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隱用水靈葫蘆裏的水將洞內清洗了一遍,又取出些香料點上熏了熏裏頭的腥臭味,這才將鍾無英和白白兩個重傷號挪到了洞裏。


    顏如玉大約是良心發現,貢獻出了兩顆夜明珠做照明用,這才問夏隱:“忙完了?那趕緊把咱兩的決鬥了了吧?”


    難為她記性這麽好,夏隱有氣無力的揮揮手:“再等等吧!對於一名需要救治兩名身受重傷的病患的醫修來說,需要時刻將精氣神保持在最佳狀態,目前我沒有精力和你決鬥。”


    顏如玉狐疑的看了她半天:“你不會是蓄意推脫吧?別忘了,我可是給過靈石的。”


    夏隱歎了口氣:“忘不了!再說了,我也是靈仙門弟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


    “和尚?廟?那是什麽東西?還會跑!”


    呃!難道這個時候,佛教尚未東傳?一個念頭劃過,不過很快被夏隱拋之腦後,一會兒還要給鍾無英施一次針,她的精力隻夠她且顧眼下,對一邊虎視眈眈的顏如玉道:“我要調息一下,一會兒要給那個劍修施針。看這兩病號的情況,估計三五天內是好不了的,你看,你是迴三葉城,還是和我一起在這裏等?”


    “那還用說,自然是在這裏等了。迴三葉城和你決鬥,多丟臉啊?”


    小姐,在門中,你的臉早八百年就已經丟到爪哇國去了,現在才想起來要往迴撿不嫌太晚了嗎?夏隱疲憊的道:“那你自便。”


    一晃五天過去了,白白已經重新變迴生龍活蛇一條,而鍾無英還是一點動靜也無,盡管夏隱照一天三餐的頻率給他施針喂藥,調理內傷,可他還是一點動靜也無,仍是那一幅經脈若斷若續,氣若遊絲的樣子。


    夏隱的好勝心被激起,非要將這疑難雜症弄明白不可。可惜手邊一無現代機器給他來個身透視,二無醫書可供查閱,三無醫修同她一起進行專家會診,隻能靠她憑借著前世的經驗和這輩子從書上看來的理論自己摸索,第二套治療方案到明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要是還不起效,夏隱決定采取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式,索性將他的經脈震斷了重新再接。


    夏隱坐在石台上思索新的治療方案順便透氣,再附帶一個等顏如玉迴來的功能。那家夥對獵獸賺靈石這件事和夏隱一樣執著,這五天來天天帶著她新收的黃毛狗小弟,早出晚歸的狩獵,居然收獲頗豐,看得夏隱頗為眼熱,隻能默念“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來安慰自己。


    白白遊到夏隱身邊,盤起半截身子昂起頭碰了碰夏隱的肩膀。夏隱思路被打斷,索性將一團亂麻放在一邊,摸了摸白白的腦袋問:“都恢複了?要不要送你迴巴烏那裏?”白白支棱著上半身左搖右擺了半晌。


    夏隱苦笑著說:“你這是高興呢還是不願意啊?我可看不懂蛇舞。話說,你到底因為什麽事離開巴烏?難道說,你是被那條黑蛇勾引出來的?到了這裏反目成仇才打起來的?……”不得不說,夏隱同學腦洞夠大,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也能演繹出一篇愛恨情仇來。


    隨著夏隱的喋喋不休,白白狹長的雙目越睜越大,忽然探過頭來照著夏隱揮舞的左手就是一口。夏隱“嘶”的一聲收迴手掌,看著上麵四個血點子,皺眉道:“怎麽隨便咬人啊?你他娘的沒毒吧?”


    “愚蠢的人類,控製毒素這種低級的本領我早就掌握的出神入化了。”腦中響起一陣清脆的女童聲。


    夏隱頓了半晌,舉著受傷的手掌迴過頭去,一臉詭異的看著正瞪著她的白白:“剛才是你在說話?”


    白白默默的偏過頭去,一幅不忍卒睹的模樣。


    夏隱大喜,顫聲道:“你這是……認我為主了?”老天啊!來到這世上二十多年,終於有靈獸願意主動認她為主了,多年夢想一朝成真,夏隱有種不切實的感覺,除了傻笑,都不知道該用什麽來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


    女童音充滿不屑的道:“這是我主動發起的半契,隻能讓我倆順利溝通,我可沒有認你為主。我才不要你這麽傻的主人呢!”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被人鄙視智商的夏隱略微有些受傷,抱著膝蓋悶悶不樂的道:“那你到底有什麽要緊事非和我說話不可?”


