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們都沒料到的是,第三次主線劇情早就在我們的等待中到來,隻是我們尚未知曉什麽是主線劇情開始的訊號。


    如果我認為開始那就是開始的話,現在就可以開始倒計時了——


    三。


    撕碎日常的不是非日常,恰恰是日常本身——


    二。


    在我們無知無覺之時出現的,正是主線劇情的真正起點——


    一。


    一如我在銀月的某日醒來,便已站在了奧丁聖殿的“移行之口”前——


    如被元素門後的氣息吸引,我踏進了“移行之口”,暈眩感襲來,場景轉換,我進入了一間裝潢神聖的大殿。


    身後的神域大門外流動著翻滾的雲層,往前的話,第一間殿堂是創.世之間。


    兩側是與天花板相接的華美石柱,石柱上的浮雕似乎講述著天神創.世的故事,我走在大殿寬闊的走廊上,耳邊迴響的除了自己的腳步聲,還能隱隱聽見別人的足音。


    ——也許是神走動的聲音也未可知。


    眼前有金色的光輝瀉下,我仰頭一看,天井外亦然是和神域門外相似的堆雪雲層。


    片刻後我進入了創.世之間,殿內的裝飾和景色並無太多改變,不算“神”的腳步聲的話,這裏安靜得實在有些詭異,在這裏每踏出一步,心中都有股微妙的異樣感。


    好像我不是行走在光潔的地板上,而是步於時間長河的琴鍵間。


    走錯一步,便萬劫不複。


    我的意識被困在這裏,無法唿叫引導者,也無法通過“意識同調”能力聯絡到凱恩或是其他人,我像是被孤身一人扔到了這裏,這裏如同造物主為我量身打造的陷阱,請君入甕,一點點誘使我前進。


    縱然了解前路兇險,可我也隻能前進。


    類似的場景我並非第一次經曆,所以我的內心反倒平靜如水,沒有生出慌亂的波瀾,我靜靜地步行,兩分鍾後,我在創.世之間的末端拾到了一枚卡片。


    卡片上是我吸食凱恩血液的畫麵,背麵寫著兩個字:愛人。下注一行小字:他已被你染上暗之色。


    我不以為意,將卡片收進背包。


    穿過創.世之間,新的殿堂是興隆之間。


    這裏充滿神聖的氣息,是壓製我體內陰影之力的強烈氣息,走了幾步,我驚訝地發現在這裏我的等級變迴了1級,所有的裝備連同一切特殊能力也都消失了,武器是屬性最差的銅劍,身上穿的也變成了最低級的布衣,背包裏除了在上個地圖撿到的卡片更是一無所有。


    我轉過身,連接上一個聖殿的門已經消失,這意味著我將無法迴去。


    大概是考驗人心的障眼法一類。這麽想著,我坦然地邁開腳步。


    能有機會上天界一遊,於凡人來說是不可多得的機會呢,指不準身邊就有許多神正在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盡量不冒犯他們吧。


    興隆之間的盡頭畫風一變,出現在我腳下的是鋒利的刀山和滾燙的火海,這樣的考驗算是順應了我本來世界的國籍麽?


    我突然知道為什麽進入這裏後要清零我的能力了。


    聳了聳肩,我踩上了第一座刀峰的山路,腳底傳來劇痛,但是並沒有血流出來,體力也沒有因此流失。


    我又向緊接著的岩漿踩下第二腳,鼻間嗅到了血肉被燒糊的味道,可同上次一樣,我的腳□□後依然完好。


    果然如此。


    看透這場幻境的真相,我無所畏懼地向前走去,途中背後不時傳來凱恩,克裏斯汀,溫莎妮婭和迪特等人喊我名字的聲音,我沒有理會,因為我深知他們都是假的,都是為了考驗我而設置的障礙。


    假如我迴頭,多半就要重頭來過了。


    雖然刀山火海並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可強烈的疼痛還是如跗骨之蛆,令我在行走的過程中冒出了一絲絲冷汗。


    但是,不能退縮,在這裏退縮的話就前功盡棄了。


    終於穿越了興隆之間後,我維持著什麽也沒有的初始狀態進入了繁榮之間。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麵灰暗的立式更衣鏡,鏡子的對麵空無一物,連我的樣貌也未曾映出。


    我如同被鏡子對麵的未知世界吸引,伸出了手去觸碰鏡麵,指尖一瞬間閃過觸電般的痛感,我正要縮迴手,下一秒我卻被吸進了鏡麵之中!


