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利醒來後弗萊德和莫妮卡聯手給他喂了些食物跟營養藥劑,盡管瑞利看上去還略顯憔悴和虛弱,但比我們剛撿到他時的狀況要好了很多。


    “瑞利,維拉呢?”莫妮卡拿著半塊麵包蹲在瑞利跟前。


    瑞利呆愣了半秒,猛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般煞白了臉色,他視線飄浮地低下頭,語氣沉重地說:“……她死了。”


    弗萊德聽罷握緊了拳頭,似乎很有些不甘心:“死了?她怎麽死的?”


    瑞利在經過一瞬的怔忪後好像已經鎮靜了許多,他喝完剩下的半瓶營養藥劑,疲倦的麵容多了絲血色,這才開始講述來到九芒星陣之前的經曆。


    “我在地下一層踩中了陷阱,陷阱裏埋伏有迷.煙,我嗅入那些迷煙後陷入了昏迷,醒來後是在一個很大的籠子裏,維拉倒在我身邊,我探了維拉的鼻息和脈搏,她……迴天乏術。”瑞利依然麵無表情,我卻依稀看出他的眼神黯了一黯。


    “很大的籠子?”凱恩略作沉吟便抬起頭道,“籠子裏隻有你們還是另有很多別的少女?”


    瑞利訝異道:“的確還有別的失蹤者,但她們都死亡多時……你怎麽知道的?”


    凱恩的眼裏閃過一道不明情緒,他看了看我,我又看了看溫莎妮婭,三人俱表現出了一絲驚訝。


    或許是我們的反應太過明顯,弗萊德領會了凱恩那句話的意思,他凝著臉問瑞利:“籠外是不是還有三座鐵籠?你醒後可曾聽到打鬥和人聲?”


    聽瑞利的描述,他在落入陷阱後不知被誰給弄進了祭壇地牢中關滿死者的那座牢籠裏,辛默爾們吸走了失蹤少女們的鮮血,卻很可能因瑞利是男性放過了他,牢籠下墜在地沒摔死他,他也算是福大命大。但為什麽中了個陷阱就會被關入裝滿死者的牢籠……這點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瑞利會來到這裏的原因倒是得到了解決,必是和那座牢籠裏的死屍們一起接觸到了地底的大型傳送魔法陣所致。


    麵對弗萊德的問話瑞利顯出一副迷茫的模樣,他露出努力迴憶的表情道:“那地方光線太暗我沒有看清,也沒有聽到你說的打鬥和人聲。”


    ——奇怪,難道我們猜錯了?


    “那你又是怎麽到這裏來的?”我問。


    瑞利緩緩扶住額頭,臉上的表情愈加糾結:“我那時……頭很重,神智也不太清醒,像是通宵宿醉後被吵醒,腦子還沒有恢複正常的運轉。”


    他說話的語調極慢,給人一種影片放慢了的感覺。


    “然後我就又昏了過去,第二次醒來就是在這裏。”


    瑞利說他在鼻形空間裏搜索了一會兒,對九芒星陣和“神之作”的存在感到非常震撼,隨後他莫名其妙地進入了一處幻境,他不記得幻境裏發生了什麽事,卻知道自己在裏麵耗幹了精力,想要逃出來卻一直不得其要,如同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


    莫妮卡若是沒有殺掉“第四作”,瑞利恐怕就得一輩子在幻境裏困到死——不,用不了那麽久,男餓三女餓七,三天足以把他餓死了。


    總而言之,瑞利會落入九芒星陣貌似是一個不太美妙的巧合,但絕對是於我方有益的巧合,五個人打boss和六個人打boss,其間戰鬥力的差距可不是51=6那麽簡單。


    我們花了一些時間把這邊的經曆跟瑞利通了個氣兒,等眾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後我們整頓了行裝邁向生殖器空間,再破解三個空間的謎題就能連通九個頂角空間,屆時依強弱順序打敗“神之作”們就能去挑戰“最高作”,沒了“最高作”,作為山賊王之墓地基的九芒星陣就會崩塌,這次麻煩的主線任務便能結束。


    ——勝利就在前方,此時不衝更待何時。


    推動重合區的圓形旋轉門,我們總算看見了這個光聽名字就教人在意的空間的構造。


    然而眼前情景實在令人意想不到,在這處光線昏黃,貼滿彩窗,裝飾得有如教堂內部的生殖器空間裏,有一個我們尋找多日的同伴正被綁在一架黑色的十字架上,他的四肢都連接著用途不詳的電纜,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獻祭給神的祭品那樣無助,罩在十字架和他身體之外的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培養缸,培養缸裏裝的不是透明的營養液而是鮮紅的血水,被綁縛者的相貌在血水中顯得模糊不清,這使得我直直盯了那培養缸許久才確定了缸中人的身份。


    從祭壇地牢時以來我見過了太多太多次人類的血,以至於這一缸血水看得我幾欲反胃,狠掐了幾下腕內防吐的穴位才止住了嘔吐的衝動。


    “你們終於來了呢,外麵的傭兵大人們。”