    白白的蛇目中忽然滾出大顆大顆的淚珠,腦海中的女童音開始哇哇大哭,魔音穿腦,令夏隱不堪其擾,隻得磕磕巴巴的開啟哄娃模式。


    白白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的將自己離家出走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總結起來,不外乎就是寧芷元將夜半蛇群驚魂的事情告訴了巴烏,然後巴烏就教訓了白白一頓,嚴令它不許嚇人。白白跟著巴烏這麽久,從來沒有受到這樣嚴厲的斥責,當下就不樂意了,準備抽死“寧芷元這個嘴碎的賤人”(此乃白白的原話,不知道她從哪裏學來的這種高級詞匯),巴烏為了護著寧芷元打了白白一掌。


    白白覺得委屈不過,就連夜離開了巴烏,跑到橫斷山脈裏遊蕩。它本以為巴烏會出來找他,結果等了幾天都沒見著,一氣之下,就往深山裏多走了一段路,結果不巧遇到了正在捕獵的鐵骨蛇。


    論修為,白白是四階頂峰,鐵骨蛇剛到四階,它略勝一籌,但家養的和野外自行摔打長大的相比,戰鬥經驗少一些,兩條蛇糾糾纏纏了三四天,白白才險勝了鐵骨蛇,不過半截身子也進了鬼門關了,幸虧遇到夏隱,才撿迴來一條命。


    夏隱略有些心虛的瞄了一眼白白,萬一這蛇知道“寧芷元這個嘴碎的賤人”是在她的指點下去向巴烏告狀的,不知道會不會連她一起抽。不過還有另一件事更令她擔憂,輕輕拍了拍白白的頭,她問道:“你為什麽要號令群蛇去嚇唬寧師姐呀?”


    白白哼了一聲:“誰讓他天天纏著巴烏的,巴烏是我的。”雖說夏隱曾經惡意的臆想過白白與巴烏之間的關係,但那純粹是出於惡搞心理,如今聽到占有欲這麽強的表白,她還是有些震驚。


    良久之後,夏隱輕輕的道:“你知不知道人類有句話,叫做人妖殊途。你說巴烏是你的,那你知不知道巴烏心裏怎麽想?”


    “還能怎麽想,我們從小相識,隔了這麽久才重新見麵,我們當然是要長長久久在一起的。”白白理所當然的說。又是一個被情愛衝昏頭腦的,還是條開了靈智的妖蛇。


    夏隱習慣用實際的數據來說服人,於是毫不客氣的道:“白白,你現在才四階,一般妖獸八階才能化形,也就是說你至少還要修行千餘年才能化為人形,而千餘年的時間,對於很多人類修士來說就已經是一輩子了。巴烏可能等不到你化成人形就會去世,而在他的一生中,如無意外,自會娶妻生子,你總不能讓他娶條蛇吧!”


    白白“可是”了兩聲,終究是沒能說出話來,它的蛇腦袋中第一次明白的理解了什麽叫“人妖殊途”,但長久以來確鑿無疑的信念一朝被推翻,即便它是條鋼筋鐵骨的妖蛇,也有種萬箭穿身的痛苦,於是整個腦袋都耷拉了下來,塞進蛇腹底下,仿佛這樣就能抵禦一切。


    如此人性化的行為落在夏隱眼中,她忍不住失笑,不過她一向認為繁忙的工作是忘卻感情痛苦的最佳途徑,於是拍了拍白白龐大的身軀:“天這麽晚了,顏如玉還沒迴來,我們出穀去找找她吧。順便獵兩隻低階妖兔,晚上打個牙祭如何?”


    白白有氣無力的探出頭來:“人家心情不好,不想走路!”


    呃!失戀的蛇最大,說什麽就是什麽吧!不過,夏隱為難的說:“我沒有靈獸袋啊?乾坤袋又不能裝活物,總不能讓我把你盤在脖子上當圍脖吧?”


    白白道:“這簡單!”一陣快速的扭動,化成一條一指粗的小蛇盤到了夏隱的手腕上。


    還有這種操作!夏隱歎為觀止!啟動了顏如玉布下的隱匿防禦陣法,帶著蛇形手鐲往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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