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這就是你的小師弟了。”


    杜如霜站在師尊身旁,看向殿內恭敬跪著的年輕男子。


    “穆行見過大師姐。”


    杜如霜心中閃過一絲奇異的感覺,但看師尊對此子很是滿意,她粗粗探查一番,雖然此子為廢五靈根,但體質不錯,又有能力在十六歲的年級靠自己修煉到煉氣五層,還是入門試煉第一名,作為她的親傳師弟也不差。


    修行,資質雖然重要,但心性卻也更為重要。


    這位師弟果然沒有辜負他們的期待,雖然靈根不佳,但心性氣運皆是上乘。


    甚至在宗門大比中,取得了煉氣期第一。


    漸漸地,穆行的修為也進入了金丹期,從不被弟子們看好的廢五靈根,到成為了宗門人人稱讚的最為耀眼的年輕一代弟子,甚至逐漸取代了杜如霜這個大師姐在弟子們心中的地位。


    但杜如霜並不在乎。


    此時的杜如霜,早已進入了更高境界。


    此時的她,已經進入不少秘境,結識了不少好友,此次,他們相約一同前往一個萬年難得一遇的秘境。


    隻是,卻未曾想到,這秘境,卻是一個大大的陰謀。


    他們一行十人進入秘境,卻被暗算進入了一個詭異的小世界。


    在那個詭異封閉的小世界中充滿了奇詭邪惡的力量,空中沒有靈力存在,眾人的靈力用一點少一點。


    穀星劍和姒彩為了保護其餘人受了重傷暈了過去,其餘六人的狀況也算不上好。


    隻有杜如霜和木蘭溪,狀況比其餘人好一些,但也隻是能夠行動。


    在那封閉的小世界中探索了兩日,幾人意識到,不能繼續這般。


    第三日,葉寒睿發現了一棟位於最中心的建築。


    他說,那裏麵有修士出沒,他能感受到裏麵有靈力出現。


    在這樣詭異的環境裏出現的建築,怎麽看都很古怪。


    但杜如霜看了看躺在洞穴一處,傷口始終不曾愈合的穀星劍和姒彩,最終還是決定前往那棟建築。


    卻不曾想,這是她日後最為後悔的決定。


    這一世,所有的痛苦的根源,都由此開始。


    或者,也不應當說由此開始。


    而是從這個時間點開始,她注定要麵臨失去。


    最先發現不對的是姒彩。


    而等她發現不對時,已經來不及解釋了。


    杜如霜很難想象她那時的心境。


    本以為或許暫有一點喘息的時機,卻沒想到,他們是進入了更深的陷阱。


    姒彩雖是火靈根,修習火屬性法術。


    但因為種族緣故,她原形乃是上古鴆鳥,天生對毒就有敏銳的判斷。


    她的體內本就有一顆與生俱來的毒丹。


    隻是,若要走毒一道,水、木甚至冰靈根,都比火靈根要好太多。


    因此,在知曉她的靈根為極品單火靈根後,她體內的天生毒丹便由妖族大能出手為她層層封印。


    隻雖然毒丹被封印,但她對於“毒”的感知仍然存在。


    而正因為這感知,她才能醒來的如此迅速。


    也正因為毒丹的提醒,她才知道,唯一拯救在場幾人的方法,便是隻有······


    姒彩悄然睜眼,九個小夥伴都圍在她與穀星劍身旁閉目打坐。


    她本來該傷感,該惆悵的。


    家中長輩的各式叮囑浮現腦海::


    “······彩兒,等你從秘境迴來,修為足夠了,材料足夠了,我們便為你將這毒丹徹底解決,以後,你也不必擔心毒丹封印一事了,日後,你將會是一個天生毒體的火靈根修士!”


    “我們彩兒,日後修煉之路隻會暢通無比!”


