年齡增大,她漸漸意識到,她什麽也沒得到。說穿了,她感覺她沒得到她想望中的愛情;在她的生活中,隻有性交,沒有愛情。

    愛情,也許就是讓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來征服自己的渴望吧。那麽,什麽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呢?在看過新春砌牆後她猛然意識到,他就是她想像中的真正的男人,能不為外界所動的真正的男子漢。她下決心要把自己交給他。可是,她該怎麽做呢?要是他能讓她輕易得手的話,那他就不是她心中的理想男人,要是他始終不讓她得手的話,那這個真正的男人對她來說又有什麽用呢?

    看著周總走下瑟瑟發抖的腳手架安全迴到地麵上之後,新春猛然意識到自己該幹活了,便迅速抄起了泥刀。可是,幹著幹著,他又忍不住地朝她來的方向瞄了一瞄。他腦子裏滿是周香高挑而玲瓏剔透的身影,和火辣辣的眼波。他當然明白她想要什麽;在剛剛過去的十來分鍾裏,她老用比刀片還鋒利的目光往他胯下覷。可是,他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盯上他。這種女人當然不可能真的看上了他,認真地要和他談情說愛,結婚,隻有一種可能:她想和他玩一玩。那麽,他想和她玩嗎?

    他很懂得自己的心意:要是這麽個女人願意做他的老婆的話,那他是絕對不會遲疑半分半秒的,至於玩嘛?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玩不起。臨走前,她對他說,她晚上八點會到金花賓館去跳舞。他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可他敢去嗎?他花得起路上的公共汽車票錢,餘下的就連想也不敢想了。他並不吝嗇。要是朋友有什麽急難,他可以當掉自己的褲子。至於和女人玩一玩嘛?他不敢費那個錢。在家裏,弟弟妹妹還等著他寄學費呢。況且,他也想攢點錢早點找個女人結婚啊。

    可是,他真的能割舍和她玩一玩的機會嗎?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他一邊幹著活,一邊忍不住地想著她。想著她的像即將爆炸的地對地導彈似的軀體,想著她火山熔岩般深暗的眼波,想著她在賓館裏脫光時的情景,他不時地蓬勃起來。蓬勃得快要把褲子給頂穿了。每逢這種時候,他不得不停下來,點燃香煙,一邊抽一邊等他蔫下去。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心神不定,對一個高空作業者是極其危險的。可他控製不住。最後,他終於找到了一種辦法,那就是背安全條例。他發現很管用。可不能停,一停就又想了起來,又蓬勃了起來了。

    終於熬到了下班了,他迅速迴工棚取出洗澡用具,提一桶冷水到工棚前的磚堆之間的隙地裏去洗澡。往常,不管寒暑,他都是這樣幹的。一邊往身上澆冷水,一邊用巴掌拍打身子;打著打著,皮膚就變得滾燙滾燙的,心裏的火就熄了。他還得抓緊時間,因為他還要乘著太陽下山前的餘光去看書,然後在月光下練武。

    兩年前,他獨身去廣東打工,到年底時老板不給工錢。他和大夥兒一起去討,老板最初還客客氣氣地說,過一段時間就給。臨近近春節,老板給每個人發了三百塊錢路費,就再也不露麵了。他們就去工地上鬧。一鬧,就被保安圍了起來。他從未注意過,公司裏竟然養著那麽多保安,手裏還有家夥。於是,大夥就被打得瘸腳瘸手地迴了家。從此,他就一邊練起了武功,一邊學起了法律。文衛武攻,這就是他為自己想到的生存策略。

    可惜的是,他現在麵臨著一場更嚴峻的挑戰,靠文靠武都不能解決。靠冷水也不行。他拍著打著,那團火不僅沒熄,反而燃得更旺了,所有血液似乎都集中到了陽具上。他下意識地套弄了幾下,眼前卻忽地冒出了周香嬌豔的身影,便住了手。手是止住了,心呢?洗完澡,他像往常一樣拿著一本書爬到了磚堆上。晚風鼓動著他的一頭亂發,夕陽在西天燃燒著。他心裏也燃燒著一個瘋狂的念頭:管她是不是老板,先搞她一頓,要殺要剮要死要活,以後再說。

    他沒意識到他的這種念頭是可鄙的。他的家鄉有兩處特別的風景:誇父山和女媧洞。所謂誇父山其實隻是一座山峰,其形狀與男性陰莖幾無差別,而女媧洞呢?隻是一條深邃無比的岩縫,外形與女陰極為相似,且外黑內白,略帶桃紅,令人暇思無窮。據說,過去有一種風俗,在節慶日人們會相約來到這兩處地方,舉行盛大的祭祀和狂歡活動。現在,類似的活動已被取消,可當地人仍然公開談論它們。他們使用的名稱可沒書上寫的那麽文雅。他們分別把它們叫做xx山、xx洞。就這樣,xx和xx這兩個名詞夾雜在當地的生活用語裏,伴隨著孩子們的成長。在他們的潛意識裏,性,並不是可恥的,相反,隻要男歡女愛,就是美妙的。現在,新春知道周香想要他,而他還沒靠近她,就已經想把自己整個人全鑽進她那個女媧洞裏去了,試問,在這種情況下他能怎麽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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