    背後響起一個清靈的聲音,我們齊齊轉身,聲音的主人就這麽突兀地站在旋轉門旁邊,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繞到我們背麵又是什麽時候站在了那裏的,更有趣的是,這位神出鬼沒的幽靈正是在黃沙荒漠中引領我們找到山賊王之墓入口,卻又在下墓後不見蹤影的少女。


    沒等我們做出反應,這位紮著兩個長辮的清純幽靈就再一次開了口,聲音維持著剛才那種虛無縹緲的清靈:“我感應到了兄長的到來,因此於此處等候各位多時,我猜諸位傭兵大人們已經猜出了我的名字,應該是沒有多此一舉再做自我介紹的必要了呢。”


    宛如要迴應少女的話,弗萊德冷冷地叫出少女的姓名:“露西·弗裏曼。”


    少女甜美一笑:“傭兵大人果然猜到了。”


    猜不到才怪呢,迪特獨獨摘了露西的委托擅自行動,現在我們在這座詭異的培養缸中看到了他,這隻少女幽靈又這麽光明正大地晃蕩在我們麵前,明顯是在昭示“就是我把迪特弄到這裏來的喲,不但把迪特弄到這裏來,還把你們也引到了這裏來喲,你們要是猜不到我是誰那絕壁是弱智喲”。


    ——好吧,我有點被害妄想。


    溫莎妮婭才不管露西那些故弄玄虛的“你猜我是誰”遊戲,她奔至培養缸前貼著玻璃看迪特,一麵焦急地拍打玻璃表麵道:“迪特?迪特?迪特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我和凱恩跟著溫莎妮婭上去圍在培養缸旁近距離觀察迪特的情況,隻見玻璃罩內的迪特微微動了動頭,掀起眼簾淡淡地看了我們一眼複又閉了迴去。


    迪特竟然還有意識,可是這點意識也跟沒有似的,不隻溫莎妮婭,我看了也急。


    溫莎妮婭跺了跺腳,迴過身質問露西:“你們把他怎麽了!”


    露西沒有迴答,迪特的唇卻看似很艱難地擠了開來,他上下張合嘴唇說了幾個字——


    “我是自願的。”


    “迪特說他是自願的。”凱恩小聲地在溫莎妮婭耳邊傳話。


    溫莎妮婭愣了半會兒,兀地麵露猙獰:“自願什麽自願!我看他是瘋了吃錯藥了!”說著她繞著培養缸轉了幾圈,拳打腳踢培養缸表麵,敲得玻璃發出“砰砰”的響聲。


    “迪特你給我滾出來!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你這是打算拋棄爺爺我去當不人不鬼的‘神之作’?!我告訴你我不準!你不想迴去了?你不要你那些鴿子了?我們旅館可沒人會好心幫你喂那群傻鴿子,你不迴來我就把它們殺了加餐,每天殺五隻殺到你智商上線為止你信不信!”


    溫莎妮婭扒著培養缸聲嘶力竭地大吼大叫,在場眾人包括露西都被嚇成了“=a=”的表情,我對迪特生起的一堆擔心之情都因溫莎妮婭的癲狂狀給嚇得排到了第二位,溫莎妮婭未免也太彪悍了。


    相比溫莎妮婭的盛怒和我的驚憂參半凱恩要更冷靜得多,他一動不動地盯著露西問:“迪特是吉米的代替者?”


    露西的神色有了動搖。


    “是的,他是……吉米和我的代替者。”


    “和你?”溫莎妮婭譏誚地挑了挑眉。


    這情狀儼然一個是苦情小白花,一個是惡毒黑女配。


    “迪特是……比我和兄長都更符合‘第九作’的……”露西語焉不明。


    掉線了一陣的弗萊德插了進來:“為什麽是迪特?”


    “他……”露西撇過目光,聲如蚊蚋,“他……身具兩個生殖器官,一個人便能代表著兩種性別,是完美的‘第九作’宿體。”


    “……”


    我……我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身具兩個……生殖器官?


    迪特是……雙性人?


    在場眾人的表情從“=a=”變成了“=口=”。


    ——信息量太大我大腦當機了我覺得我需要靜靜。


    誰知露西根本不顧及我們的消化程度,她無視我們的驚嚇臉轉向凱恩,杵在那兒倒豆子一樣嘰裏咕嚕地說著:“傭兵大人們把兄長的亡靈送至山賊王之墓,這對辛默爾的吸血鬼們來說是莫大的驚喜,在看出這位魔法師大人體質特殊後他們更是激動不已,說這位魔法師大人有著舉世無雙的優秀資質,命令我等他到了這裏就進入他的身體控製他和半成品‘第九作’融合,這樣創造出的‘第九作’比‘最高作’還要接近神的地位,最後吸收掉其他的‘神之作’他們的使命便能達成,神之寶座也就唾手可得。”


    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了腦子裏的弦崩掉的聲音。


    所以說,辛默爾那群老妖怪們不止要把(可能是雙性人的)迪特做成怪物,還妄圖覬覦凱恩的身體?!


    我看他們簡直是活膩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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