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們三人迴到二樓的席間,已經無人再有心思關注拍賣場上的動靜,藍袍也好黑袍也好,每一名傭兵都在議論著有關那個變成魔物的精靈的事,此處是絕不可能有魔物混進來的場所,因而那個精靈的身份是傭兵們目前最為好奇的地方。


    我坐到拍賣會結束也沒再看到除黑色龍骨外感興趣的東西,後麵呈到台上的拍賣品也都和魔物跟暗屬性的力量無關了,但據梅洛狄的話說變成魔物的精靈近期內會越來越多,到時候四個大陸上的人們稍一聯想就能猜出世界樹動蕩不安的真相,阻止這個趨勢刻不容緩。


    披著夜色和同伴們迴到旅館,這麽晚我不方便請喬伊過來,隻好委屈薩莉亞去女仆們的房間擠一晚上。我給凱恩喂了從洋館中帶的飯,然後去地下室找了加加裏。


    “加加裏,加加裏,阿爾西斯來了!”


    還沒接近裏之武器店先聽見了那把聒噪寶劍的聲音。


    我和牆上那團外出散步的惡魔影子道了聲晚上好,徑直推開沒有鎖的門扉走進其中,作為武器店店主的雀斑少年正窩在寬大的椅子裏昏昏欲睡,在我走進房間時他嘟嘟囔囔了陣教人聽不明白的話,一副“誰人擾我清修”的不耐煩樣兒。


    “是來送錢的嗎?不是來送錢的話我就繼續睡了。”加加裏打了個嗬欠,直把可憐的右眼角揉得發紅。


    “你們就不能改改作息嗎,多少生意都是這麽流走的。”我在亂糟糟的武器堆裏好容易找到位子坐下來,並隨口提了提我一直以來的不滿,“怎麽扔得這麽亂……有人來過?”


    “啊,是個一般平民,說什麽外麵最近不安全,要買把厲害的武器防身。”加加裏一臉無奈地攤攤左手,“居然跑我這裏說這種話,這都是誰介紹來的傻蛋啊?挑白菜似的把我的東西挑了一番,結果買了最便宜的那把走了。這種人就算拿著神器也是兩三集炮灰的命,你說是吧?”


    “我怎麽覺得你是在影射當初的我。”我扯了扯嘴角。


    挑白菜的形容尤其相似。


    “不,是你的錯覺罷了。”


    加加裏忽然放下手正襟危坐,他右邊的眼角比左邊紅了許多,顯得有點滑稽。


    “說起來,外麵真的不安全了?”他挑起眼白更多的吊梢眼問。


    我想起拍賣會上因那個魔化精靈引起的騷亂,不由握起下巴對他嘀咕道:“消息走漏這麽快不像是梅洛狄的作風,難道是朗恩斯伯爵幹的……?”


    “我看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加加裏哂笑,“這不風都吹到我這兒來了。”


    我下意識地問:“誰是風?那個一般平民?”


    “錯,是你。”加加裏挺直總是彎曲的腰杆,人一下子高了不少。


    他隨即從椅子上跳下,背著手繞著我走了一圈,指指我腰間的“無盡之域”說:“摘下你的劍,跟我進去。”


    我一愣,剛一瞬間我幾乎以為加加裏也是一個協調者,但是這對雙胞胎兄弟如果真的是協調者梅洛狄不可能不跟我們提及,所以他隻是和弗萊德類似的特殊npc而已,能猜中我前來的意圖,也必定是由於“無盡之域”和那塊黑色龍骨散發出的氣息太過引他注目。


    相同其中關節我鬆了口氣,取下“無盡之域”跟在加加裏的後麵進入了裏之武器店的內室。


    裏麵的樣貌和外麵也沒什麽兩樣,都是我大手一揮讓人裝修的,風格同旅館裏大多處房間相仿,而加加裏和尤裏兩兄弟都屬於生活作風大大咧咧,對居住環境要求不多的類型,單從房間的內部來看這兩個兄弟一點分別都沒有。


    ……搞不好連每天穿的底褲顏色都是同一種呢。


    加加裏走到一個像是武器加工處的工作台旁,轉過身問:“你想要我對你那把劍做什麽?升級?融合?附魔?”


    我直接從背包裏掏出黑色龍骨,和“無盡之域”一起湊到加加裏眼前問:“這把劍的材料和這塊骨頭是一個東西吧?”