    “······我兒,這封印,你萬萬不可解除,無論何時,都不要解除,這毒丹被壓抑許久,一經解封無人壓製便會立時反彈。即使要解封,也不要在劇毒之地,否則它一運轉,再配合你一身精純的火靈力,你便會瞬間渾身遍布劇毒,即使······”


    這些畫麵瞬間出現又消失不見。


    姒彩眨眨眼,將多餘的水汽消去。


    她輕輕掐了個法訣,本在打坐中的眾人根本沒有防備,頓時陷入了昏睡。


    絲絲帶著黑灰色的霧氣從眾人身上浮現,最後全數匯聚於她的體內。


    毒丹的層層封印在一瞬間解開,她終於還是控製不住麵上的輕鬆神色,輕輕開口說了聲什麽。


    “叮”。


    仿若雞蛋破殼的聲音出現,妖族族長儲物戒中一玉佩驟然破碎。


    “彩兒!”


    妖族上下為之驚動。


    姒彩卻已經徹底下了決心,加快了詭異力量的吸收速度。


    毒丹不愧是與生俱來的毒丹,即使多年來她從未刻意用其修煉,這時吸收起這些從未見過的“毒”仍然非常順利。


    隨著灰色氣體吸收的越多,姒彩的體表皮膚,也出現了變化。


    她的皮膚,一半變成了詭異的黑色,另一半則變成了濃稠的紅色。


    漸漸地,紅色區域也被黑色入侵。


    最終,她的皮膚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


    隻有上半張臉,還堅持著未被侵入,表示主人還有最後一點神智保留。


    到了這個地步,僅剩的神識已經維持不住讓人保持昏睡的法術,眾人悠悠轉醒。


    杜如霜隻覺心髒劇烈跳動,她感覺渾身一輕,仿佛有誰將身體裏的負麵能量盡數吸走。


    她心髒重重跳動,驟然睜眼,隻剩一雙眼睛還算清明的姒彩,就這樣闖入了她點眼簾。


    “不……”


    喉間堵塞,她想要怒吼,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跌跌撞撞來到了這個隻剩眉眼間一片幹淨的女子身邊。


    她渾身遍布詭異的漆黑色彩,地杜如霜卻看也不看,就要抓住姒彩的手,將自身靈力渡入:


    “小彩,你堅持住,我將你體內的毒素全部凍住,出去之後,找宗門長老,找妖族族長,他們會有辦法的……”


    杜如霜一貫冰冷的麵上染滿淚痕,她雙眼模糊幾乎看不清麵前人的臉,隻顧著要幫她遏製住這毒素。


    “別忙了,如霜,不要哭。”


    姒彩輕柔的聲音浮現在杜如霜的腦海。


    “你與我定下主仆契約吧。”


    聽見這話,杜如霜愣在當場,如遭雷擊。


    “你在說什麽混賬話!”


    姒彩何其驕傲,雖然為妖族,原形為妖獸,卻無任何與人契約的想法。


    他們這群夥伴,也從沒有人將她視作契約妖獸。


    姒彩曾說,若有修士要強製契約她,除非她死。


    杜如霜不理睬她,從儲物戒中翻出僅存的丹藥,不顧那可怖的、在姒彩體表遊走翻滾不斷地黑色力量,將丹藥喂入她的口中。


    可這麽幾粒小小丹藥,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


    杜如霜麵上神色看似冷靜,可惜滿臉的淚水、發抖的指尖,暴露了她的無措。


    “不要哭,如霜,不要哭。”


    “和我契約吧,趁著我還有意識的時候,我不想徹底陷入瘋狂,成為怪物。”


    “隻是,要麻煩你了,抱歉。”


    她麵懷歉意看向杜如霜,隨後又留戀地看了看其他人,視線在穀星劍身上略微停了停,道:


    “本來你是我們這群人中最小的,不該將這重擔交給你……可我思來想去,卻是隻有你的靈根屬性,你修習的功法,你的心性,最適合壓製我這一身毒素了。”


    她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卻隻道:


    “……來不及了……謝謝,遇見你們我很開心,我不後悔……還有,再見。”


    一道白色光芒驟然亮起,它溫柔而不失堅定地撞在了杜如霜的身上。


    掌控感產生的同時,她清晰地捕捉到了最後一點清明的神識從這具軀殼中消失。


    她發現自己能夠完全掌控“姒彩”,包括她的靈根、體內的毒丹。


    甚至這詭異的黑色力量。


    與其說“姒彩”成為了她的契約獸,不如說,她已經成為了她的傀儡。


    一個沒有任何意識,但能夠修煉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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