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的馬車,有自己的族徽標記,走在迴府的路上,路過林家藥鋪,直接被人攔停了,葉知語從窗口探出頭來看,以為是林澈。


    意外的是,攔車的人是林墨遠。


    她開口便問,“林穀主,是有什麽事嗎?”


    隻見林墨遠抬手作揖,迴答道,“打擾葉小姐了,剛剛看到薑家的馬車過,想著,大約是你,便打聲招唿。”


    葉知語跟外祖母說了一聲,走下車。


    “林穀主客氣了,我正要迴薑府,您是否找我有事?”


    她不相信神醫穀的人會這麽會客套,她也沒有彎彎腸子,索性直接問。


    林墨遠麵色有些尷尬,“葉小姐聰慧,其實是我看了幾天你給林澈的人體圖,有些不解之處,望葉小姐指教。”


    原來是這樣,正好,這幾日匆忙,也沒來得及好好跟林澈說說解剖圖該怎麽看,難得今日得閑。


    迴到馬車跟老夫人打聲招唿,“外祖母,我既收了林澈當徒弟,自然要擔起重任,我看看他,你們先迴去,我晚些自行迴府。”


    老夫人微笑著點點頭,“去吧,你那麽優秀,我豈會攔著,記得不要太累。”


    “好的,外祖母,娘親,您路上慢點。”


    送走了薑家馬車,葉知語和林墨遠來到林家藥堂後院,書房內,林澈對著掛在牆上,已經裝裱好的解剖圖,正在沉思。


    見到師父來了,林澈眼前一亮,急忙拉著她站到畫前,“師父,你圖中所畫的心,為何有兩個空間?寫著左心室右心室?”


    “我和我爹,摸了半天,也隻能感受到一個心,這是怎麽迴事?”


    葉知語淡哂,另外拿出一張紙,手中握著炭筆,準備給他再畫個血液進入和流出的示意圖,好讓父子二人清楚。


    兩人立馬湊過來,也顧不上禮儀,擠在一起,仔細看著炭筆在葉知語手中迅速落在紙上,形成一個放大版的心髒。


    葉知語解釋到,“其實,人的確隻有一個心髒,但是心髒的跳動是為了把靜脈血注入右心房,然後右心房會將血液循環到肺部。”


    “人體的肺會通過唿吸產生氧氣,血液經過肺部,就有了氧氣,然後,在傳送到左心室,通過跳動,將動脈血分散至全身。”


    葉知語說的口幹舌燥,林家父子二人聽得津津有味,也學著葉知語的樣子,準備了炭筆,還拿著小本子記著,林澈開口問,“師父,那你說的左心室,右心室,是否有間隔阻擋?不然兩種血液會不會交融?”


    “好問題!”


    葉知語將炭筆指到幾處瓣膜的位置,“這就是阻擋血液不亂流的東西,叫做瓣膜,每個人都有四個,分別是二尖瓣膜控製著左心室,三尖瓣摸控製著右心室,除此之外,還有肺動脈瓣膜,和主動脈瓣膜……”


    葉知語好久沒有這麽滔滔不絕的講著醫學解剖知識,一時入神,想起來前世在醫院帶實習生的場景。


    林澈和林墨遠聽得很專心,即使這些知識超過了他們本身的認知,也是很細心的記著筆記,遇到不明白的,就開口問。


    葉知語也很耐心的解答。


    醫學這個東西,真的是看天分,這兩人雖然從未接觸過西醫,但是理解方麵,卻很快。


    很快就理解了動脈血和靜脈血的區別,林墨遠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筆記,開口問,“敢問葉小姐,肉眼如何能分辨兩種血液呢?”


    葉知語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解釋,“其實一個健康的人,最直觀的辨別方式就是,靜脈血顏色暗紅,動脈血鮮紅,因為含氧量不同,不過這隻是在人健康的前提下。”


    “一般,如果,用刀割,血液緩緩流出,就是靜脈血,噴湧而出,就是動脈血。”


    她隻能用簡潔的語言去進行解釋,畢竟這是從未接觸西方醫學體係的兩個古人。


    就在她口幹舌燥準備找水喝的時候,餘光瞟見林墨遠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胳膊上比劃,她急忙放下杯子,“你給我住手!”


    嗓門之大,嚇得二人一驚。


    “你準備幹什麽?”


    三四十歲的林墨遠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聽葉小姐講血液的區別,我想起之前看的傷患,有些人胳膊留得是暗紅色的,有些是鮮紅色的,我有些拿不準,想試試自己的。”


    葉知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人體血管縱橫分布,極其複雜,但是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可能受傷部位不同,傷到的血管也不同,你沒看仔細罷了。”


    隨後喝了一口茶,斜眼看了一眼他比劃的位置,淡淡的說,“不過,你現在準備動手的位置,割下去肯定是動脈血,噴湧而出。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你的血就流幹了。”


    林澈急忙搶下刀,“爹,你糊塗,兒子怎麽能讓你涉險?我來!”


    “噗……”


    聽到這話,葉知語一口水嗆住了,“林澈!我第一次見你跟你說過什麽你記得嗎?”


    林澈咧開嘴笑了笑,“記得的,師父,我剛剛是跟你開個玩笑呢,我可沒我爹這麽癡。”


    好累,要不要把他逐出師門算了。


    “你們以後不要拿自己身體試驗我講課的理論,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構造,除了男女在生殖方麵的區別,不管是貧苦百姓,還是王公貴族,構造都是一樣的。”


    葉知語歎了一口氣,“你們隻要記住我講的基本構造就行了。”


    她是真怕哪一天,這父子倆會把心髒剖開看看有什麽不一樣的。


    小插曲過了,葉知語又跟他們解釋了一下氧氣對人體的重要,這部分有些抽象,不好理解,但是作為師父,還是得講一下。


    沒想到林澈很快就明白了,“師父,是不是就像我的肺發育不好,隻有在林中唿吸,才會感覺很舒服,但是在密閉的空間就感覺唿吸困難,是因為林中氧氣多,但是屋子裏氧氣少的原因?”


    葉知語驚訝的看著他,不住的點頭,“對對對,你理解的很對。”


    “至於為何林中氧氣多,下次我再說,說多了你也接受不了。”


    不知不覺都不知道過了多久,葉知語都感覺有些餓了,肚子咕咕叫,“林澈,林穀主,要不然今天就到這裏?”


    父子二人兩兩對視,有些不舍,“葉小姐餓了吧,都怪我招唿不周,我讓人送吃的進來。”


    葉知語仰頭歎了一口氣,今天不會走不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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