    加加裏看了一眼,鼻子裏發出輕微的哼聲:“都改造得麵目全非了,虧你還看得出來。”


    我聳了聳肩。


    ——這可是我上具身體的屍骨,我要都看不出來就沒人能看得出來了。


    我把黑色龍骨放到桌麵上開門見山地說:“我想這塊骨頭就是升級這把劍所需的材料,幫我升級這把劍。”


    加加裏的眼睛難得地睜大了,“還真拿出不得了的東西了啊。”他拾起龍骨敲敲碰碰了一會兒,仿佛愛不釋手地抓緊了說:“這玩意兒太貴重,升到頂峰你的劍將變成傳說級武器,價錢肯定不會美好。”


    我擺了擺手:“我不缺錢。”說出這句話真痛快。


    聽到我的話加加裏眼放精光,他毫不忌諱地抽走“無盡之域”道:“那我放開幹了。”


    ……


    加加裏的升階工作要做到明天上午,我不可能長時間坐在裏之武器店裏等,於是我迴到了上麵,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覺以迎接不久後的主線。“惡”被封印後不會再有暴走和吸血的衝動,我躺在凱恩身邊闔上雙眼,很快進入了夢鄉。


    睡到一半時被奇怪的聲響驚醒,我睜開眼睛向門口望去,仔細辨認後發現聲音大約來自豪華客房那邊的方向。


    現在時分淩晨三點。


    起身穿好衣物,臨走前小心地替凱恩掖好被角,我經過溫莎妮婭的房間時撞上了睡眼惺忪的她,瞧著這家夥衣衫不整頭發散亂的模樣,大概連袖子拉了一半的外衣都披得很匆忙。


    來到豪華客房前看到早就等候在旁的迪特,房裏的奇怪聲響已銷聲匿跡,我順便問了迪特情況,迪特說他依稀聽到了一個唿救聲,趕來後本想開門,裏麵的人卻冷靜地說他隻是做了一個噩夢,現在要重新睡覺,希望迪特不要闖進去。


    “唿救聲?我的確有聽到很大的奇怪的聲音,但絕不是唿救聲。”溫莎妮婭玩著頭發歪了歪頭。


    我打過去一發讚同言彈:“我也是,我沒有聽到唿救聲。”


    迪特擰起眉頭,略顯遲疑地描述道:“那個唿救聲隻出現了一次,而且很小聲,我也是接近了門口才聽到的。”


    我略一沉吟,趕去前台翻了翻白天客人們登記的名冊,按著豪華客房的門牌號順利找到了一個名字,看了看那個名字的登記時間我詢問起守在前台值班的男性服務生:“這個時間是誰在登記?”


    男性服務生似乎還想問我裏麵發生了什麽事,被我一問頗有些不在狀態地交代:“……店長,就是我。”


    “那你記得這位客人的樣子嗎?”


    男性服務生想了想說:“記得,因為是一精靈一人類的情侶組合所以印象深刻,精靈的頭發顏色……”


    “好了行了,房門鑰匙給我。”


    我揮手打斷男性服務生的話,拿到鑰匙後又風急火燎地迴到豪華客房門口,把鑰匙□□鎖孔轉動起來。


    “裏麵住的是一個精靈和一個人類。”我邊轉動鑰匙邊說。


    多餘的已不用解釋。


    甫打開門我們就進入了戰鬥,仗著等級壓製毫不費力地處理掉又一隻朝我撲來的魔化精靈,領取經驗後我瞥向床頭被吃得支離破碎的“人”,儼然有種穿越到喪屍末日文裏的感覺。


    三人的身上都沾了點兒精靈的黑色鮮血,我擦擦指尖,打趣溫莎妮婭道:“你什麽時候魔化,給我和迪特提個醒兒,免得哪天我倆都被你啃了,就像這個倒黴妹子一樣。”


    “呸,才不會魔化呢!”溫莎妮婭吐吐舌頭,“我和梅洛狄不同,我連螺旋之頂的動蕩不安都察覺不到。”


    “你是說自己是精靈裏又聾又瞎的那種咯。”


    “誰又聾又瞎啊!”


    眼看我們又要跑題,還是迪特站出來說了句有用的,他蹲下.身研究著死去一段時間後變迴精靈的屍體,撚著精靈藍紫色的頭發問:“湖精靈都是這個色係的發色嗎?”


