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一團在羽被下劇烈掙紮,狐狸嚶嚶叫聲,十分驚慌失措。


    “救命啊!大哥!救我!來人啊!”


    雲卿忙出聲安撫藍懷塵,哄道:“我在呢,別害怕,我在這兒呢。”


    從被撕開的羽被夾層中解救出哽咽顫抖的藍懷塵,雲卿哭笑不得,“你怎麽鑽到這裏去了?方才說你去方便,這一會兒就把自己困到被子裏。”


    藍懷塵嚶嚶抽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雲卿將狐狸整個抱在懷裏輕拍撫摸:“好了、好了,不哭了,沒事了。”


    空站在雲卿身後看著床默默歎口氣,這、怎麽說呢?


    陛下知道麗妃是個蓋被子都能把自己繞暈的蠢笨狐狸嗎?


    子效雙親,如果麗妃腹中孩子像他,那……該怎麽勸說陛下同旁人再生一個呢?


    “嗚嗚雲卿我、我剛才就、我嚇死了,差點憋死在被子裏。”


    “不會的、不會的。”


    空咽下嘴邊話,將食盒打開從頂上一層端出糖包遞給雲卿,“放了紅糖和豆沙,您與麗妃或許都會喜歡。”


    “乖狐狸不哭了,餓不餓?我們先吃飯吧?”


    跟著雲卿走到桌旁,放下食盒後,空著手將破肚羽被扯板正,找到破口仔細查看。


    空從裂口旁幾個小洞推測是藍懷塵自己抓開被子鑽進去,又跑到被角出不來,隨後越是驚慌,越喪失理智無法掙脫。


    咕咕作響的肚子讓藍懷塵止住哭泣,就著雲卿的手吃糖包,剛咬一口就被滾燙的糖汁濺到唇上、爪上,頓時又爆發一聲哀嚎:“我的毛!好疼!”


    雲卿手忙腳亂,丟下糖包便見藍懷塵變成人形坐在膝上一邊捂嘴,另一手飛快甩動以便降低手背的溫度。


    “我帶你去洗洗吧?”雲卿毫不費力抱起藍懷塵走到屋外,舀起缸裏的水澆在他手上,“沒事吧?”


    手背燙出水泡,舌頭似乎被燙熟,藍懷塵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搖頭又點頭:“啊、啊。”


    “你們、這怎麽了?”


    山行目露不解,將手裏三個糖人塞給匆匆跟出來的空,隨口道:“雲卿買的,你挑一個吃吧。”


    空微微抿唇不知所措,隻能緊緊捏著木棍一言不發。


    “不小心燙到了,阿行,你有燙傷膏嗎?”


    “唔唔啊。”藍懷塵從袖裏拿出小藥罐遞給雲卿:“喏!”


    老祖宗今天給他好多藥,跌打損傷燙傷凍傷,一應俱全,說是比大哥的藥效好。


    “好端端怎麽燙到了?”山行走近目光掃視雲卿裸露在外的臉頸手,“你呢?沒事吧?”


    雲卿搖頭:“我沒事啊。”接過藥,他有些猶豫對藍懷塵道:“挑破水泡可能會有些疼,你忍一忍。”


    藍懷塵苦著臉點點頭:“嗯——啊!”


    涼涼的藥抹到手背上,很快緩解灼燒的痛感,藍懷塵張嘴給雲卿看舌頭,含糊不清地嚷疼:“哼哼。”


    雲卿也有些為難,抬眼看向山行,“阿行,舌頭要怎麽塗藥啊?”


    “不塗啊,反正過兩天就好了。”山行抱臂嘴角勾起嘲笑:“傻狐狸精,你該不會吃東西被燙了吧?嘖嘖嘖,真是。”蠢死了。


    藍懷塵幹脆閉上嘴一頭紮雲卿懷中。


    “阿行。”雲卿以目光製止山行的話,拍拍藍懷塵道:“迴屋待著吧。”


    “嚶嚶嚶。”藍懷塵委屈巴巴,舌頭好疼,吃不了東西、說不了話。


    落座。


    山行細心給雲卿喂飯,邊道:“九尾狐沒在長安,裴無竹說白澤下午也不見了,應該是另有要事。”


    提起裴無竹,他忍不住笑了,“原本春日裏他總。”顧及著在旁抱著藍懷塵輸送靈力的空,換為隱晦的話語:“出去踏青。這次被打掉牙,別說出去玩,躺在床上都起不來了。”


    “傷得這樣嚴重?”雲卿有些咂舌。


    山行搖頭:“原本不礙事的,隻要靜養兩天。但他受傷告假,加上藍懷塵是被他帶走的,聖上擔心他稱病是為借口,於是微服拜訪裴府,嘖嘖。”


    真龍天子的威懾令裴青棠和阿花苦不堪言,裴無竹更是難受到極點險些現原形,幸而那時白澤還未離開。


    裴無竹說白澤雖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正經起來頗有大師風範,麵上掛著滴水不漏的淺笑,侃侃而談與聖上論及治國、為民之道,聽得聖上茅塞頓開,讚不絕口。


