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重翻遍了兩人的聊天紀錄。


    從頭到尾,甄爽沒有教唆對方去死。


    這種情況下,法律也拿甄爽沒辦法。


    但是,痛失愛女的江錦春,顯然不會因此放棄複仇。


    或許自己猜得沒錯,正是由於紐約兇殺案顛倒黑白,使甄爽逍遙法外。


    徹底激怒了江錦春,使他不相信公權力,讓他親自策劃、動手殺人。


    真相大白。


    袁重再次因為頂替了甄爽,險些命喪街頭。


    沒當富二代之前,袁重一直以為他們錦衣玉食,無憂無慮。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哪裏想到竟有血光之災!


    袁重翻到吳傳鋒的未接電話,想把這個發現告訴他,大拇指懸停在號碼上空。


    良久。


    手指沒有落下。


    他還是想和江錦春當麵談談。


    站在江的立場,袁重很能理解對方的複仇心切。


    盡管他現在還沒有兒女,但他作為兒子,卻有一位死得不明不白的父親。


    袁重想查清父親的死因,為他平冤昭雪。


    而江錦春想殺死害死女兒的惡棍,為她報仇雪恨。


    兩人的心情是一樣的。


    隻不過江錦春更慘。


    死去的女兒才18歲,處於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華。


    如果袁重向警方揭露他的真實身份後,他還會身陷囹圄。


    而罪人甄爽,依然逍遙法外,悠哉遊哉!


    袁重不想讓這種事發生。


    ……


    第二天,甄榮森來了,臉有點白。


    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麵無表情地問:


    “身體怎麽樣?”


    袁重抹抹嘴:


    “沒大事,讓爸擔心了。”


    相處這麽久,袁重早摸清老甄的性格了。


    死要麵子。


    他聽到兒子出事,絕不會馬上露麵,表麵上穩如泰山,其實心裏慌得一匹。


    袁重上次和這次住院,他都第一時間派出了大女兒入院了解情況。


    通過電話得知自己沒有生命危險,才能穩到第二天來。


    比如今天是星期一,上午有老甄主持的集團董事會例會,雷打不動。


    他今天直接推了。


    足見對袁重的重視程度。


    關於兇手為什麽找袁重,袁重對兇手的女兒做了什麽,甄榮森隻字不提,隻問:


    “陳兵呢?”


    陳兵帶著大批人馬去找江錦春了,隻留下兩個老練點的保鏢,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門口。


    袁重心想老甄既有此問,想必陳兵沒敢向他告自己的狀。


    於是解釋說,是自己讓他們散布在醫院周圍,提防兇手再次潛入行兇。


    “把圈子拉大點也好。等兇手進了病房就晚了。”


    老甄沒反對。


    但他整個人給袁重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怪怪的。


    甄榮森前腳剛走,鍾秀的電話就來了。


    問袁重住哪家醫院,她要來看他。


    袁重怕她露麵,引起甄家人的眼線注意。


    連忙解釋自己傷得不重,馬上就可以出院。


    好說歹說,才說服了鍾秀。


    不一會兒,鍾科又打電話來關心。


    接下來的幾天,甄婉、甄妙幾乎每天下班都過來,晚上呆到十點多才走。


    甄榮森沒有再來,但據古大夫透露,周一老甄來病房前,先抽了400ml血存進醫院血庫。


    袁重是和甄榮森都是o型血,作為萬能輸血者血型,各大醫院的血庫o型血存量都是最少的。


    安泰醫院是貴族醫院,血庫容量跟公立大醫院沒法比。


    這次袁重失血過多,小血庫裏的o型血差點被他輸完。


    甄榮森得知後,連忙抽血存起來,說是甄爽專用,以備不時之需。


    便宜老爸未雨綢繆到這程度,使袁重感動。


    周三管藝芳又來了一次。


    沒和袁重多說話,總是在他和姐妹倆聊天時,用那種複雜的眼光瞧他。


    袁重發現,甄榮森眼裏的神情和管藝芳一樣,複雜而古怪。


    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


    袁重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卻也無計可施。


    甄妙帶來了螺螄粉,想和袁重一起吃。


    甄妙喝止:


    “小爽身上有傷,吃辣的傷口會發炎!妙妙你真是……”