    “梅洛狄是白金色的頭發,萊亞的發色也很淺,樹精靈全身都沒有重色。”我道。


    搞精靈主題活動那迴我還去凱恩房間裏看過幾本相關書籍,樹精靈和湖精靈最基本的區別就是這個,其次是體型,女性的話樹精靈體型比湖精靈要小巧,而男性則更高大,梅洛狄和萊亞是典型代表。


    溫莎妮婭的神色認真了幾分:“看來先受感染的是湖精靈。”


    樹精靈住得離世界樹核心更近,對陰影之力的抗性或許是要大一點。


    豪華客房由魔化精靈引發的命案我自然是交給了傭兵工會分會的人去處理,不管朗恩斯伯爵對此事的看法如何,這種影響旅館生意的案件我是不會讓它見光的。


    第二天,我去加加裏處取迴了“無盡之域”,經加加裏升階後“無盡之域”能夠一直使用到我70級後二轉,我通過它迴憶起了前世和克裏斯汀冒險的一些細節,雖然還不能借助它想起更多有用的信息,但我相信時間一長總能在某天得到我想要的所有收獲。


    搞定“無盡之域”,我又和迪特去賭場把喬伊挖了迴來,卻沒想到解鎖好酒吧沒多久旅館裏又出了樁魔化精靈吃人的命案,我勞煩阮亦波幫我壓了第二次,然而壓得下一兩件壓不住三四件,傭兵工會的手也沒長到囊括整個旅人城鎮,且始料未及的是那之後精靈變成魔物的事件開始於四個大陸陸續發生,就像北大陸傳來的寒流或南大陸刮去各地的暖風,其勢頭無法阻擋,在人類的心中精靈一向是最有靈性的生物,是除天使外最接近神的物種,可就是這樣的物種卻在短短幾日內頻頻魔化,給大陸帶來了數之不盡的災難和黑暗,人們心理上無法接受,並為此感到了強烈的不安。


    人類對精靈的態度微妙起來,漸漸有位高權重的貴族和城鎮行政者要求對在人世間行走的精靈們進行集中監看管製,他們才不在乎你是湖精靈還是樹精靈,隻要你雙耳尖尖,要麽就迴世界樹去要麽就失去人身自由,不隻是那些離了家門隻身漂泊的野生精靈,就連傭兵工會也無法保證精靈傭兵們的利益和安全,也正由於梅洛狄會長是一個精靈,人們便也對傭兵工會持有了重重的疑心。


    這些時日溫莎妮婭都躲在房裏哪兒不去,她在旅人城鎮的聲望值下降到了65點,我對外宣稱的是我和迪特有負起責任照看著她。酒吧什麽的我當然沒閑心去張羅了,好在喬伊足夠可靠,薩莉亞在老本行上也挺靠譜。


    這一切還隻是兩周內發生的事。


    人類和精靈應該互相幫助——也不是沒有這樣的聲音,隻是站在精靈那頭的人太少以至於忽略不計,任何種族都會優先考慮自己的利益,在魔化精靈數次侵犯了人類的利益後人類已經無法再和精靈做朋友,至少在搞清楚精靈們的魔化原因並解決掉這個隱患前,人類不可能和精靈再做朋友。


    因魔化精靈產生的命案一個接著一個在大陸的曆史上留下血痕,外麵的氣氛愈加緊張,人類和精靈間的關係也日漸惡化,名為日常的東西在災厄之音奏響後就以摧枯拉朽的氣勢不斷崩壞,是以終於聽到主線劇情開啟的係統提示音後我們皆如釋重負,哪怕那個聲音依舊冰冷無情。溫莎妮婭更是差點喜極而泣——明明什麽事都沒有也要被迫成日關在屋裏,好動的她早就憋壞了。


    “接到主線任務:生病的世界樹(一)”


    “當前可接主線任務數:2,已接主線任務數:1,未觸發主線任務數:1.”


    “至此進入本遊戲主線劇情,主線劇情進程中無法退出劇情,無法存檔,無法使用隊友對話功能,無法使用複活類藥劑,一旦在劇情中死亡,作為懲罰將扣除該名玩家背包中10%的金錢並下調3級等級,死亡者移至南大陸任意協調者處待命直到任務結束。若是身為主角的玩家死亡則直接算作主線任務失敗,所有玩家都將受到失敗的懲罰。主線劇情失敗會造成大量數據紊亂,為保證以後的劇情順利進行,係統將強製讓遊戲內時間迴到觸發主線劇情前一晚。以上事項望各位玩家牢記。”


    到這裏為止規則都與上次主線分毫不差,不過,立馬出現了轉折——


    “最後,本次主線必須完成兩個主線任務才能算作劇情通關。”


    ——也就是說難度進一步加大。


    我當即調出任務麵板查看新主線的任務說明。


    任務名稱:生病的世界樹(一)


