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腿上的結痂開始脫落,猙獰的褐色痂塊接壤新長出粉紅色嫩肉像蟻蟲叮咬爬過一樣發癢,山行不許他撓,怕好得慢。


    他的手剛往膝蓋上摸,就被山行一把按住,跟教育不懂事的孩子一樣說道:“不能抓。”


    “可是真的很癢啊。”雲卿小聲爭辯,不滿地抿唇低下頭,“我也沒要抓,就是看有沒有小蟲子在我腿上爬。”


    山行把他的腿架到自己膝上,推高他的褲子露出膝蓋,低頭吹涼氣緩解癢意,“這樣會好點嗎?”


    “好多了!”雲卿眼睛閃著明亮的光芒,高興笑道:“謝謝你,山行。”


    “不用謝,我應該的。”山行覺得兩人接觸到的地方也癢起來,偏生雲卿還因高興小幅度搖晃腳踝,帶動他的腿跟著晃動。


    山行伸手把住雲卿的小腿,隻覺手下肌膚細膩滑嫩,克製不住內心的欲望,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遏製自己的逾越之舉,直接摩挲著腿肉恨不得俯下身親吻吸進嘴裏。


    雲卿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被冒犯,晃著腿笑嘻嘻地道:“來長安幾日,那本詩經我已經抄完了,抄得還算快吧!”


    “快。”山行覺得自己腮幫子都吹酸了,但舍不得放開雲卿的腿,裝模作樣給對方捶腿,擺出低眉臊臉的姿態,“要我說你手還沒好多久,幹嗎非要忙活養花侍草?讓柏楊去弄就行。”


    柏楊是一棵楊樹精,聽裴無竹說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柏樹,成精之後才發現自己是楊樹,幹脆這樣對外介紹。


    除了吃飯之外,山行用不著別人伺候,他可以用法術完成一切瑣事,但他不想嚇到雲卿,而且對方不像他以蛇為食。


    那就要找人給雲卿做飯同時料理家裏雜事,比如教雲卿怎樣打理花草。


    “我手上的結痂都掉了,就膝蓋癢。”雲卿聽見山行的話有些不樂意,稍微偏頭看向門外,柏楊正在掃院子。


    初春寒風猶帶刺骨寒意,屋裏炭火燒得足,雲卿坐著的是虎皮墊子,山行怕他冷,又悄悄用法術變出熱氣圍著人,直騰得他小臉紅撲撲,看著山行心裏也跟著發暖。


    山行一看他微微抿嘴,就知道自己的話又惹雲卿不高興,忙道:“我不是要攔你,是擔心你。”


    他停下手上動作,隻握住對方的小腿輕輕撫摸,“你總是興高采烈地忙活,一熱就脫衣服,根本不知道冷風撲熱身子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啊?”雲卿漫不經心地隨口發問,招手示意阿花過來。


    小狸貓從院子裏喝水迴來,顛顛地跳到雲卿腿上,舔舔爪子便團成圓球窩著。


    雲卿坐正身體,抱著阿花撫摸頭和頸背。


    山行戀戀不舍地由他把腿抽走,“會著風寒的,到時候就要給你找郎中吃苦藥,把你苦得舌頭根都發麻。”


    “你放心,我汗消下去就把衣服重新穿上,不會著風寒的。”雲卿說著伸手摸摸山行的衣服,驚道:“你穿那麽薄,還好意思說我?”


    “我身體好。”山行語氣理所應當,妖不像凡人那樣脆弱,加上他是鷹,本身就不畏寒。


    但雲卿不知道他是妖,隻當山行在逞強剛要揭穿他,猛然想到滄茂山上山行隻有一床被子,轉而開始心疼他:一定是從小被裴無竹欺負,所以現在習慣受凍。


    “你、你受苦了。”雲卿在山行手背上拍拍,下一秒被對方死死捉住手碗,“怎麽了?”他懵懂無知,眼睛幹淨地讓山行心虛,忙將人放開輕咳一聲道:“沒事,就是、從來沒人關心我,我有點舍不得你走。”


    “我現在無處可去,多謝你收留我。”雲卿捏著阿花的肉墊神情低落,“你說我還能找到我的家人嗎?我總覺得……我見不到他們。”


    “那就慢慢找,說不定什麽時候你就想起來了,而且就算你想不起來,我們這樣也挺好啊,你覺得呢?”


    裴無竹確實還沒問到雲卿家人的下落,五行山附近根本沒有人家走散二十多歲青年的,就像是憑空出現從天上掉下來的。


    難道是神仙失憶了?但雲卿真的沒有一絲靈力,的確隻是個凡人。


    雲卿沒有接話,思考半晌才迴答這個問題。


    “是挺好的,可我覺得、你對我太好了,讓我不知道該怎樣報答你,或許我應該再多分擔一些抄書之外的事情,努力再對你好點。”


    他語氣平淡,邊說邊給山行夾菜。


    “我、我沒對你特別好啊。”山行內心五味雜陳,他已經認定雲卿,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必須將對方留在身邊,但似乎給對雲卿帶來不小的負擔。


    雲卿捏住筷子半天沒動作,許久視線從碗裏移到山行的臉上,“可是我問過柏叔,他說二當家,就是裴無竹每月給他一錠銀子,雇他來照顧我們。但我根本就沒錢給你,卻住在你家白吃白喝,而且抄書根本就不難,抵不掉我花的錢。”


    “你是不是。”雲卿艱難吐露剩下的話,“之前跟我認識呀?就,毫無關係的人不可能這樣對我好,你是我哥嗎?我們之前是不是吵架了?還是說我失去記憶跟你有關?”