    於是甄妙一個人吃。


    “哧溜哧溜,咻咻咻……”


    袁重聽著三姐的嗦粉聲直咽口水。


    安泰醫院的病號餐營養豐富,可是淡而無味,袁重的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從周一到周四,傷口的疼痛像鬧鍾一樣,每天淩晨五點,準時叫袁重起床。


    直到周五早上,終於是護士小妹叫他起床吃早餐了。


    傷口隻剩下癢,袁重知道這是在長肉了。


    能下地走路,但身體還是虛弱,走一會兒就有些頭暈。


    陳兵黃鶴一去不複返,瞧不見人,也不聯係袁重。


    滿足了袁重前麵兩個月的需求。


    眼不見為淨。


    可現在,他需要陳兵做事呀。


    “這老家夥不會跑到哪兒去度假了吧?!”


    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讓袁重度日如年。


    就這麽熬到周日,和陳兵約定的七日之期最後一天晚上,陳兵依然沒有消息。


    “陳兵啊陳兵,在令人失望這塊,你真是從來不令人失望啊!”


    袁重坐不住了。


    不顧醫護人員的勸阻,他毅然離開了醫院。


    兩個黑西裝保鏢不敢阻攔,開著悍馬跟在他的保時泰後麵。


    袁重身為冒充者,當然不可能真的向老甄告狀,要他辭退陳兵。


    陳兵不中用,他決定親自下場。


    ……


    征榮大廈40樓,應用科技部。


    這次袁重買了50人份的燒烤,一箱白酒,五箱啤酒,若幹飲料,讓大堂幾個保安幫他扛上來。


    對周末加班的技術人員,這些飲食隻多不少。


    在技術人員們歡唿聲中,袁重提著一人份的燒烤、兩瓶啤酒走進了9號實驗室。


    “我傷還沒好,今晚就不陪你吃了,就看你吃。你最喜歡的烤雞腿。”


    鍾科接過飲食,就在工作台上大快朵頤。


    台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假腿,袁重不再覺得惡心。


    鍾科三下五除二吃完,抹抹嘴,喝口啤酒,說:


    “你今天來不光是請我吃燒烤吧?”


    袁重點點頭。


    甄爽間接害死江葵,江錦春為女兒報仇找上自己的事,他已經在電話裏告訴過鍾科了。


    現在,袁重說出了他的計劃:


    “主動尋找也好,以身作餌也罷,我總得和江錦春見一麵。”


    “這太危險了!”


    鍾科嚇了一跳。


    袁重笑了。


    “所以我才來找你嘛。”


    “有什麽能幫上忙的,你盡管說。”


    袁重說:


    “我願意和江錦春深談,也算虛懷若穀了,但我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好溝通的人。仇恨總是會使人失去點理智嘛!


    “所以,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沉吟說:


    “我在想,有沒有一種材料,可以做成刀槍不入的衣服,但看起來又像是日常的衣服?”


    “有!”


    鍾科操作輪椅,走出幾米,從一堆亂堆著的東西裏,扯出一塊灰布。


    “這是科研部為當局高層研發的碳酸鈣記憶布料,就是專門給那些大佬做衣服,防止他們被刺殺的。”


    袁重伸手摸了摸,有些疑惑:


    “碳酸鈣?”


    鍾科笑笑:


    “一種你從沒見過的碳酸鈣。


    “首先從珍珠中提取高純度的碳酸鈣物質,再用特殊化學方法對它進行處理,才能獲得這種材料。


    “然後基於仿生學模擬穿山甲鱗片,構築原子量級的複雜液晶彈性體,在受衝擊時,可以通過變形儲存來自衝擊的能量。


    “衝擊結束後,又能將儲存的能量釋放出來從而使材料‘彈迴’到原來形態。所以叫它記憶布料。


    “這種記憶布料的抗衝擊強度是凱夫拉的 15 倍,重量僅有凱夫拉的1\/8……來,咱們試試!”


    鍾科拎起布料一抖,手中的布料發出武俠片裏常聽到的那種振衣聲。


    頌。


    布料似乎變成了一塊硬板,並不像普通布料一樣垂下去。


    鍾科拿過一把美工刀,遞給袁重,後者用力在上麵劃了幾下。


    唰。


    唰。


    布料上一點劃痕都沒有。


    “霍!”袁重眼睛一亮:


    “有槍嗎?”