    藍懷塵頓時豎起耳朵,眼睛亮閃閃盯著山行,隻等他再說些關於蕭勍的事。


    山行餘光察覺狐狸精的目光,收斂笑意,故意尋話題刺他:“聖上見到阿棠很是喜歡,說總聽藍懷塵提起,吩咐她以後多隨裴無竹進宮,最後學些規矩能陪伴禦側。”說著幽幽歎氣,嚴肅而正色道:“等藍懷塵生下孩子,聖上便會頒布聖旨召阿棠進宮。”


    雲卿皺眉,遲疑道:“這不妥吧?阿棠、怎麽能……”插足藍懷塵與帝王之間呢?


    空亦是皺眉,陛下就不能喜歡凡人嗎?那小蛇妖雖也是善妖,但到底人妖殊途,不是良緣。


    藍懷塵聞言卻十分歡喜,高興得眼睛更亮了:果然蕭勍把他放在心上,連他的話都記得清清楚楚,知道他喜歡和小蛇玩,就把小蛇留在宮中陪伴他,真好!


    山行本想看藍懷塵嚶嚶哭泣,見他興高采烈沒有半點難過,暗罵一句蠢狐狸,恨恨想世上怎麽會有藍懷塵這種不長半點腦子的傻狐狸精?合該做成狐皮毯子才不算辜負他那身毛。


    “裴無竹能舍得阿棠進宮嗎?”雲卿流露擔心,“阿棠還小呢,能留在皇城嗎?”


    山行欲言又止,沒成想騙了不該騙的人,又見空同樣抿唇擔憂,忙道:“我方才說著玩呢,聖上連阿棠的鼻子眼睛都沒看清,怎麽可能召她進宮,再說裴無竹根本不會讓阿棠跟凡人結緣,放話說她喜歡哪個凡人,他就殺了哪個人。”


    空倒吸一口涼氣,“國師,請您轉告二國師,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您要多加約束蛇妖,否則犯下大錯隻怕性命堪憂。”


    山行再度哽住,點頭垂眸:“是,多謝靈獸大人提醒。”


    空鬆口氣,繼續梳理膝上狐狸軟毛,見他耷拉耳朵不甚欣喜,捏捏耳尖問道:“您怎麽了?”


    藍懷塵癟嘴不快,他想讓小蛇陪他玩,說不出話隻能搖搖頭,打算能迴宮後再和蕭勍商議。


    雲卿同樣鬆口氣,瞪山行一眼:你又嚇唬人!


    “裴無竹受傷,阿棠知道是被、打的嗎?”雲卿瞥藍懷塵一眼,不想讓他牽扯這些恩怨當中。


    山行點頭:“阿棠說往後一定為裴無竹報仇,你別說,裴無竹把她養的還算有良心。”


    小蛇崽嘴甜愛撒嬌,比雲驍那個死孩子惹人稀罕。


    “裴無竹聽她豪言壯語,又損她說少做夢之類的話,你說這死長蟲怎麽這麽煩人呢?”


    山行心裏納悶,難不成對孩子越差,能把孩子養的越乖?


    雲卿輕笑:“他一向這樣,你不也總被他說道嗎?”


    藍懷塵聽得雲裏霧裏,跳到雲卿懷中咬袖口:小蛇怎麽了?


    “死長蟲嘴欠,得罪的妖那麽多,招人恨也不稀奇。”山行瞪藍懷塵:敢咬到卿卿你就完了。


    就寢時分。


    藍懷塵眼巴巴想和雲卿一起睡,他不敢再一個人待在房間。


    雲卿當即同意,山行十分不滿。


    “憑什麽你們一起睡?不行!”山行怒視,指著藍懷塵恨恨:“你多大歲數了啊?自己不能睡?怎麽還怕有妖怪來吃了你啊?要麽去找空,要麽老實睡地上,別想上床!”


    抱著睡一會跟睡一夜區別可大了去了!


    他當年就是靠纏著雲卿一同睡,才勉強把人哄到手裏。


    雲卿摸摸鼻子不知道要不要說藍懷塵差點自己把自己悶死在被子裏。


    “阿行……藍懷塵他有身孕,你讓一讓他。”


    “我再讓就把你讓出去了!”


    山行氣得要發瘋,年紀小的是孩子要讓、年歲老的有身孕也要讓,怎麽沒人來讓讓他?


    “我不管!反正你們不能一起睡!”


    “那、那。”雲卿咬咬牙:“我們三個一起睡,總行了吧?”


    藍懷塵麵露驚恐連連搖頭:“唔唔唔!”他怕山行半夜把他摔地上去,更怕對方傷害他的孩子。


    山行思索一番,點頭道:“行。”


    雲卿鬆口氣點點頭:“你睡外側。”他垂眸看懷裏狐狸,“你睡裏側,可以嗎?委屈一夜。”


    藍懷塵不情願,濕漉漉的眼睛裏全是央求,當初山行掐著要往他嘴裏塞藥的場景曆曆在目,現在對方正惱著,他害怕極了。


    雲卿左右為難,再次看向山行,咬咬嘴唇眼神乞求。


    山行隻恨自己懷不了,沒辦法“母憑子貴”任性妄為!


