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分的?”


    呂老頭氣唿唿的進了正房,砰的把門關上。


    陳秀臉色不太好的去了廚房做飯,呂蘭蘭去陪著陳秀。


    呂夏風、呂秋風迴各自臥房告訴媳婦事情經過。


    “正叔分家了。正叔自己過。正叔隻給自己留了一畝良田、一畝劣田,一口棺材,三斤玉米麵,其餘的給大樹、二樹平分。”


    “正叔家總共九畝良田、三畝劣田,茅草房破爛不堪,原來怎麽住,現在還是怎麽住,家裏最值錢的兩口鐵鍋、菜刀,現在是輪流用,別的碗筷、水缸、木桶、案板什麽的也是輪流用。”


    “正叔隻有十個銅錢。爹不讓正叔把錢分了,讓正叔自己留著,還說大樹、二樹年年秋收後都去外麵做活計,手裏肯定有錢。”


    王青跟呂夏風道:“正叔真有魄力,說分家就分家。要是爹能這樣就好了。”


    鄧雨跟呂秋風問道:“大樹、二樹能有多少私錢?”


    黃昏,呂蘭蘭的男人何老三從成縣迴來了。


    他帶來了一個比窮得揭不開鍋的呂正家分家更令人震驚的消息。


    “我聽平鎮的朋友說,英傑媳婦的娘家李家花了100多兩銀子把布鋪買下來了!


    就是平鎮唯一的那個布鋪。布鋪的原東家在金城所有的縣城、鎮子都有布鋪。我們家原先住的中鎮的布鋪也是這個東家開的。”


    何老三激動的眉飛色舞,好像是他們何家買了布鋪。


    呂家人已經被100多兩銀子這個龐大的金錢數目驚的目瞪口呆。


    “你沒聽錯吧?真的是李家?”


    “李屠夫那麽有錢呢?”


    “難怪李家能給英傑媳婦陪嫁十兩銀子,原來李家那麽有錢,一下子就花100多兩銀子買了布鋪!”


    鄧雨失態的搖著頭道:“老天爺,那可是平鎮的布鋪,那個布鋪我去送過女紅,掌櫃竟是看不上我的女紅。”話畢,發現說漏嘴了。臉羞愧的通紅。


    原來,鄧雨吹牛說做的繡花荷包女紅極好,平鎮布鋪的掌櫃一眼就看上要收購,隻是出的價錢少,她不願意賣!


    呂家人早就識破鄧雨當初在吹牛,所以現在她說出真相,也沒人關注。


    “李家盤下布鋪是要賣布嗎?”


    “沒聽六弟妹說李家要買布鋪的事。”


    陳秀也搖頭道:“沒聽英傑兩口子說李家要買布鋪。”


    何老三笑道:“六弟真的是娶了個好媳婦,李家很有錢。”


    連呂春風都道:“六弟是我們兄弟當中命最好的,娶的媳婦也最好!”


    “六弟壓力也大,得加倍努力考中秀才,才能在李家人麵前挺直腰杆。”呂蘭蘭震驚之後說了這麽兩句。


    陳秀若有所思。


    呂蘭蘭望向何老三道:“正叔家今天分家了。”


    何老三哦了一聲,道:“還是分家好。各自奔前程。”話畢又跟呂家人說了自己這兩天去成縣的收獲,“我打算在成縣與金城之間的劉鎮租房,這樣去成縣、金城都方便。”


    呂家人給何老三夫妻的建議是在平鎮租房,這樣可以和呂英傑夫妻互相照應。


    何老三在跟朋友商量又實地看了房之後,認為平鎮離金城太遠,不如劉鎮近,再者,朋友也是劉鎮的,就決定去劉鎮。


    別看呂蘭蘭拿著錢,但是大事上麵還是何老三這個經常跑外麵彈棉花的男人做主。


    呂家人道:“恭喜妹妹、妹夫要去劉鎮住了。”


    “劉鎮離金城多遠?”


    何老三道:“劉鎮離金城不到二十裏路,離成縣十幾裏路。劉鎮可比平鎮、中鎮繁華的多。劉鎮就有秀才,有學堂。”


    呂蘭蘭驚喜道:“那可真是繁華。”


    何老三望向媳婦,問道:“明日我們就帶著錢去劉鎮,你要是相中房子,我們就把租金付了,後日就搬去劉鎮,好不好?”


    呂蘭蘭滿口答應。


    呂夏風道:“我以前去劉鎮做過活,認識幾個人。我跟你們一起去。”


    呂秋風也道:“我也去劉鎮瞧瞧。”


    夜深人靜,呂老頭躺在炕上,腦海裏迴響著何老三的話“還是分家好。各自奔前程。”


    他想著何老三今年二十四歲,跟呂秋風同齡。


    陳秀起夜解手返迴炕上,沒有聽到老伴的鼾聲,湊過去見老伴睜著大眼珠子望著屋頂,輕聲道:“怎麽還不睡?”


    呂老頭驚詫道:“你怎麽沒有一點動靜。你嚇死我。”


    陳秀問道:“你想什麽呢,都沒聽到我起床?”


    呂老頭生怕隔窗有耳,難得小聲問道:“要不,我們也分家?”


    陳秀向來不拿主意,隻是兩個女兒說的對,不能再讓這個非常貧窮的家拖累小兒子,答道:“好。分家吧。”


    呂老頭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兩個兒子跟著五女兒、五女婿去了劉鎮。


    呂老頭把長子叫到正房。


    “唉,我們家的人心已經散了,我要是還堅持不分家,迴頭你們兄弟就會跟大樹、二樹兄弟一樣反目成仇。”


    呂春風長長歎氣,在養病的這些天,思索了許多事。


    正如老爹所說,幾年前,他就與前妻張紅就有了私心,沒有把錢按實數交給家裏。


    他是長子這樣做,下麵的二弟、三弟就跟著學,並且他和二弟、三弟誤會四弟也有私心,誤會四弟讀書的錢是爹娘偷偷給的。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呂春風低頭道:“我聽爹的。”


    呂老頭道:“你病著,小河兄弟又小,你們跟著我和你娘過。”


    呂春風點頭,心裏十分感激。


    老爹還是這麽顧著他,要帶著他與他的三個兒子生活。


    呂老頭又把陳秀從廚房叫過來,合計家裏有多少糧食什麽的。


    陳秀見呂老頭動真格的,忍不住問道:“真要分家?”


    “真。老大那一房太弱,我們就跟著老大,這幾年給老大買藥,把小河兄弟養大,等我們老了,讓小河兄弟給我們養老。”


    陳秀迴想這些年隻有小兒子暗中給她錢花,蹙眉道:“老大都指望不上,更不要指望小河兄弟。”


    呂老頭問道:“那怎麽辦?讓老大自己帶著小河兄弟過活,老大生著病,種不了地,沒有收入,沒有糧食。”


    陳秀道:“這幾年我們幫老大養小河兄弟,等小河兄弟成年了,讓小河兄弟養老大,我們跟老大分開過。我們以後不能像你堂弟呂正那樣淒慘。”


    呂正有兩個兒子,卻把日子過成那樣。


    陳秀害怕自己和呂老頭的晚年跟呂正一樣,窮得隻剩下一口棺材。


    呂老頭見老伴難得提出不同的建議,想了想道:“好。我們再堅持幾年。”


    呂蘭蘭、何老三、呂夏風、呂秋風從劉鎮迴河東村的途中,特意繞了幾裏路去平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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