    “我哪有那玩意兒!再說了,就算有,你敢在這開槍嗎?”鍾科說:


    “根據實驗報告,一般的槍械子彈破壞不了這材料。”


    袁重大手一揮:


    “好!用這種布幫我做件襯衫,一條長褲。”


    鍾科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秀秀,快到我單位來……重哥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他當然在,就在我旁邊……帶上你縫衣服的工具。”


    “好嘞,馬上來!”


    鍾秀歡快的聲音,沒開免提都聽到了。


    “哎哎……”


    袁重出言阻止,鍾科已經掛了電話,衝他笑笑。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麽?”


    “你妹要看店呢,多麻煩人家!”


    “你會製衣服嗎?”


    袁重搖頭。


    “那不就得了,我也不會。”


    “隨便縫一身兒,不露肉就行了。”


    “那可不行!”鍾科說:


    “秀秀說了,她兩個哥都必須穿得整整齊齊,不能丟了下河街男孩的臉麵!”


    袁重苦笑。


    半小時後,鍾秀提著針線包,跑進9號實驗室。


    “重哥!”


    她叫了一聲。


    聲音剛落地,人就像一陣旋風刮到袁重麵前,笑盈盈地望著他。


    女孩手叉細腰,唿唿喘氣,胸脯上下起伏。


    一滴晶瑩汗珠,順著她弧度優美的腮邊滑下,垂在尖尖的下巴上,將落未落,讓人好想去幫她抹掉。


    袁重克製住衝動,轉身接了杯開水遞給她。


    “傻丫頭,跑這麽急幹嘛,又不是見我最後一麵。”


    鍾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水一口不喝,把杯子放在桌上。


    當。


    女孩黑著臉瞪著他,一語不發。


    袁重連忙賠笑:


    “我說錯了,我認錯,認錯……”


    鍾秀命令:


    “衣服解了,我看看你肚子。”


    袁重沒動。


    “都好了。”


    “快點。”


    袁重隻好解開襯衫下麵幾粒紐扣,略微掀開衣襟。


    見那兩條長長傷疤,縱使耍人腿如玩具的鍾科都倒吸了口涼氣。


    “嘶——”


    鍾秀捂著小嘴,眼圈兒立時紅了,咬緊銀牙,恨聲罵道:


    “該死的歹徒!”


    “哎你別哭呀,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


    鍾秀輕撫袁重傷口:


    “疼嗎?”


    “一點不疼,好都好了。”


    “騙人。”


    鍾秀小嘴一扁,淚珠撲簌簌落下。


    兩個做哥哥的左勸右勸,好不容易勸止了女孩哭泣。


    鍾科拿出幾匹記憶布料,交給鍾秀,帶她來到一台特殊的縫紉機前。


    “記憶布料微觀結構十分致密,普通針線穿不透它,”鍾科向兩人介紹:


    “這台機器裏的針,采用高強度合金鋼s960鍛造,針尖由天然鑽石打造。


    “線,則是由19根高強度納米絲按半平行方式扭絞而成,就像編麻花辮一樣,非常堅韌!”


    鍾秀帶來的針線包裏,隻用上了皮尺和畫粉。


    女孩用皮尺量了袁重身體各處尺寸,然後用畫粉在布料上畫出剪裁線。


    鍾科操作一台激光切割機,將布料剪裁成妹妹想要的樣子,再交給她縫合。


    兄妹倆都是心靈手巧的人,行動利落,配合默契。


    袁重插不上手,隻能在旁邊幹看著,陪他們說說話。


    一個小時後,一件白襯衫、一條黑西褲就做好了。


    鍾秀說:


    “試試。”


    袁重去旁邊小儲藏室,換了衣服出來。


    鍾家兄妹齊聲叫“帥”。


    實驗室裏沒有穿衣鏡,鍾秀給袁重拍了張照片,讓他看。


    無論是觀感效果,還是上身感受,都和普通衣服沒分別。


    鍾秀不愧是家傳的裁縫手藝,又是立誌要做時裝品牌的人,設計感上佳,絕不比阿尼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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