    “咳。”空打破室內沉默,“麗妃娘娘,不如由空為您守夜吧?”


    “狐狸精你快!”山行咽下“滾”字,扯出笑臉道:“麗妃娘娘,快些去歇息吧,晚睡眼下發黑可不好看呢,對您腹中孩子也不好。”


    藍懷塵聽山行更像是在拿小崽威脅,蜷縮身子與雲卿貼得更近,“唔。”他不!


    “你!”


    “阿行!”


    “我怎麽了!”


    兩人對視,瞧著山行眼中惱怒情緒,雲卿歎口氣:“這樣吧,今夜我不睡了,阿行你去歇息。”


    藍懷塵聞言一愣,掙紮落地擺手:我不鬧了!他朝雲卿指指空,“嗯。”


    早先藍懷塵問過白澤為何一定要抱著他睡,對方避而不答隻說睡覺對身體有好處,“就跟螣蛇天天睡一樣,其實他該找個地方好好睡個一年半載,偏因為掛念這個、擔心那個不肯睡,蠢死了。”


    “沒關係的,你別勉強自己。”雲卿摸摸藍懷塵的臉頰,笑笑道:“我知道你害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山行忍了忍,咬牙道:“算了!你們倆睡吧。不過狐狸精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我立馬找聖上告狀!”


    “阿行?”雲卿沒想到山行願意讓步,抿唇笑笑:多謝夫君。


    “哼。”山行走到門口,“隻盼你記得下午說過的話,千萬別忘了。”


    空垂眸離開。


    夜色漸深。


    山行終究不放心,迴廂房略坐片刻,便放輕腳步收斂氣息重新迴到臥房門口席地坐下。


    就算藍懷塵不貪圖雲卿,那九尾狐呢?萬一是他們串通起來支走自己,搞些把戲怎麽辦?


    裴無竹提醒他“憶春朝”有改變容貌的本事,山行也見識過藍懷塵用雲卿的臉。但狐狸精傻,張嘴說話往外冒傻氣,所以很容易就能將兩人區分開。


    山行擔心的是九尾用自己的臉欺騙雲卿。


    室內唿吸聲均勻。


    短暫地鬆口氣,山行悄悄邁入站在床頭,果然是雲卿睡在外側。


    他睡相很好,平躺或側躺手都規規矩矩放在腹部。


    坐到床沿,拿走雲卿手中鷹羽轉而搔他鼻尖,看著他身邊睡得四仰八叉的死狐狸精,山行心裏多少有些生氣。


    有氣就要撒出來,山行一貫是這樣行事的。


    癢。


    雲卿並未睜眼,“阿行?”


    “雲公子,噓。”山行俯身湊近耳語,說話時不忘舔舐雲卿的耳垂。


    察覺山行要躺下,雲卿下意識往裏側挪,後知後覺向身旁已經躺好閉上眼準備休息的人發問,“你做什麽?”


    山行撫摸他臉頰,溫熱的手順勢遊走脖子鎖骨,“摸你。”


    “藍懷塵還在呢。”雲卿有些緊張,但見山行並未再進一步,稍稍鬆口氣握住不安分的手拉過圈在腰上,“別鬧了,睡吧。”


    “我餓。”順勢將手從下擺探入向上探索,肌膚冰涼柔軟泛著幽香。


    揉、搓、捏。


    在衣帶解開前,雲卿總算從酥麻的快感中迴過神,鉗住山行手腕製止對方的下一步動作,“藍懷塵在呢,別鬧。”


    “給我吃一吃,不然。”山行斟酌著該說什麽威脅雲卿,“我就把藍懷塵吵醒。”


    雲卿抬手重重打在山行臉頰,即便壓著聲音,語氣中怒意依然清晰可聞:“少犯渾!躺好睡覺!”


    嘴被捂住不能喊疼,血腥氣在齒間彌漫。


    山行舔舔口腔側壁,確定雲卿那一下直接打得自己磕破皮,又不敢真的惹他生氣,憋著滿腔委屈躺迴原位。


    帶著幽香的唇探近,從下巴磨蹭到兩唇完全貼合,濕潤帶著涼意的舌宛如真正的靈蛇糾纏絞繞。


    雲卿半撐起身子湊近與山行親吻,帶著討好和安撫意味探舌舔舐,“親一親,早些歇息吧。”


    軟舌溫語,山行很輕易便被哄好,但這遠不能消氣,伸手捏住雲卿肩膀,在他就要躺迴時按住人繼續勾弄軟舌。


    “我的嘴破了,你給我舔舔。”


    雲卿索性抱住山行的頭探入舌尖刮擦傷口,嚐到淡淡的血味,不敢吞咽略抿一抿便還給對方。


    “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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