    山行覺得從萬裏高空墜落都沒剛才聽到雲卿停頓緊張,那個瞬間他以為對方看出他居心不良,還好沒打斷雲卿的話直接承認。


    “我、不是的,我沒之前見過你。”山行靈機一動,立即道:“我是為了補償你,之前那個壞人,你還記得嗎?”


    “藍懷塵?”


    “對,就是他,他是我遠方表弟,他做錯事情我這個當哥的要幫他彌補對你的傷害,所以我才對你好,你別多心。”


    雲卿聞言鬆口氣,“這樣啊,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我怕你因為他連帶著看我也不順眼。”山行勉強笑笑,“快吃飯吧,飯都要涼了。”


    “不會的,你們又不是一個人。”雲卿弄清山行對自己好的原因,心裏輕鬆又覺得他沒必要這樣供著自己,思考一番道:“我覺得我可以跟柏叔學怎麽照顧人,然後出去找個活幹,畢竟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而且我失憶跟藍懷塵沒關係,你不用覺得特別對不起我。”


    山行聞言頭都大了,“你找什麽活幹啊?老實在家待著!外麵都是壞人。”


    就雲卿這張臉出去買個吃食糕點,賣糕的小姑娘跟他說話語氣都格外嬌軟。


    他跟個招蜂引蝶、沾花惹草的狐狸精一樣。


    山行都不想讓他上街買東西,還放出去?做什麽春秋大夢。


    雲卿聞言立刻皺眉,將筷子放在桌上,十分認真地看著山行說道:“你覺得我做不好事情嗎?我雖然現在不會,但我可以學,我能做好的。”


    “為什麽要說,老實在家待著!我不喜歡你這句話的語氣,好像我出去會給你惹多大麻煩,但我沒有。”


    “外麵不可能都是壞人,難道這世間上隻你一個好人?你是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如果外麵都是壞人,那你、你。”你也不是好人。


    雲卿把餘下的話咽入肚中,嘟囔著:“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出去,不承認就算了,偏要賴我會惹麻煩。”


    山行頓時啞口無言,忙認錯道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當然能把事情做好,你也沒惹麻煩,我不該隨口向旁人潑髒水。”


    “如果你想找活幹,不如就在家幫柏楊分擔事情,或者讓他迴滄茂山,家裏全部交給你,沒必要出去到別人家做事。”


    雲卿認真思考一番,點頭笑道:“好像也行,那就先從最簡單的事下手,先吃飯吧,吃完我去洗碗!”


    “你等腿好了再做事!”山行攔他,“你腿上傷是我弄的,你帶著傷去做事不是存心讓我過意不去?”


    “那聽你的,等我腿好就幫柏叔做事!”雲卿心裏沒那麽多想法,會直接指出讓他覺得不適的地方。


    “等你腿好了再說。”山行在心裏長舒口氣,有時候覺得雲卿好糊弄,有時他倔得像驢、精得像猴,根本不好騙!


    雲卿點頭,“不過我還是覺得你方才的話奇怪,我真的沒給你惹麻煩,對吧?”


    “如果有呢?”


    “我就離你遠點,別給你帶來麻煩。”


    山行連忙否認,“沒有,真沒有!你快些吃飯吧,吃冷飯對胃不好。”


    凡人的身體很脆弱,聽裴無竹說喝生冷的水都可能讓凡人喪命。


    “那就好。”雲卿重新捧起碗,“我怕我給你添麻煩。”


    “沒有,不過呢我想一直看得到你,你去哪裏都要告訴我。”山行給雲卿夾菜,“可以嗎?”


    “當然可以。”雲卿抿唇輕笑,“你怎麽跟阿花一樣黏我呀?我發現你這人雖然長得高,但又怕蟲子又黏人,還挺、表裏不一?”


    山行清清嗓子,無奈夾雜著心虛,強撐出笑意道:“表裏不一不是這樣用的,你還是要多讀書。”


    “噢噢抱歉,我說錯話了。”雲卿放下碗筷,擦擦嘴就又去抱阿花,他嫌屋裏太熱,拿著厚毯子躺到廊下搖椅上,晃晃悠悠逗阿花玩。


    吃飽犯困,中午暖陽傾斜照在雲卿臉上,他蒙著頭闔上眼睛準備眯一會。


    “卿卿,你困就迴房間睡,在這睡容易生病。”山行輕輕拍他。


    雲卿側身背對他,充耳不聞繼續睡。


    “卿卿?”山行才不會由著他任性,“要不我抱你迴去?聽話,真生病有你難受的。”


    “我睡不多久,你去一邊玩,乖。”雲卿跟哄阿花一樣哄他,“乖阿行,自己玩會。”


    這個親昵的稱唿和撒嬌般的語氣成功讓山行臉紅耳赤,幹脆拿過小凳坐在雲卿身邊用法術暖著他,“卿卿,我摸摸你手熱不熱。”


    山行伸進毯子裏握住雲卿的手,怕他睡得悶慢慢把毯子拉下一角,人已經睡熟,睡顏恬靜美好。


    山行輕輕碰他的臉頰,雲卿眉心微皺偏頭躲閃。


    見狀山行不再動他,隻捏著雲卿的手輕輕撫摸摩挲手背。


    “睡吧,安安穩穩地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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