    任務要求:請去世界樹尋找精靈們變成魔物的根本原因


    任務提示:穿過死亡之森,進入世界樹下層。ps:隻有在世界樹下層激活了通往上層的道路才可使用連接世界樹上層的“移行之口”


    任務獎勵:若幹經驗值(視等級而定)


    既然接到了任務就要馬上行動,我們連夜收拾好要帶的裝備和道具沿著溫泉區的那條隱秘道路離開了旅館,出城時士兵隻願放行我和迪特,溫莎妮婭被攔在城中,攔人的士兵頭頭我見過幾次,他經常來旅館開的便當店買便當,但是這點交情顯然不夠他給我們行方便開後門。


    就在我和溫莎妮婭商量要不要硬闖時一名高大的人影從城牆上跳了下來,他身手利落,出招迅速,三下五除二就打倒了城門口的一幹士兵。


    溫莎妮婭第一個認出了精靈的身份,她相當驚訝地掩嘴叫出了來人的名字:“萊亞?!”


    對方未置可否,打了個快走的手勢,扭身閃出了敞開的城門,快得像一陣風。


    溫莎妮婭眼神一亮:“我們趕緊跟上!”


    我和迪特應了聲,不加猶豫地跟隨著溫莎妮婭的腳步。


    直至我們穿過了連接世界樹下層的“移行之口”來到霧氣彌漫的死亡之森,跑在最前麵的引路者才迴頭揭去鬥篷露出他的真麵目,鬥篷底下是堅毅的眉眼和端正的五官,果真就是梅洛狄身旁的門神萊亞。


    “會長叫我來給你們帶路。”萊亞說。


    我摸了摸劉海下被梅洛狄用特殊手法紋上額頭的金色符文,心想梅洛狄也太寵著我們了,她就這麽擔心我們走不出死亡之森?


    半晌後萊亞又道:“其實會長還有些事要我轉告。”


    “什麽事?”溫莎妮婭反問得很快。


    萊亞詭異地沉默了幾秒鍾才開口:“我不是很明白會長這些話的意思,但我知道你們能聽懂。”


    然後他就仿照梅洛狄的語氣統統複述了出來。


    “近來我與世界樹樹心的交流一度中斷,從螺旋之頂泄出的黑暗氣息每日每夜都在侵蝕我的身體,即使那點氣息於我來講尚且微不足道,假以時日也不是個好征兆,但是相對的我感應到了更多的東西,抑或說我想起了一些塵封在記憶深處的迴憶,我想它們和主角先生們在尋找的東西有關,其性質與主角先生的那些夢境不同,是更接近這個世界最初狀態的迴憶。”


    “在那些迴憶裏,我,艾比斯,萊姆尼斯等協調者都是擁有自我思想並不受造物主拘束的活生生的人,我們不是ai,我們的上輩子和主角先生一樣並不生活在這個世界。我沒有質疑這些迴憶的真實性,是真是假很好判定,讓我們想起‘是人’時的迴憶對造物主來說沒有好處,造物主大人不會那樣做,所以它們一定是真實的。”


    “對了,最關鍵的一點是,我們似乎在成為協調者前答應了造物主什麽條件,盡管我想不起來具體的內容了,但這個條件絕對和我們為何變得如此息息相連。”


    萊亞的複述完畢,梅洛狄的話如一塊巨大的石塊在我心底激起洶湧的浪花,梅洛狄是協調者的一員,她能在陰影之力的影響下迴想起上輩子的迴憶,那麽要是我操縱陰影之力去接觸其他的協調者估計也能讓他們想起點什麽。


    可是陰影之力為什麽會有這種力量呢?莫非是我在無意中觸碰到了體內隱藏的鑰匙?梅洛狄的這席話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世界的真實。


    我又想起了引導者從格蘿瑞絲處迴到我身體裏時的反常。


    ——要是還能見到那個鏡像體就有機會收集到更多信息了。


    實際上在艾比斯好幾次登門造訪時我有意無意地找他問過格蘿瑞絲等角色的現狀,艾比斯半開玩笑地迴答我哪怕是他這個情報屋都查找不到格蘿瑞絲等人的角色信息,依他看那四個鏡像體在失敗後就已被造物主處置,當時我還有點生氣,引導者說過格蘿瑞絲稍有不同,但明顯這個稍有不同並沒有什麽卵用。


    世界的真實,本該是人的協調者們,陰影之力的奧秘,我體內存在的鑰匙……謎團如滾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厚,而我唯一可以希冀的是腰間這把由奎德屍骨打造的“無盡之域”。


