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們為了不讓成縣的人知道去藥鋪找李玉雪點痣,特意坐的兩輛騾車。


    明月山莊的秦家開馬場,要多少馬就有多少馬,家裏連奴仆都騎馬。


    這兩頭騾子還是明月山莊的管家昨天買的,這兩個趕騾子的男子以前是趕馬車的!


    再說李玉雪靠點痣,輕鬆賺了二兩銀子,心裏美滋滋,這一天心情都極好!


    當日傍晚,藥鋪快打烊時,呂英傑帶著張師長夫妻、張娟趕至。


    李玉雪已在中午得了呂英傑的口信,特意留在藥鋪等待。


    幾人直接進了單間。


    張師長激動的道:“早就聽說李郎中醫術高明,我們全家三口卻沒想到李郎中竟能去掉臉上的痣和斑。”


    張夫人見張娟站在後麵,仍是不積極,直接把戴著黑紗帷帽的張娟拉到李玉雪麵前,道:“快把帷帽摘掉,讓李郎中瞧瞧你的臉。”


    張娟身材嬌小玲瓏,不胖不瘦,戴著帷帽顯得不矮,把帷帽摘掉後,就看著個子不高,比張夫人矮。


    張師長驚唿問道:“你頭發怎麽迴事?”


    張娟眼簾低垂。


    張師長跟張夫人問道:“小娟的頭發怎麽迴事,你怎麽沒跟我說過?”


    張夫人苦著臉道:“你跟那邊打官司費盡心神,小娟說不能再讓你為她的事發愁,不讓我把她掉頭發的事告訴你。”


    張師長是個急性子,看到女兒變成這樣,急道:“我是她爹,你不告訴我告訴誰。”


    原來張娟不止是臉上生了幾塊暗斑,近期還大把掉發,腦袋上有兩處銅錢大的地方禿頂……


    張師長隻知道張娟臉上生了暗斑,並不知道張娟禿頂的事。


    張夫人是知道此事,已經帶著張娟去金城看過十幾個郎中。


    今天張娟到藥鋪請李玉雪看病,是來消除暗斑,不是來看禿頂。


    呂英傑也沒想到張娟的頭發有兩塊禿頂。


    難怪近日張娟去縣學找張師長時都戴著黑紗帷帽。


    難怪張娟不願意到成縣的藥鋪看病。


    李玉雪兩世為人,什麽樣的病人都見過。


    這張師長一看就是個好爹,張夫人也是好娘,張娟也孝順。


    就是張家運氣差,遇到的親家太壞太惡心!


    李玉雪見張娟眼睛紅了要哭,忙道:“別著急,先坐下,讓我看看你臉上的斑是哪種斑,能不能去掉。”


    張娟坐在床邊,李玉雪戴著手套的手托起張娟的下巴,光線不太好,還讓呂英傑把油燈舉過來。


    張娟肌膚黃暗,兩頰有七、八塊暗褐色的小斑,每塊黃豆大小。


    本來她肌膚底色就暗,再生了這麽多的斑,看著像快三十歲。


    李玉雪曾經聽娘家人說過張娟。


    可以用十六個字形容:容貌秀麗、氣質端莊、性格溫柔、聰明靈巧。


    張娟未成親時,因是張師長的女兒,模樣好、性格好,又很受寵愛,所以很多人求娶。


    李三北的年齡與張娟相仿。李三北曾經在學堂讀書,是張師長的弟子,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張娟。


    當時,李二北給李三北說,“你要是能把張娟娶家門就好了。”


    李三北還真是動了這方麵的心思,有陣子隔三差五的往張師長跑,包攬了張師長家的髒活、累活,還給張師長家做了好些家具。


    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張師長直接跟李三北說,“我的女兒得嫁給讀書人。誰叫你不愛書。你跟我女兒不可能。”


    至此,李三北就不再去張家了。


    這事李家人都知道。


    李玉雪那時雖然還得著失魂症呢,也多少知道一些。


    後來,張娟嫁給了讀書人,這個讀書人自己是童生,親爹是秀才,伯伯是舉人。


    隻是沒想到這個讀書人短命,新婚後沒多久就去世了。


    讀書人的親爹、伯伯為了給家族弄一塊牌坊,竟是讓沒有一兒半女的張娟終身守寡。


    張夫人憂心忡忡的問道:“怎麽樣,斑能不能去掉?”


    她的花骨朵一樣的女兒竟然變成如此模樣,隻要一想起,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疼。


    再這麽下去,她怕女兒受不了會早逝。


    張師長受不了女兒又得了禿頂的病,心裏愧疚無比,當初看上的那家出的讀書人多,哪知讀書人變壞真是自私、陰損無比!


    呂英傑見張師長在掉淚,心裏也歎氣。他和小胖媳婦現在還沒有女兒呢,以後若是有了女兒,誰敢這麽對他的女兒,他跟誰拚命!


    李玉雪問道:“平日外出曬太陽的時間多吧?”


    張娟輕聲道:“這兩年常去爬山。”


    夫君去世後,她悲痛難受了好一陣子,但是後麵前婆家讓她終身守寡,她爹為了她與前婆家無數次吵鬧、最後打官司,那些日子特別痛苦掙紮。


    她就帶著奴婢去爬山,登高望遠,在山上呐喊。


    那時臉上還沒有斑,沒有戴黑紗帷帽。


    後來生了斑之後,停止爬山,天天在家呆著,無數的負麵情緒沒有地方宣泄,就開始失眠,整夜睡不著。


    漆黑的夜,一個人躺在床上默默的哭,能從天黑哭到天亮。


    李玉雪柔聲道:“你臉上的斑,有一部分是因為日曬過多,有一部分是因為長期失眠、內分泌紊亂、月事失調導致。”


    張娟應了一聲。


    李玉雪在看張娟的臉,張娟也端詳李玉雪的臉。


    張娟認識李玉雪。


    李二北、李三北都曾經背著小小的李玉雪在縣城裏轉悠玩。


    張娟對李玉雪的印象是小小的跟湯圓一樣,圓圓的,白白胖,很可愛,看著就讓人想到了美好的事情。


    一眨眼,李玉雪長成個子高挑,肌膚白的跟白瓷一樣,體型微胖的少女,愛笑會醫術,嫁給了縣學最英俊的呂英傑。


    張娟眼淚汪汪的問道:“玉雪妹妹,我的斑能去掉嗎?”


    李玉雪點頭,眼前這位放在現代也就是一個大二學生,瞧瞧被封建的大周國折磨成這樣!


    女人在封建社會太苦了!


    李玉雪用鼓勵的語氣道:“你臉上的斑麵積不大,是可以用中草藥製成的藥膏去掉。但是點了斑之後,三天之內不能沾水。你不要哭,若是哭了,點的斑肌膚沾上水,藥膏的藥效減弱,斑就去不掉。”


    “不哭。我不哭了。”張娟嘴上這樣說,可眼淚忍不住落下。


    她好想迴到以前沒有嫁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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