    意識迴歸時,我頭痛欲裂,大腦昏昏沉沉且周身無力。


    艱難地從幹硬的床上爬起來,我嗅到了一絲海洋的腥味,加之響徹耳畔的海浪聲和吱呀搖曳的牆麵,我猜我正在一艘渡海的船上。


    我想要調出屬性麵板查看狀態,令我意外的是竟然成功唿喚出來了,我急忙仔細檢查自己現今的狀態,卻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東西。


    角色名還是阿爾西斯,職業也還是戰士,等級隻有12級,年齡卻是35歲,各個屬性都低得不行,會的技能也隻有幾個最基礎的戰士技能。


    再看看背包,寒酸得感人。


    現在的我無比符合廢材戰五渣的稱謂。


    也就是說這個我是沒有覺醒陰影之力,也沒有和凱恩他們相遇的我咯?


    我再觀察了一下室內,布置極為簡陋,蓋在我身上的床單也發臭了。


    我在房間各處找了半天才找到一麵鏡子,一照,差點沒被嚇出聲,眉眼沒有太大變化,但整個人的精神麵貌和本來的我全然不同,35歲的“我”衰老得如同50歲,膚色又黃又黑,還布滿了皺紋。


    “砰砰砰!”


    正當我震驚於自己的模樣時,門外傳來暴力的敲門聲。


    “誰?”我立即問。


    “17號,快出來!幹活兒了!”


    幹活兒?


    我帶著疑問打開門,麵前是一個人高馬壯的大漢,他打著赤膊,長相猙獰。


    隨後大漢又敲響了更多的房門,一幹穿著破爛,神情疲憊的男人跟隨著大漢走出了昏暗的下層船艙,來到了甲板上。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船已停靠在一個港口旁。


    “你,你們,把這些貨物搬運到岸上去。”大漢指示道。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和其他人的身份,我們是這艘船的船工,做的是最底下勞苦的活兒——其實比起另一頭的那群帶著腳鐐的奴隸,船工的待遇還算很好了,至少有地方住有被子蓋。


    就這樣,我在海上與港口間幹了三天的活兒,才多少摸清了現今的狀況。


    這艘船的主人是海域霸主諾曼·特羅諾普和布萊恩·加布裏埃爾(對,就是那個大嗓門布萊恩,昨天我還見了他一麵),我們這些船工要做的就是來往於各個海域當搬運工。


    船上的夥食很差,不少人都得了病,在海上缺乏維生素最後就隻能死,三天來我們的同伴已經死了五個,他們死後,屍首都被管事的大漢扔進了海中,美其名曰海葬,最後恐怕不是喂了鯊魚的肚子,就是成了海鳥們的甜點。


    戰士這個職業優勢無他,唯力大而已,我勤勤懇懇地又幹了兩周的活兒,才因表現優異得到了休假一天的機會。


    拿著前些天賺錢買下的船票,我登上了迴到旅人城鎮的海船,我想去開始的地方看看,看看能不能遇到些熟人。


    也是為了看看那裏有沒有還認識這個我的人。


    顛簸了半日,下船後已近黃昏,日頭懸掛的地方正是旅人城鎮的西邊城門,我帶著幹糧加快速度朝西門跑去,守門的士兵沒有因我穿著寒磣攔住我,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十幾年後的旅人城鎮繁華如一個大都市了,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即使是最冷清的店裏也坐著十幾個人。我先去的地方是靠近西門的工作介紹所,我問那裏的管事員有沒有一個叫蘭迪的人,管事員告訴我蘭迪早就不在這裏工作了,我又問他現在在哪裏,對方搖頭說不知。


    由於等級太低,我不敢去暗巷,萬一被那裏的匪徒們搶劫就太糟糕了,於是我選擇了相對安全的傭兵工會。


    進入傭兵工會後倒是見到了弗萊德三人,年近四十的弗萊德看上去精悍又帶著一股威嚴,已經混上了副會長的位置,瑞利沒有太多變化,隻是越發剛毅,而莫妮卡成熟穩重,和她年少時相比根本是兩個人。


    如我所料,他們三人對我沒有任何印象,弗萊德字裏行間甚至有些瞧不起我這個放棄了討伐魔王之路,自甘墮落的勇者。


    “明明有幸被造物主選中,卻硬要違背自己的使命,混成這樣不就是活該嗎?”


    “要知道在這世上不是誰都可以任意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的。”


    他是這麽對我說的。


    最後,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踏上通往“阿爾西斯旅館”的那條大路。


    由於這個身體體力不足,腳程太慢,半個小時後我才到了目的地,當看到山坡下的便當店時,我幾乎以為自己迴到了進入奧丁聖殿前的世界。


    為一探究竟,我順著蜿蜒的山路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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