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在雨夜中的淮安,好像一瞬間清醒了一樣,東城亮起來一盞盞燈火,黃色的火光瞬間將進入城中的北漠軍圍了起來,在他們還在驚愕,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城門也已經緩緩關上。


    這是一場荒誕的戰爭,大雨連綿,城關被毀,將敵人引入城中的賭博,覃亦歌蹲在哨崗的牆後,看著北邊的一個高樓上亮起來微弱的火光又迅速滅了下去,腳下傳來用力的聲音,這樣的慌亂之中,能夠想到的辦法自然是打開城門,她再次抽出一支弓箭,對著自己頭頂的牆瓦,箭支離弦,打掉了一塊瓦片,她迅速地蹲了下去。


    瓦片落地,從頭頂和四周的城牆上傳來什麽東西脫落的聲音,她往角落的地方蹲了蹲,下一瞬,無數石塊從高處滾落的聲音響起來,砸到地上的時候,她甚至感覺得到自己腳下的石頭的顫動。


    不斷有北漠人的哀嚎聲傳過來,同時響起來的,還有巨大的喊殺聲,從淮安內,從四麵八方,不斷有士兵從房頂上,從屋子裏,從街巷中衝出來,手中的刀劍在火光下閃著黃色的光芒,帶著雨水刺入敵人的身體,被雨水稀釋過的血液和雨水一同落下來,順著街道往低窪處流去。..


    而親覃亦歌則呆在一個最尷尬的地方,身前是在包圍圈中企圖拚殺出去的北漠軍,背後是已經察覺到了不對,正在不斷地想要攻破城門,越過城牆的大軍,但是從行宮北麵趕過來的軍隊還沒有趕到,要盡量拖住這裏的大軍才行。


    下麵的石頭倒是能夠拖住城門一會兒,但是城牆可就沒那麽好解決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旁邊不過三步距離的地方傳過來的聲響,那裏正放著一架雲梯。


    她微微皺了皺眉,看著已經在往上麵來的士兵,從自己在的地方跳出去,來到了城牆之上,手中的弓箭對著雲梯上的人鬆開,也不理會下麵的叫聲,立刻蹲了下去,頭頂有成片的弓箭飛過。


    反應真快啊,她暗暗歎了一句,貼著牆壁往反方向走過去。


    城牆上有士兵一波一波的上來,她提著弓箭躍上了一處房頂,加入到了城中的亂鬥中,城外城外攻城聲勢浩大,城中還有著在街巷中的纏鬥,戰局中的戰局。


    覃亦歌依舊像在林子中一樣,在戰場的各個地方輾轉騰挪,將手中的弓箭送入敵人的身上,外麵的叫喊聲更大了,是北麵的軍隊圍上來了,她稍稍鬆了口氣,背後的箭支已經用盡,她將長弓和箭袋都扔到了一個茶樓的樓頂,提著劍躍到了大街上。..


    明明是個公主,現在竟然在敵國的國家中,替他們廝殺戰場,她將手中的劍從身前的一個人身體中奪了出來,有些無奈地退到一個柱子後麵躲過了攻擊,暗暗地歎了口氣。


    城中的北漠軍被圍在了東城之中,每一處磚牆都被染上了鮮血,在黑暗的黎明前,雨漸漸了,屋子裏透出來的火光為他們照明,地麵上每踩下去一步都有帶著紅血絲的雨水,參著泥土濺到靴子上,褲子上,在路上走幾步就會感覺到整隻腳都浸在冰涼的水中,無比地難受。


    但是沒有人在意這些了,他們的眼中隻有自己麵前的敵人,隻有不斷衝上來的敵人和麵前揮舞的刀劍,濺到臉上也感覺不到溫熱的血液,越來越疲憊的身體和無窮無盡的敵人。


    城樓上的士兵不斷將石塊扔下城樓,有士兵倒下來,又有新的人補上去,城牆和樓下不斷有箭支飛來飛去,不斷有利刃刺入皮膚的聲音,還有人的痛苦的哀嚎,樓上也有,樓下也是。


    隻不過很快就有了變化,原本的偷襲圍城,變成了攻城之戰,沒有人想到這樣的場麵,因為這是不可測的天機,南梁人怎麽會看得透天機呢,他們不能理解,詹寺德也不能理解。


    後麵有人圍了過來,他們隻剩下了兩條路了,攻入城中,或者殺出包圍,他騎在一匹馬上,冷眼看著麵前不遠的城門,時不時抬劍挑開來到麵前的箭支,他是個武人,很多人都因為他的外表而忘記了這一點。


    但是現在,他必須要做一個決斷了,他抬起手中的劍,依舊是用著自己平常的聲音,平常的音調道:“撤退,衝出去。”


    一旦淮安有所準備,他們就算攻入了城中,迎來的也隻會是身後的南梁軍隊的攻入,他們


    沒有更多的精力了,必須要在立刻撤退。


    “可是城中……”離他最近的人立刻說道,臉上帶著不甘。


    “撤。”詹寺德看著他,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淡淡地說道。城中的人,在大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就已經保不住了。


    他等著自己的命令傳下去,抬頭看著城樓上,卻乎地瞥到了一抹纖瘦的身影,在屋簷上掛著的一個燈籠邊一掠而過,那是個女子,隻不過他隻來得及看到一個輪廓。


    本以為是看錯了,卻沒想到那個身影停了下來,似乎也在原地看著他,還好天已經快亮了,要不然還真看不到,原來這城中連女子都已經上了戰場嗎?


    覃亦歌站在城牆邊,看著隊伍麵前那個比任何人都紮眼的男人,看不清五官輪廓,但是跟身邊的兵荒馬亂不一樣,他身下的馬偶爾受驚嘶鳴,但是那個人卻始終沒有露出驚慌之色,身上是一襲在夜色中無比幹淨的白衣長衫,是個文人?


    她搖了搖頭,是個在文人中長大的武將,她抿了抿唇,將從旁邊拿起來一張弓箭,對準了那個男人,讓她驚訝的是,後者似乎也在看著她,麵無表情,神色淡然,看著她搭上弓箭。


    這是詹寺德,她知道這一點,說實話她現在無比地想要從城樓上躍下,將那個男人帶入城中,如果做得到的話,光憑這一點,他們就已經勝了,她的箭還沒有鬆手,她就看到了後者手腕微動,將兩支飛向他的箭支挑開的樣子。


    覃亦歌皺了皺眉,手中的弦鬆開,箭支進入了他身邊的士兵眉心之中,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ilil}》,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燕南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公孫束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公孫束竹並收藏燕南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