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故意羞辱,卻還要裝作是意外,遲弈這年紀輕輕的後生,果然如同傳聞中一樣深不可測,心狠手辣。


    遲弈絲毫不把兩個人的反應看在眼裏,瞧著似乎很好相處的樣子,摁開了桌子上的巨幕遙控器,淡淡說道:「來看看這個。」


    辦公室裏巨大的投影開始播放烏桃從錦明大門口出來,到去救小貓,最後被飛馳而過的轎車撞飛到花壇裏的監控錄像。


    錦明的總經理定定的看著錄像內容,臉色逐漸由原來的氣憤變為驚詫,最後變得慘白。


    十幾分鍾的靜謐過後,坐在錦明總經理身邊的下屬不明就以,疑惑地用眼神詢問著「這是什麽」


    總經理臉色極差,緩緩搖了搖頭。


    遲弈睨了眼二人的小動作,冷嗤了聲:「想起來了?」


    他輕描淡寫的說道:「迴去告訴你背後的人。」


    「這個女人的事方舟集團要管。我給你們一個月時間考慮,在此期間不得走漏任何風聲。」


    徐鳴上前給二人續茶,不著痕跡地補充了句:「您背後的趙氏企業馬上要上市了吧?在這個檔口要是做錯了事,可不劃算呢。」


    他放下茶壺又說了句:「對了,監控裏顯示小姐的手機被你們酒店的人撿去了,今天晚上之前送到這,要是耽誤了,你負責不起。」


    「是是是……」


    兩個人逃命似的從辦公室出去了,徐鳴不屑地看了眼兩人,站到遲弈背後問道:「少爺覺得這迴能逼出背後的主謀嗎?」


    遲弈漫不經心的看著手邊攤開的一份合同,淡聲:「趙氏是家族企業,後麵的關係盤綜複雜,想一下挖出來自然不可能。」


    他掐了掐眉心,說道:「讓他迴去通風報信,誰慌了,那就是誰做了。」


    徐鳴問:「那要是他們商量好鐵了心不認呢?」


    遲弈睜開深不見底的黑眸,視線落在那份合同上,聲音冷的如同寒潭:「那就從這開始,拔了整個趙氏。」


    -


    正午迴禧園的時候,遲弈一進門就得知梁嫣帶著烏桃去逛園子了。


    他走進禧園的正門,身側兩人合抱那麽粗的梧桐樹被風吹得沙沙的響。抬眼看著頭頂風輕雲淡的天,陽光清朗的從繁密樹葉裏透出斑駁的光影。


    微涼的風一吹,遲弈昂貴的黑色襯衣上落下一片卷著黃邊的葉子,他隨手夾在指尖睨了眼,淡聲道:「我去看看。」


    徐鳴微微弓著腰,低頭問:「需要人跟著嗎?」


    「不用。」


    遲弈捏著手裏的落葉思量了一瞬,從容抬腳往前方走去。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心情了。


    就好像一和她貼近,所有的清醒和理智都在慢慢瓦解。他無法抑製的,想見她。


    見到烏桃的那一瞬,她正坐在聞汀小築正廳的圓桌前,一身碧色旗袍,隨著坐姿看得出姣好的曲線,她眉眼帶笑,看起來溫婉淡然。


    旁邊的梁嫣在她身側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麽,應該是說到什麽有趣的地方,眉飛色舞的,與沉靜的烏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明媚的日光打在大廳的門前,從遲弈的這個角度看。


    她美得像一幅畫。


    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珍藏的畫。


    烏桃指著相冊上的遲弈低眉淺笑,微微側了頭問:「這個時候的遲先生才八歲嗎?」


    梁嫣狠狠點頭:「遲弈哥哥八歲就已經在小學很受歡迎了!這是那個小姑娘追到家門口的時候被奶奶拍下來的。」


    遲弈一挑眉,不動聲色的靠在門沿邊,聽得清清楚楚。


    烏桃的指尖點在那張相片上,低聲說了句:「小姑娘啊。」


    她眉眼神態未變,不著痕跡的轉了話鋒:「他以前看起來性格很好的樣子。」


    「和現在……」


    梁嫣臉上的神采明顯黯淡了點,小聲說道:「是啊。」


    烏桃不打算追問,微微抬眸看了眼外麵。


    遲弈正倚在正門口的陽光之下,神色漫不經心又深邃,門外散落幾片落葉,落在烏桃眼裏像為他增色的布景。


    她有一點意外,遲弈怎麽這個時候會在家裏。


    不是說他工作很忙,日理萬機嗎。


    烏桃妥帖的合上相冊站起來,走到門前淺笑著打著招唿:「遲先生。」


    遲弈懶洋洋的嗯了一聲算了迴應了她的問好,轉頭朝著梁嫣說:「我剛剛是不是聽到誰說我壞話來著?」


    梁嫣有些心虛地往烏桃身後藏了藏:「哪兒叫壞話,我沒有!」


    烏桃笑了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遲弈早就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可是她和梁嫣出來逛的時候是沒有具體目的地的,走到這裏也不過是臨時起意,他怎麽知道自己會在哪兒?


    她有點好奇,溫聲問了句:「遲先生怎麽知道我們在這兒?」


    遲弈默了極短的一瞬,不動聲色挪開了目光,輕描淡寫的迴:「你喜歡走右邊。」


    聽到這句話後,烏桃的心突然一顫。


    好像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什麽東西被喚醒了般,一陣陣的往心口翻湧,讓她既歡喜又難過。


    上升至頂端,又被一層薄膜牢牢的堵住,隻剩下曠野無聲的涼。


    烏桃垂睫沉默,清冷的神色顯露出一絲動容。


    時至今日,她的心對遲弈還會這般有令人無法忽視的感受,可為什麽會分開這麽多年,當初又為什麽選擇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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