    萊亞沒有多問我們是否從梅洛狄要轉告的話裏得知了什麽,他複述完畢後就又朝著前方邁出了不帶凝滯的腳步,溫莎妮婭頓了一下,接著追上萊亞不停地嘰嘰咕咕,看樣子是想從萊亞嘴裏再套出點兒話。


    “世界樹真的在四個大陸中心?帶到世界樹下層後萊亞你會和我們一起行動嗎?精靈們說的精靈語我聽不懂怎麽辦,萊亞你會幫我們翻譯嗎?話說迴來阿爾西斯他們要不要也打扮成精靈的樣子?純種精靈們對半精靈的接受程度大嗎?世界樹附近還住著什麽種族?”


    溫莎妮婭不帶喘氣兒地問了一連串,萊亞邊走邊按順序一板一眼地迴複:“是。會。在人類麵前我們用通用語,遇到特殊情況我也會為你們翻譯。不用打扮成精靈,我們能通過意識和味道認出來。我們並不排斥精靈同其他種族自由戀愛,對半精靈也向來寬容。世界樹下層住著半人馬的部落,世界樹上層的精靈和獨角獸是好朋友。”


    不曉得是不是萊亞帶路有方,我們走了很久竟然一個敵人都沒遇到,可能是行路無聊,萊亞居然還會主動和我們搭話,這和我以往對他的印象完全不同,我以前是把他歸類到迪特和瑞利那類悶嘴葫蘆型的。


    “這裏本來的名字是叫迷惘之森。”


    頂上是月亮和星光,腳下是霧氣沉沉,前方和後麵都是茂密的樹叢,除了近乎高聳入雲的大樹還是近乎高聳入雲的大樹,在這樣的環境裏萊亞毫無征兆地發起了一個新話題。


    沒人接他話,他便沉浸於安靜的氛圍裏自說自話。


    “把這裏命名為死亡之森的是你們人類,因為凡是進入這裏的人都再也迴不去,有時他們清晰地看見了世界樹的輪廓,以為自己離得很近就加快了腳程,其實和在沙漠中一樣,那不過是海市蜃樓的幻影,最終他們也沒有進入想要見識的夢幻之地,在半途就死於饑餓和疲乏。”


    ——西幻版的桃花源記啊。


    “為什麽精靈們沒有出來救助迷路的人類?”溫莎妮婭踢著小石子發問,“有些人類並沒有帶著惡意吧,隻是想看一看精靈的世界長什麽樣,看一看世界樹是不是真的和傳說中一般……這是沒錯的吧,為什麽不救他們呢?”


    “因為我們不信任的不是某個特定的人類,而是全人類中那些不值得相信的部分。”萊亞迴答。


    “這句話好奇怪。”溫莎妮婭吐槽。


    萊亞道:“我們不是天使,不能看到一個人的靈魂,我們隻能看到他的意識心態,但有時意識能反映的東西比靈魂還要多得多。”


    聽到這兒我插.進了談話:“我好像能理解這種說法。”


    萊亞不再吭聲,似是等待我說下去。


    “就算是個無可挑剔的好人,就算他保證對世界樹的情況隻口不提,隻要他還會迴去人類的世界就不可能杜絕他泄漏風聲的可能性,他也許會說夢話,也許會無意中向至親之人透露,這些皆是出於無心,可是對精靈們來說卻足夠威脅到利益。”


    人類不也是被精靈威脅到利益後就無法再同精靈們辦“我們都是好朋友”的家家酒了麽,撕破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這迴的事又更加深了精靈們對人類的忌諱,我真擔心這倆種族以後要勢不兩立。


    “你說的不無道理,我們確實是因有人這麽做過後就警戒起了所有的人類。”萊亞點了點頭,“迷惘之森的本意就是為了保護精靈族的世界樹,人類知道了迷惘之森的厲害就不該再妄圖踏入。”


    是的,腳賤的人都是自食其果。


    ——不好,貌似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下一秒我想著我們身負任務,應該不能算作腳賤一族,抬起頭發現萊亞雙腳一並脊背挺直,他停了下來。


    “我們到了。”


    萊亞話音剛落,周圍的霧氣就跟有著生命般向著兩邊湧動著分了開去,蔚藍如寶石閃閃發光的湖泊和比迷惘之森更加茂密的叢林逐漸在我們眼前展現出它們迷人的全貌。


    ——這裏就是冒險者們做夢都想要抵達的烏托邦和理想鄉。


    ——這裏是……世界中心的世界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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